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卓渊站直身子,转身走到了房门口,打开房门,将清寒手中端着的汤药,一口喝尽,然后迈步往外走去。
只是,他那好听的声音,还是清晰的传入了云湘滢的耳中:“香湘儿,别忘了收礼物。”
云湘滢却是呆立在房间之中,仿佛连呼吸都轻微的消失不见了。
王恒卓渊给她的震惊,实在有些多……
直到武安找了上来,看到云湘滢脸色有些不对劲,出声问道:“姑娘,发生什么事了?可是那位病人无礼?”
云湘滢这才回过神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底翻滚的思绪,回道:“无事。武大叔怎么有空闲上来了?”
义诊的大夫,本就只有她和武安两人,她前半天基本算是没有开张,下半晌刚刚看了几位病人,就被王给请到了炎雨轩来,只剩下了武安一人在忙。
按说,排了那么长的队伍,此时的武安该是脱身不得才是,怎么……
武安却也是满脸的疑惑,说道:“在下正想来问问姑娘呢,刚刚忽然来了几人,均是杏林高手,甚至其中有一人,是从太医院退下来的老太医。他们说是贵人举荐,又承蒙姑娘看得起,不嫌他们老迈,让他们临老了,还有能有个安身之所。听闻遮雨阁今日义诊,故此比约定时日提前了一些,前来襄助姑娘一臂之力。”
犹豫了一下,武安又高兴的补充了一句:“这些大夫一般是很难请来的人物,即便有钱也难以请得到的,给姑娘举荐大夫的贵人,当不是一般身份。”
武安高兴,却不知云湘滢此时心底的波澜。
贵人举荐?
外人并不知道遮雨阁的东家,就是文阳侯府的云湘滢,又哪里来的什么贵人,会帮她举荐这些杏林高手,甚至是老太医?
忽然间,云湘滢就想起了王离开之前,刻意说的那句“记得收礼物”,难不成这就是王所说的,送她的礼物!
云湘滢微微睁大眸子,有些难以置信,却又不得不相信。
“姑娘,可是有什么不妥?”武安见云湘滢神情中带着惊诧之意,当下就询问道。
微微摇了摇头,云湘滢回答:“没有什么不妥。那些人……你先用着吧。”
“是,在下听姑娘的。”武安应道。
经了王这件事,云湘滢有些心神不宁,看看天色也不早了,当下云湘滢就决定今日先行回府,改日再说其他的事情。
重新戴好面纱的云湘滢,刚出了遮雨阁,迎面就走来了一个脚步匆忙的女子,若不是她急忙后退了两步,那女子非得与她撞在一起不可。
那女子见自己差点撞了人,连忙施礼赔礼道歉,脸上的焦急之情,却是显然易见。
云湘滢摆摆手示意无妨,那女子才转头跑进了遮雨阁当中。
而云湘滢看着她的背影,却是微微蹙眉,刚刚匆匆一瞥,她觉得那女子似乎有些眼熟。眼见那女子似乎在遮雨阁内找什么人,没有找到又失望的离去。
云湘滢忽然想起,为何会觉得这女子面熟了,她分明是锦娘子身边的人,还曾经奉了锦娘子的吩咐,去婉湘居送过衣
裙!
不知她这般脚步匆匆,也不知是出了何事。云湘滢摇了摇头,回了文阳侯府。
柳玉儿带着满身的药味,迎了上来,说:“姑娘回来了?快歇歇。我这里马上就好。”
“嗯?”云湘滢疑惑的看向她,自己好像没有再吩咐她做什么吧?
柳玉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今天去医林堂,我问过钟大夫了,他说姑娘要了这些工具,怕是要制药丸,买的药材当中,有许多是可以直接研磨成粉的。我就想着能帮一帮姑娘,所以特意让钟大夫把要磨粉的药材分了出来。”
闻言,云湘滢恍悟,怪不得柳玉儿满身的药味呢。再往那边的桌上一看,一包一包的药粉,足有几十包!
“柳姨,快歇一歇吧。”云湘滢心中感动,拉住还要去忙的柳玉儿,一看她的手,果然已经磨出了好几个水泡来。
“这些不碍事的。”柳玉儿有些不好意思,想要抽回手,却被云湘滢握住,抽不回来。
云湘滢拿了药膏,给柳玉儿将水泡处理好,一一细心的上好了药,这才说道:“柳姨,不要再为了帮我,而不顾及自己的身子,好不好?”
“几个水泡罢了,姑娘不要担心。”柳玉儿没有说的是,她只是磨了一些药粉而已,手上就已经起了水泡,那姑娘要制药丸,岂不是要吃上许多的苦?
仿佛察觉到了柳玉儿心中所想,云湘滢道:“不比柳姨是初学乍练,这些事情,我已经做习惯了,不会吃什么苦受什么累的。柳姨也不要担心,好不好?”
