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跑一趟，半晌午跑一趟，中午跑一趟，下午继续跑，总算在临近银行关门时，得到到帐的回复。
他的帐上，多了五十一万元。
真是喜从天降，他没等回公司，马上给张云飞电话，告知款到帐，顺带着同意牛雷增加百分之十股份的要求。
款到帐了，追加投资也提上日程，张云飞早有打算，道：“合同不用寄了，我过去顺便带回来就行。”
五十一万元可不是小数目，几乎是张云飞全部身家了，他买下康芯，目的是搭上财富列车，而不是从腰包里源源不断掏钱救急。款到帐，合同生效，张云飞自然得去一趟S市。
李凡并不意外，人这才是真想把康芯做起来呢。他积极做好接驾的准备。康芯的员工们得知新的大股东接手已成事实，高兴坏了，当天由李凡请客，找了一家大排档搓了一顿。
李凡喝醉了。
紧绷了两个月的神经在这一刻总算放松，他一觉睡了两天，醒来浑身酸痛，却是喝醉后被员工们抬回公司，拼了两张办公椅让他躺下。
在他睡得不省人事的当口，巴拉里里S市分公司的业务员们纷纷反馈，高飞那边降价了，客户一听他们报价，马上一副看骗子的眼神看他们。
分公司新开业，李冰和几个从总部过去的业务员卯足了劲，要做出一番成绩，抢一抢先一步成立的B市分公司的风头，没想刚一接触，就遭遇客户的质疑。
S市再大，上规模的工厂就这么多，这些企业对网站建设的需求相对较大，负责这部分的业务员一人也只分到几百个客户，剔除一些只相信实体的，一些网站已建好的，潜在客户去了一半，价格再没优势，怕是挤垮高飞科技的任务无法完成了。
李冰着急啊，这样下去怎么行？他让业务员们把客户的地址报上来，整理后，带队亲自陪同去见客户，一天跑下来，客户都把焦点集中在价格上。
“你们域名的报价倒是和高飞差不多，但设计费高太多了，是它的两倍啊。”客户甲眉头拧成“川”字型，拿出高飞科技的报价单在李冰面前扬了扬，李冰伸手想接过来细看，人飞快把报价单收回去了。
“一共来我们这里联系的有三家网络公司，数你们最贵，高飞最便宜，我决定交给高飞。”客户乙扶了扶金丝眼镜，淡定开口。
“你说你们的设计好，这个我没看到没法比较，但是价格却是实打实摆在这里了，你们比高飞贵一倍，很难让人接受啊。”客户丁点燃一根烟，吸了一口道。
这一天听的大多数是类似的说辞，无论李冰怎么解释，都没用。
深夜，李冰和业务员们拖着疲惫的身躯回来，李冰不顾深夜打扰商务总监不好，拨通张一帆的电话：“张总……”
如果有办法，李冰不想把这事报上来，分公司刚开业遇到点事马上请示，显得他没有能力，比B市的商务总监唐良贤差多了。
可这个事，实在不是他能处理得了的。降价，那是只有总部才有的权利，没有张云飞和张一帆签名，降价不作数。
张一帆自然明白李冰打这个电话的意思，沉默半晌，道：“李经理啊，你知道公司的流程，降价我说了不算。”
“嗯。”
李冰应了一声。他是随公司一同成长起来的，对公司的规定清楚无比，巴拉里里成立后，就没降过价，不过那是相对B2B而言，网站建设是临时增加的业务，不在此例吧？想是这样想，话却不敢这样说。网站建设的提成比B2B高百分之十，之前分到这一块的业务员都挺高兴。
哦，高提成你们乐意，一遇到困难就嚷着降价迁就客户？说不过去嘛。
电话两端沉默三分钟，张一帆道：“我请示一下张总吧。”
倒不是他没有主见，关键是他没有这个权限。而且凭良心说，光看报价单，貌似巴拉里里这边并没有太大优势，人高飞科技又是地头蛇，怎么着都稳占一头。
“好。”李冰又应了一声，实在是这事只能由张云飞拿主意。
张云飞订好机票，安排好总部这边的事，正在收拾行李，手机响了，一按接听键，张一帆把情况一说，末了道：“张总，你看？”
是降价迎合客户，还是按照现在的价位走？
张云飞道：“高飞拼的是低价，这么没格调的事我们不干。不仅不降价，还涨价。”
“涨价！”张一帆拿手机的手一抖，手机差点掉了。
“一帆，这事交给我处理吧。”
