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飞转了半圈，餐盘上只有一个鲜奶泡芙，见右侧餐车上了冒着热气的海鲜披萨，刚要走过去，姜小鱼凑了过来，小声道：“草莓慕斯蛋糕很好吃，你试试。”
她嘴边还有奶油渣，估计吃得太急，连嘴都来不及擦。
张云飞同样小声道：“自助餐嘛，慢点吃，才能吃得多。你这样很快就吃撑了。”
“太好吃了，忍不住。我再去取一块，要不要一起去？”姜小鱼指了指另一边。
“笨啊，两块蛋糕下去就饱了。蛋糕是餐后甜点，懂？”
“她们全在吃蛋糕，慢一点就没了。”
“一位三百元的自助餐，要是只供应这么点，我拒绝付款。”张云飞半开玩笑道，要是员工们人人急吼吼朝蛋糕扑去，这钱他出得冤死了。
“也是。那要怎么吃？嗯，我先提醒她们一下。”姜小鱼说着跑了。
张云飞取了披萨回到座位，边吃边欣赏街景，好半天才吃完鲜奶泡芙以及海鲜披萨，准备去倒杯咖啡慢慢喝，李冰和周文件生一人端一个餐盘走来，餐盘上是满满的食物。
“张总，有点饱了。”李冰一到就抚着肚子坐下，旁边周岚风连连点头，看了刘芳一眼，有些拘束。
张云飞示意周岚风坐，道：“你们一个个饿死鬼投胎，别二十分钟全吃饱了。我可是打算吃足二小时的。”
“下午放假？”李冰惊讶。
巴拉里里中午休息一小时，走过来已花了十几分钟，除了见到美食无法自控之外，也有时间不宽裕的因素。
张云飞没想到这个，奇道：“通知上没说明放假两小时吗？”
“有吗？”李冰不确定，转头问周岚风。
“没有。”周岚风果断摇头，接到电话时他在回公司的公交车上，电话里可没说放假，只说让他快回来吃大餐。
只吃半小时的话，我还不亏到哭啊？张云飞腹诽，道：“通知下去，下午三点上班。”
上班时间从一点推迟到三点，李冰和周岚风欢呼，赶紧去通知同事们。
接连不断的福利来得太突然，很多员工咧开了嘴，不少人已经吃撑了，不过没关系，不是还有时间吗？那就歇会儿再继续吃。
满场欢乐的气氛中，只有刘芳没有笑脸的眼睛默默看了儿子一眼，放假两小时难道不是损失？这傻儿子怎么想的呢？
“妈，咱不在乎这个。”张云飞安慰母亲。
食物不断送上，有“战斗力”的员工们又拿起叉子，吃了起来。
“张总，我觉得我真心走不动道了。”乐莺跑来请示：“你说，我在这里跑步会不会被赶出去？”
刘芳没好气道：“为什么跑步？”现在她看这些小年轻们有点不顺眼，这一个个的，吃的都是儿子的钱哪。
“跑几圈继续吃啊。”
张云飞呷了口咖啡，道：“我担心你跑不到两圈会肚子痛，让侍者给你端一杯红茶，喝完歇一会再吃吧。”
西餐厅除了咖啡奶茶也提供红茶绿茶，不过都是袋茶，不提供茶叶。乐莺低低欢呼一声跑了。
刘芳摇头：“你这都是些什么员工，吃撑了也找你，难怪你这么忙。”儿子天天忙得没空回家吃晚饭，把她一个人丢在公寓里，敢情都是在忙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啊。
张云飞笑道：“妈，你要不要，要让她给你拿一杯来。”
今天黛安娜旋转餐厅变成巴拉里里的包场，员工们吃着喝着，渐渐放开了，要不然乐莺也不会说出在这里跑步的话。
“不要。”刘芳拉下脸。
张云飞扫了餐厅一眼，员工们离得远，肯定听不到这边的谈话，才道：“你儿子收购的公司可厉害了，咱不差钱，不在乎这么一点点小钱。您别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你要让我别生气，别这么大手大脚。”刘芳嘀咕，白花花的毛爷爷就这么花出去了，她能不生气吗？
“好，下不为例。”为了哄老妈高兴，张云飞撒了个小谎。S市分公司请这一餐，规格摆在这里，回M市怎么可能降下档次？B市是帝都，花费只有更多，不过这些没必要告诉老妈。
刘芳满意了，看了面前的食物一眼，道：“让刚才那姑娘拿一杯红茶过来吧。”
她从坐下就没动弹过，满满两大盘食物到现在吃不到四分之一。
张云飞打了个电话，很快乐莺端着红茶过来了，热情万分地道：“阿姨，喝完你再告诉我，我给你拿。”