“好,好。我不担心。对了,之前门房送来一张帖子,我去给姑娘拿过来看看。”柳玉儿怕云湘滢看到她眼中的泪,急忙转身去拿帖子。
她的姑娘啊,本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女,现在却连这么累的事情,都说已经做习惯了……
云湘滢假做没有看出柳玉儿的伤感,伸手接过那张帖子,垂眸看去。
“姑娘,可是哪家贵女邀请姑娘去做客?”柳玉儿平复了情绪,有些奇怪的问。实在是在这陵安城中,云湘滢认得的贵女寥寥无几,怎么会有人无缘无故的送帖子来呢?
云湘滢将帖子合上,点头道:“是吉平侯府的帖子,吉平侯之女邀我一起泛舟游玩。”
“吉平侯府?咱们与吉平侯府素无往来,上次二夫人设宴,也不曾有吉平侯府的人来。这无缘无故的,吉平侯府送什么帖子?”
云湘滢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已然心中有了数,将帖子交给柳玉儿,说:“拒了吧。”
“是,姑娘。”柳玉儿连忙答应着,“姑娘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
云湘滢唇边微微勾起一抹淡笑,却是没有回答柳玉儿。
见状,柳玉儿也就不再多问,自顾忙去了。
云湘滢这才起身,走到了衣柜前,伸手摸索了一下,见之前她藏起来的首饰匣子,依旧在那里,她微微蹙眉。
之前,那帮人火急火燎的要抢这匣子,今天她给了对方便利,却不想对方反倒是沉住了气。
无妨,我陪你们玩玩就是!
这时,门外传来夏环的通禀声:“姑
娘,欣姑娘过来看姑娘了。”
“请进来。”
“是。”
但见云茹欣径直将丫鬟留在了外面,走进来之时,眼睛尚且带着一丝微红。
见柳玉儿在一旁,云茹欣轻声说道:“滢妹妹,堂姐可否与你单独说几句话?”
云湘滢几乎没有什么事情,是瞒着柳玉儿的,是以听云茹欣如此要求,本是想要拒绝的。不过柳玉儿却是极为识趣,给两人上了茶,就施礼退到了门外去。
房间里只剩下了云湘滢和云茹欣两人,云湘滢刚要开口说话,不想云茹欣竟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惊了云湘滢一跳!
“堂姐,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云湘滢连忙伸手去扶云茹欣。
云茹欣却是满面羞惭之色,说道:“滢妹妹,这一跪,是为了我母亲。母亲她鬼迷了心窍,竟然那般对待滢妹妹,还妄图给滢妹妹下毒,实在是……实在是……”
连说了两个实在是,云茹欣也没能说出后面的话来,不管怎么说,文论陈氏做的怎么错,那都是她的母亲。她身为人女,又怎能轻易说自己母亲的坏话呢?
哽咽了两声,云茹欣坚持不肯起来,口中说道:“堂姐在此替母亲,向滢妹妹道歉!不奢求滢妹妹能够原谅母亲,只希望滢妹妹不要因此而恼怒,以至于伤了身子。如果真是这样,那堂姐就再也无颜面对滢妹妹了!”
云茹欣说的情真意切,而且在跪下之前,屏退了所有丫鬟下人,只留了她与云湘滢两人,如此就不会有不利于云湘滢的流言传出去,可见的的确确是真心道歉的。
云湘滢微叹一口气,用力将云茹欣扶了起来,说:“堂姐,你这么一跪,岂不是为难我吗?”
“不是,堂姐没有为难滢妹妹的意思。也不是想要逼迫滢妹妹什么,只是真的心有愧疚。”云茹欣连忙解释。
见云茹欣急的不行,眼睛又仿佛哭过很久似的,云湘滢心中一软,说道:“堂姐,我明白。虽说二婶是你的母亲,可是终究你是你,二婶是二婶。二婶如何,我不想予以评论,只是我知道堂姐待我的真心,这就够了。”
“滢妹妹,你放心,以后堂姐会多看着点母亲的,不会让她再做出什么,对你不利的事情的。”云茹欣红着眼睛,仿似发誓一般的郑重说道,只隐在衣袖下的手,微微攥紧。
“嗯,我相信二婶不会让堂姐为难的,所以堂姐也不要伤心了,好不好?”云湘滢劝解道。
云茹欣这才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云茹欣这才告辞离开。
“姑娘。”夏环捧着一个锦盒,战战兢兢的走到了云湘滢面前,“刚才二夫人派人,给姑娘送来的……”
见云湘滢的目光扫过来,夏环就是一个哆嗦,锦盒差点掉在地上,夏环脸色一白,直接“噗通”一声就跪到了地上。
“姑娘饶命,姑娘饶命!”夏环连连磕头求饶。
自春环死了之后,夏环是怕死云湘滢了,生怕云湘滢看她不顺眼,下一个死的就是她了。
而云湘滢眼波流转,二婶给她送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