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书记和杨铁农省长代表着省里探望高厅长,一众人寒喧问暖了大半天之后才散去。
高厅长的脸色有点苍白,被杜重扶起來半躺半坐的靠在床上。
“杜重,你打个电话给安天伟,让他就今天來我这里一趟。”
“好的。”杜重答应着,其实心里有些疑虑。
安天伟是谁,这已经不用说,省厅里安天伟这三个字和扫鬼行动组以及高厅长紧密相联,只要是省厅机关的人,沒有一个不知道这三个字的。
问題是现在听说安天伟已经不在省,听说已经被一位大人物带到大京都去了。这个时候让安天伟过來,合不合适。
当然,这是下属的关心。高厅长吩咐的事必须先做,如果安天伟因事不能脱身,杜重打算替安天伟打打圆场,不然气着老领导可不是玩儿的。
杜重要了安天伟的号码拔了过去,很快安天伟便接通。
当安天伟听说了高厅长心脏病发已经住院这个消息时,惊的差点跳了起來。
他可不是个见事多怪的人,只不过高厅长住院这事对他的冲击力有点大了。高厅长今年也只有五十出头吧,以现代人的高寿,五十其实并不老,如果提到副部,在这个高干序列之中,还算年轻的。
高厅长的身体底子虽然沒有狼牙特战旅的好,但那也绝对是杠杠的,不可能突然就犯病。
“杜主任,是不是首长受到了什么冲击。”
“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老领导沒有细说原因,但我能感觉的到,是受到什么事情的刺激了。”
“哪天。”安天伟有种不好的预感。
“就是大前天,中午犯的病。”
安天伟瞬间明白过來高厅长住院这件事和他的那个汇报电话息息相关。他回想了一下汇报的内容和细节,沒有发现有什么能令高厅长受刺激的地方。
“小安。如果你有时间,老领导让你今天就到省里的医院來一趟。可能是有什么话想跟你说。小安,我希望你能多安慰老领导,刚才省里的两位主要领导都來探视过,并顺带送了一份大礼。”
“大礼。”安天伟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
“是啊。这份大礼可真够大的,难得省里的两位大人物这么费心。高厅长可能因为这件事不能再回省厅了。”杜重的语气里有股说不出來的压抑。
终于动刀了。
“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出发,今天肯定能赶到医院。”
安天伟收完线,立即将陆为民找來,吩咐了一番之后,便立即启程上路。
到达省医院时已近傍晚,安天伟为了避嫌并沒有自己开车过來,坐的是高铁。临川市在省算是个经济比较发达的市,通到省会的高铁也是最近几年才修建完成。
从火车站出來之后,安天伟拦了个的,直奔省医。高厅长住的是干部病房,很好找,沒费多大功夫就找着了。
“首长。”安天伟在跨步的到了病闲边,看着脸色依旧苍白的高厅长,有点说不出來的滋味。
高厅长曾是狼牙特战旅的指挥官,安天伟虽然沒有在狼牙特战旅里受过高厅长的指挥,但高厅长在旅里当指挥官时的猎猎雄姿却并不陌生。
那时的高旅长和现在的高厅长一对比起來,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一个保疆卫土的巨狼,一个是卧病在床的老人。反差太大。
“來了。”高厅长将身子挪了挪,腾出一个空位。然后用手拍了拍这个空位,示意安天伟坐到他身边來。
杜重将安天伟迎了进來之后,见到这番景象,便很知趣的退到了门外,并且充当起望风的角色。
高厅长很有些心慰的看了一眼退向门外的杜重,而后才将眼光落到安天伟的脸上。
安天伟从扫鬼行动组特训之后便被李云天带到了大京都,在大京都那边虽然还沒有着落,但总少不了个落脚的地方。中间安天伟回來在临川市待了段时间,但真正和高厅长见面,这是特训之后的第一次。
“小子黑了点。”高厅长笑道。
安天伟现在哪里有心思扯这个,很着急的直奔主題:“首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高厅长的神色有点默然,沉默了会才道:“小安,你那边的进展如何。”
“挺顺利,相信掀开永利集团的老底只是个时间的问題。”
“不是那么容易的。”
“首长的意思是……”
“临川市的副书记叫罗恒,这个人并不像你看到的那么简单。”
安天伟探询的目光落在高厅长的眼睛上。
高厅长知道安天伟肯定是觉察到了什么,也沒打算隐瞒,点点头道:“我跟罗恒是一起同生共死过的战友。我们这些人都是四野八班出來的。八班的十个人里,现在还在的算上我一个,只剩下四个人,其中有一个就是罗恒。”
四野。八班。
安天伟的脑子被炸的有点晕。四野是部队过去的番号,那可是一只特别能打仗,特别不怕死的军队。敢打敢拼的传统一直延承了下來。
而四野八班,则是四野的英模班。那个时候,从四野八班出來的人,沒有一个不是精英中的精英,和军队大变革之后诞生的狼牙特战旅性质相同。
安天伟虽然沒有亲眼见证过四野的辉煌,也沒有亲眼见证过八班的伟绩,但对四野八班四个字毫不陌生。
如果说狼牙特战旅尖刀队是现代军队里诞生的传奇,那么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四野八班则是永留于过去的传说。
“如果你想在临川市轰轰烈烈的打一仗,就不要低估你的对手。”高厅长语气平淡的说道。
安天伟的心情有些复杂。设身处地想一想,如果现在有人告诉他班长或者黄奎文或者狼牙尖刀里的任何一个人,正是被自己的下属调查对象,他又做何感想。
同生共死。这四个字讲出來只是几个音节,沒有经历过的人如何能理解这其中的万般滋味。可以交托性命的人,而今却成了对手,这换成是任何人,在沒有思想准备的情况下,都无法接受。
不会错,高厅长的病发就是因为这个。
“首长,我……”安天伟欲言又止。
高厅长摆了摆手,有点虚弱却又非常坚定的向安天伟道:“这是耻辱。如果我不能洗刷掉,你就替我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