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飞在擀面条。没办法，冰箱里除了两颗鸡蛋，空空如也，两人翻了半天，在厨房的柜子里找到一小袋面粉，约莫一斤多。张云飞一看薄膜袋上贴的标签才知，是前段时间母亲来M市时，秦沐买的，买的三斤，这是用剩的。
还没过生产日期，可以食用。两人决定擀面条，再把剩下两颗鸡蛋煎了，对付一餐。
孟子雨按下接听键，把手机递到张云飞耳边。顾存莉先问候，接着道：“张总，我觉得这一批业务员能力和素质都不高，而且讯过没有一个专门招聘的部门，这些人大部分是杨总招来的，少部分是牛总招的。”
身为康芯唯二的高层，就这眼光，让人堪忧啊。
张云飞问：“你想说什么？”
“我觉得应该成立人力资源部。我不是怀疑牛总挑选人才的能力，他在招人时不怎么注意也是有的。”顾存莉挺照顾李凡的面子。
康芯直到现在还没有人力资源部。在李凡看来，创立之初，最要紧的是尽快把扣扣这款社交软件做起来，研发才是重中之重，其他的都不重要，而招聘程序员，谁能比他专业？再专业的人力资源部经理也不懂扣扣这款软件。
因而，康芯成立两年，还没有这个部门。需要招聘程序员，李凡亲自出马，招聘别的职位，他让慕洋去。
慕洋是学财务的，干的也是财务，专业知识扎实，看人识人却未必。
这次硬着头皮招聘业务员，那完全是看谁顺眼让谁来，自然免不了良莠不齐。
这些人交到顾存莉手里，她各种不顺手，再跟巴拉里里总部的业务员们一比较，简直渣得让人发指，要不是事先说好扫楼工作结束，马上开除出去，她早就提出考核了，考核不及格的，一概走人。
两家公司挑中的十人，已经是四十六人中的佼佼者了，再多找一个也找不出来。
因为长工变短工的关系，张云飞大方的给人双倍工资，更让顾存莉郁闷，就这样的人也配领双倍工资？一个个话还那么多，干起活来却拖拖拉拉，S市很大没错，可也不用四十多人扫楼扫一个月啊，只是一些网吧而已，有多难？
事情结束，顾存莉觉得应该将这件事提上日程。之所以向张云飞提意见，倒没有看轻李凡的意思，而是她和张云飞比较熟，又是张云飞让她去康芯的，给张云飞说这个，完全是下意识的事。
自从她到S市后，和张云飞扣扣上联系多了，有事没事和张云飞聊几句，一天心情好得很。是不是受姜小鱼影响就不知道了。
今天不是张云飞没上扣扣嘛，便打电话了。
张云飞道：“这事不是你职权内应该管的。”
“嗯，我知道，就是受不了他们招的那些人，所以和你说说。要我说，那些人里面，只有两个能用，一个叫卫俊，做事认真，个人能力也不错；一个是妹子，叫田筱，很有毅力，冲她这份毅力，我看没什么是她办不成的事。其他的就算了。”
“设立人力资源部的事你可以向牛总建议，同不同意在牛总。我说过，不参与康芯的日常经营。”
“哎，明白了。”顾存莉高高兴兴地道：“你今天怎么没在公司啊？”
只有到公司才有网络可以上，员工们才能登陆扣扣，今天巴拉里里全员放假，扣扣好友列表全线黑的，顾存莉早就好奇得很。
“暴雨，放假。”
话筒里传来顾存莉的惊叹声，道：“可惜我来S市，没赶上。”
“有什么好的，路上积水太深，危险得很。”张云飞道：“好好工作。”
“知道了。”
孟子雨在旁边全程听了，道：“大家都传姜小鱼是你的徒弟，怎么连顾存莉都给你电话？”她自己没注意到语气中是满满的醋味。
张云飞笑道：“难道我让她别给我电话？她是我推荐去康芯的。”
“你还是康芯的大股东呢。”孟子雨酸溜溜的。
“确实。”张云飞继续擀面。
午后雨小了，黄昏时干脆停了，太阳出来了，红彤彤地挂在天边。
路上积水比早上深，他去接秦沐下班时，一路上无数陷在积水里的汽车让人触目惊心，他开得无比小心，车子停在公寓楼下，出了一身的汗。
秦沐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觉得有趣，咯咯笑个不停，笑完问他今天在家里做什么。不是她要查岗，实在是不得不问，孟子雨也放假呢。
张云飞理直气壮道：“看电视。”
“就这样？”
“不然呢？”
秦沐没话说了，这么大的雨，除了在家看电视看书，好象没别的事。