“好。”张一帆巴不得烫手山竽有人接手，赶紧答应，可想了想，还是提醒：“张总，不降价会影响签单，要是涨价……”
你一涨价，怕是只能放弃这一块市场了，挤垮高飞的目标就没办法实现了。至于高飞科技M市分公司最近没什么动作，两人自然是没放在心上的，那只是一个分公司，规模很小，在巴拉里里总部面前，能有什么动作？
“没事，我心里有数。”听张云飞那口气，状似满不在乎。
那可是S市，全国经济最红火的一级城市，最著名的特区，张一帆委实不放心，道：“如果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别涨价吧。”会把客户吓跑的。不过，就算没有这一块业务也没关系吧。
张一帆这么一想，又安心了。张云飞平时挺少年老成的，但年龄摆在那呢，偶尔冲动一下也没什么。
降价后很多摇摆不定的客户倒是签了单，业务量激增，一个星期顶平时半个月，业务员们一个个回来就往财务部跑，黄剑初看着财务交上来的数字眉开眼笑。
张云飞想跟我斗，还是太嫩了。黄剑初点燃一根烟，悠然自得吸了一口，惬意无比。
企业买域名建网站，不是上菜市场买菜，今天的菜吃完明天还得买，网站的合同最少签一年，域名更是签十年的都有，抢注容易记有意义的域名这种事，就算客户不懂，业务员也会提醒一下。
高飞多签一个客户，巴拉里里就少一个机会，每天业务员带回来的合同和钱意味着，巴拉里里的处境越来越糟糕，黄剑初怎会不高兴？
他这都打定主意，静待隔壁倒闭了。到时他一定会过去嘲讽几句的。一定！哪怕张云飞不在，对面负责的只是一个漂亮小姑娘。
他看不懂啊，这都什么公司，CEO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分公司负责人又是一个二十出头的丫头，他不倒闭谁倒闭？
一墙之隔的巴拉里里，此时情绪不见低落，留在公司做电话营销的业务员一个接一个地打电话，除此之外，还有很多位子空着，这些空着位子的主人都出去拜访客户了。
姜小鱼和李冰没有在公司，而是在去机场的路上。姜小鱼知道情况严峻，只是没什么商场经验的她除了着急之外，只能尽力安抚好员工，不过让她安心的是，员工们根本不需要她安抚。
在乐莺、周岚风几个老业务员的带动下，新入职的业务员们一个个卯足了劲，更加努力地联系客户。只有多联系客户，才多一点签单机会。
企业这么多，总不能每一家都是高飞科技联系过的，只有更加勤奋努力地联系，才能杀出一条血路。
这个时候，姜小鱼反而没必要说鼓励的话。
张云飞来了，一上车李冰赶紧汇报情况。
“这只是暂时的，降价是把双刃剑，伤人又伤已。别看他现在签单签得欢，再过段时间就知道厉害了。”
“什么厉害？”姜小鱼问。她是行政总监，负责行政事务，原则上业务部的事轮不到她插手，但若是B市分公司经营不善，业绩不好，她也脸上无光。
她也有业绩考核，试用期考核没通过，会回总部原职位任职，现在总部前台有人了，她连回都回不去。
张云飞道：“场地人员工资，水费电费物业管理费，这些固定支出是一定要的。除了这个，签单还得给业务员提成。降价，意味着压缩利润空间，但是这些支出却不会因此而减少。”
姜小鱼已经坐到行政总监的职位上，有权限知道的机密一样不落。张云飞这么一说，她明白了：“张总是说，高飞科技签单虽多，但因为利润不高，长此以往，会失去签单的激情？”
“不，会达不到承诺的质量，不用多久，名声就坏了。”张云飞道。这也是他不降价的原因。
“可是在他名声坏之前，他也签到很多单了。我们却必须在这段时间避他的锋芒。”姜小鱼若有所思道：“这就是他降价的原因吗？先把我们拖垮？”
一个没有接受过大学系统教育，没有商场实操经验的妹子，在看了几本管理类书籍，加上张云飞的指导后，就能说出这么有层次的话，已经算是进步很快了。
不管高飞科技以后怎么样，现在巴拉里里先遇到麻烦了。这一点，李冰感受最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