红茶冒着热气，喝一口，喉咙口的甜腻全消，十分舒服。
张云飞吃得慢，吃得少，到临近结帐时才吃饱，员工们无一例外全扶着墙出来。
出了黛安娜旋转餐厅，乐莺道：“我决定三天不吃饭。”实现是太撑了。
这次，一半女同事回应她：“我也是。”
另一半女同事道：“我打算一星期不吃饭。”
没有人发笑，不要说女员工，就是男员工也在想晚上不吃。
估计接下来这半天，没人有心思工作了。
S市是经济特区，物价比内地高很多，康芯的员工已经三个月没有发工资，很多人只能向朋友老乡借钱维持基本的生活，也有一些人坚持不下去，辞职另寻出路。
李凡想出售公司，除了看好扣扣的价值，想收回投资成本之外，也有给坚持下来的员工们补发工资的想法，无奈一直碰壁。
遇到张云飞这个用扣扣用得顺手的异类，李凡高兴得不得了，员工们也不例外，大多数人盘算着拿到工资，先把欠款还清。
张云飞上次过来观察，见员工们人人专注，没人抬头瞅他一眼，不过是假像，因为李凡事先交待过，大老板来了，不许有异样。
这些坚持下来的员工无一例外都看好扣扣这个社交软件，看好康芯的前景，可在现实面前，理想不堪一击，他们只能希望有人接手扶李凡一把，让康芯撑过这一段，让他们能坚持下去。
这一天，员工们人坐在电脑前，心却飞到安建路华荣大厦，人人盼着李凡带回好消息，这不仅关系到三个月工资，还关系到接下来怎么办，如果主动联系的买家最后只差临门一脚，他们只好另寻出路了。
在S市生活不容易啊。
十一点签合同，回来怕是得下午，员工们连叫外卖的心情都没有，只是一味干等。让他们意外的是，中午快一点，门被推开，李凡的笑脸探了进来。
“李总。”康芯的CFO，也是李凡大学的同学慕洋站了起来，眼睛落在李凡手里的塑料文件袋上。
员工们齐唰唰望了过来，人人一脸期待。
李凡笑得眼睛没了缝，扬了扬手里的文件袋，道：“签了。”
不知谁先鼓掌，从第一声掌声到掌声如雷用时不到一秒。
“签了。”李凡再说一次。
慕洋不顾一切扑了过去，死死抱住李凡，用力拍拍他的后背。
“签了。钱后天到帐。”李凡大声道。
员工们欢呼，人人笑颜逐开离开座位，把李凡簇拥在中间。
“阿阳，你算一下工资，后天钱到帐马上发工资。”
“哎，好的。”
李凡话音刚落，就被抬了起来，员工们把他高高举起。
“以后，张总是你们的大股东，我还是CEO。”李凡的语气有些骄傲，被大股东认可也是实力的表现。
员工们却听出弦外之音，李凡依然是CEO，说明大股东没有插手经营康芯的打算，也就是说，他们的职位不变。
李凡发不出工资，离不离开康芯，是他们说了算。有新的资本进入，人家愿不愿意用他们，是新资本说了算。现在是最好的结果了，新资本进入，他们没有后顾之忧。
一张张年轻的脸上是发自内心的笑容，不知谁说了句：“谢张总，谢李总。”员工们都发自内心地这么说，觉得“谢”字最贴切，最能体现他们此时的心情。
“好好干，争取把康芯做起来。”李凡同样发自内心地道。他不仅是CEO,还是拥有百分之三十九股份的股东。最最重要的是，扣扣是他的心血，光从名字上就能看出来了，讯是通讯的意思，达是他的名字。
不知道张云飞会不会要求改名？他心头微动，张云飞是控股大股东，要提出改名，怕是他拗不过。可转念一想，不对啊，两人谈合同的细节时，他并没有提这个要求。难道他不知道康芯的意思？
不可能。
李凡很快否定了。
他知道却没有提改名的要求，是认可这个名字吗？李凡有些想不通，控股的是他，怎么可能不提改名的事呢？
张云飞自然清楚康芯是李凡取自自己的名字，想必至亲好友都以这个字称呼他，可他不想改名，半丁点都不想，不仅不想，还尽一切努力维持原来的样子。只要能成为市值几千亿的公司，叫什么名字有所谓吗？
员工们兴奋不已，却发现李凡面露沉思之色，以为出了什么事，人人紧张地望他。
“你们吃饭了没有？要没有，一起去外面吃吧。”李凡说着掏钱包，点了一下钱包里的现金，道：“还有两百多元，大家说，去哪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