孟子雨站在窗口瞧两人隐隐约约的声音传来，一天的好心情全没了，“呯”的一声关了窗。没想到十分钟不到，门被敲响，张云飞在门外道：“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不去外面吃，冰箱里还有吃的吗？孟子雨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跟张云飞出门。秦沐在楼下等着，道：“你们张总开车技术很了不起呀，居然没有熄火抛锚。”
这下轮到张云飞翻白眼了：“你巴不得我车子抛锚是吧？”
孟子雨想到张云飞冒险开车去接秦沐，笑得极是勉强。
秦沐道：“那倒没有，我是真心佩服你。你不知道，路上熄火的摩托车汽车那叫一个多，像你这种顺顺当当把汽车开过去的，反而是异类。”
好吧，我就当你在夸我好了。张云飞耸了耸肩。
孟子雨眼眸闪过一抹耀眼的光彩，随即隐去，言不由衷道：“也不是所有人都熄火吧，总有一些是开得好的。”
秦沐仔细看她一眼，确定她神色没有异样，想了想，还是觉得刚才是自己眼花，心情立即变好了，道：“除了我们，我没看到开着的。”
“行了，走吧。”张云飞丢下一句走了。
两人跟随在后。
公寓附近的饮食店大多歇业，这一带的积水不高，但水泥路面上全是积水混着垃圾树枝落叶，很难走。两个姑娘穿高跟鞋，走得那叫一个惊险，张云飞看不是事，道：“你们回去吧，我找到营业的店，给你们打包回去。”
“不行。”两人异口同声道。
“……”张云飞无语，道：“那你们小心点。”话没说完，秦沐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幸亏旁边孟子雨眼明手快拉了她一把。
“回去吧。”张云飞道。
秦沐想了想，道：“好，我们回去吧。”最后一句是对孟子雨说的。
孟子雨一双白鞋早成黑鞋了，这么几百米路，走得险象环生，秦沐差点摔倒，倒给她提了醒。两人手牵手回去，张云飞又走了好长一段路，总算找到一家面馆，买了三份炒面和汤拎回去。
走到公寓门口，手机响，吕光弘打来的，道：“最近忙什么？”
看似随意聊天，张云飞却肯定他有事，要么有事找他，要么他遭遇什么事，听他语气低落，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还那样呗。”张云飞一边掏钥匙开门，一边道。你不是要闲聊吗？那就聊呗。
话筒那边静了几秒，吕光弘才状似漫不经心地道：“你在M国有没有认识什么人？”
“你要干什么？”张云飞把装炒面的塑料袋放茶几上。
“打官司。”
“去M国打官司？要起诉谁？”
吕光弘回B市几天，也想了几天，和以前华清大学的老师，现在千度的顾问商量过，同时向身边的朋友咨询，最后决定起诉彼得。
二千年时代，外国人在M国起诉白种人实属凤毛麟角，吕光弘生性谨慎，虽然托在M国留学的同学请律师，可还是不放心，又开始托国内的朋友，到他这层次，在一定程度上，国界已不是问题。
他翻通讯录，翻到张云飞的名字，顺便给张云飞电话。
“起诉违约？”张云飞一点没意外，道：“投资人违约？你什么时候谈的投资啊，到现在钱还没到帐？”
你也太直接了。吕光弘无语了一下，道：“有没有认识比较有名的M国律师？”
“你不是在M国留过学吗？还工作过。会不认识那边的律师？不过，你有绿卡没？要没有绿卡，恐怕会败诉。”
M国是当今世界霸主，轻视别的国家是常态，法律虽没明文规定，但法官和律师们总在自觉不自觉中维护本国人的利益，但凡外国企业或人起诉本国的企业和人，不说百分百败诉也差不多。
国力才是关键，再过二十年，情况会好很多。张云飞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
吕光弘没想到张云飞会这么说，他在M生活了几年，亲眼目睹的不公平事更多，自然也明白M国的法官约定俗成的做法，要不然怎么会一开始没打算起诉呢。
他沉默了半分钟，语气低沉但肯定地道：“败诉也要起诉。”
吃哑巴亏不是他的风格。
“确实是。很遗憾，我帮不到你，我现在还没有海外的朋友。”张云飞说的是实话，哪怕前世各色人种在帝都的大街小巷穿梭，张云飞也和国外友人互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