第二更
安海翻开那手写的《论语》,跟自己刚刚印制本的最大不同就是,他能把这本书当成字帖,慢慢的跟着习字。?w8ww.不过,他现,自己认真写字时,就没法专心的读书,若是把读念进去了,字就不能保证。一晚上,他都觉得顾此失彼,在一片患得患失之中。让他十分的气馁。
李萍的五十个大字写完了,再抬头,看到孩子们都安静的做自己的事,只有安海似乎满头大汗,侧头再看了一会,轻轻的下座,到他身边。字写得差点,不是没体,而是笔力轻浮,典型的五行缺练,只是因为之前启蒙练字的先生还不错,童子功打得好。不过这字根底差,以后随便一勾,就能掉沟里。
“是伤口疼吗?”李萍决定给他解解围。
“不是!”安海抹了一下汗,自己扭了一下,现在才现自己伤口有点疼了。他坐太久了,就算是屁股下有厚厚的垫子,此时也有些难受了。
“相公,我带海儿去换药。”李萍向他伸出了手,对曾凡笑了一下。
“嗯,今天你的东西由小猴子他们帮你收拾,但是明天你要自己收拾。”曾凡看看桌上的笔墨,抬眼认真的对安海说道。在他们家读书有读书的规矩,该自己干的活,得自己来干,不能让别人帮忙的。
“是!”安海知道这是学里的规矩,下了课,要收拾桌子,洗净毛笔。万不能任着毛笔干枯,而墨盒乱摆。此时他都不敢说,让丫环来收拾的话,深知,说了只怕这家他就待不下去了。
“去吧!”曾凡这才点头。
安海对着曾凡深揖一下,才跟着李萍回去,这回换药倒是没跟头天那么羞涩了,但是安海还是觉得不安。他给自己找了丫环的,现在换药不是该丫环来做吗?可为什么师母还要自己做。不过,他没问,不知道怎么的,他喜欢由师母给他换药的样子。
“为什么写得满头都是汗?”李萍先帮他洗了伤口,这才慢慢的上上药。边上药,边问道。
“书背不下来,字也写得不好。”安海也是有自尊心的,豪哥儿小时候能边读边背,书都能默写出来,他纵不能默写,好歹也能背一下,结果不但背不下来,字还写不好,他的自尊心倍受打击。
主要是,他现好像除了小溪,自己的字是家里最差的。而小溪不是比他差,只是她习字的时日尚短罢了。不过她有自己的特制的毛笔,她的习惯一直养得很好,只要坚持,她一定能比自己写得好。
“他是从小记账、收钱,脑子习惯了一心两用。你没受这种训练,自是慢些。想学也不难,回头我教你。”李萍笑了,轻轻的说道。
“能训练,不是天赋?”安海一怔,他没想到这竟然能训练,而非大人们常说的,这是天份。
“当然不是,你先生常说自己天赋不佳,不过‘勤奋’而已;豪哥儿是生意人,不舍得浪费时间;你呢,天赋如何我不知道,不过还是这话,你还小,只要勤奋,找对方法,将来怎么也不会比你曾三叔差吧?”李萍随意的打着比方,他们共同的认识的人也不多,她能用来打比方的也不多。
在她看来,跟他们长大的这些人中,曾仪和曾全都算是差的,曾全知道自己不可能在科举一事成功,及时转向,倒也不失识时务。而曾仪是心机多了,拖慢了他前进的方向。所以安海再怎么着,也不至于差过曾仪,这已经算是很低的评价了。
“曾三叔这么年轻中了进士!”安海脸都要红了,曾仪就算比豪哥儿大,但在一众士子中间,也算极年轻的,也是青年才俊。师母拿他与自己比,安海心里其实是很开心的。他大哥这么年轻时,也没中进士呢。
“也对,他在我们家差,不代表他在外面差。”李萍点头,在他屁股上盖上麻布,终于想到自己话里错在哪了,随意的说道。一点也不顾及到安海脆弱的心。
“所以我会比小猴子他们差很多?”安海又想找个枕头把自己埋了,原来在师母的心里,曾三叔就是渣,而自己也就是渣了。
“也不一定,小猴子是我从小按着豪哥儿的法子养的,他性子没有豪哥儿好,不如豪哥儿听话。有时我想,他其实更像你先生,骨子里还是读书人。他将来如何,我也不知道。”李萍摇摇头,轻笑了一下,看看趴着的安海,决定振作一下精神,每个人总得有点目标,她决定给安海找个目标,“读书人、生意人,你想做什么?”
“不能是大官吗?”安海不乐意了,自己家里三代为官呢!不管怎么说,自己哪怕什么也不会,也能做个官。他怎么觉得这家人这么瞧不起自己呢?
“那我们可能教不了,我们家可能只出读书人或者生意人。”李萍摇摇头,轻笑了起来。她还真没培养大官的经验!
“读书人不能做大官吗?我爹说先生将来说不定能继承祖父之衣钵的。”安海忍不住说道。
“读书人跟做大官不同的,大官必是读书人这不假。但是,读书人不见得能做大官。”李萍还在笑,想想翰林相公的话,他就是自知不能为官之人,但又不能不为官之人。而曾凡能不能为官,她不知道,也懒得知道,她只知道,只要他想,就按着他想的去做就是了,至少别留下遗憾。
“为什么?”
“像你爷爷和你爹都是读书人,也是大官。但是像你曾三叔,像何三叔,还有史家的三位叔伯,你觉得他们能做大官吗?好吧,你何三叔运气好,赶个功劳,说不定能弄个将军干干,也算是大官了。”李萍想想说道,自己倒是自己笑了。自己也是废话多,直接说‘天下读书人这么多,哪有那么多大官给他们当’不就完了。
“他们算读书人吗?何三叔至少不算吧。”安海愤愤的说道,觉得师母现在举的例子越来越差了,何三叔,史家的三位叔伯,比曾三叔差远了,曾三叔好歹还是正经的进士,何三叔简直是钻空子,而史家三位叔伯,连空子都钻不过去,简直就是二代之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