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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山不就我(1 / 1)

好似平静多年的火山突然迸射出炽热的岩浆,又似一直不沸腾的水突然满溢了出来,一股滚烫而浓烈的感觉在周放胸腔蔓延。周放下意识地伸手按在胸前,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阻止那颗不听话的心脏跳出胸腔。

半晌,两人都沉默着不说话,直到周放率先打破沉默。她轻叹了一口气,慢慢地说着:“我们都是不会轻易交出心的人,这种行为太危险了。”

无须解释,更无须再说什么,他们能懂彼此。

相似的人是可怕的,默契,却也悲凉。

他们不会远离,也不会深爱。

宋凛没有回应周放,过了几秒,他回过头来问周放:“今天为什么要到那种场合去?那儿并不适合你。”

周放见他面无表情,似乎完全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的模样,觉得有些苦闷,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有些刻薄:“凭什么不适合我?”

进入刻薄模式的周放,正常人是无法与她沟通的。她长着一张利嘴,说不过、打不得,了解她的人都知道这个时候不和她说话是最正确的选择。

宋凛和她还不熟,可是他很聪明,懂得审时度势,他选择不搭腔。

周放见宋凛不理她,伸手想拉他,却不想一下子扯到了他腰上的浴巾。这场面连周放这种“老流氓”都忍不住脸红,偏偏宋凛跟没事人一样。

此时此刻,宋凛站着,周放半坐在床上。

看见周放的表情,宋凛笑她:“你都是身经百战的人了,还会发呆?看来我比较特别?”他继而露出一脸自恋的笑容。

周放看不得宋凛露出得意的表情,睨了他一眼,随后站了起来,拍了拍宋凛肌肉紧实的大腿,用非常同情的眼神说道:“你这是身残志坚啊。”

周放无心和他多纠缠,准备拿包回家。

却不想她刚走出两步就被宋凛一拉一提扔在了床上。她一早就明白宋凛这样的男人不能挑衅。

这一切在她的预料之中,结局不算坏。

他压向她的时候眼中闪着嗜血的狼光,动作迅速而果敢,充分展示着雄性动物体能上的优势。

周放眼中的宋凛热情而沉默,运筹帷幄也小心翼翼,自信却又十分迷茫。周放无法分辨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他,也许现在这样才是。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对这个与她有着亲密关系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感觉。

她怕自己会爱上他,这是一场成年人的游戏,爱上他自己就输了,她不喜欢输。

事后,周放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玩手指,宋凛见她肩膀裸露在外,用毯子给她盖了盖。

周放孩子气地说:“别给我盖,这样比较好看,电影里女主角都是这个样子。”

宋凛笑她:“我怕你风湿犯了,多大年纪了还当自己是小女孩?”

周放眯着眼睛笑得很开朗:“你不知道有钱人都没有年纪问题吗?”

宋凛想了一会儿,很认真地说:“嗯,怪不得晚宴上你会摔得四仰八叉,充满了奢华的贵族气息。”

周放想到宋凛的及时出现,又想到他出现时的神情,有些意外:“你担心我?所以跟出来了?”

宋凛右边的眉毛动了动:“我吃多了?”

周放白了他一眼:“和你无法沟通。”

“我们不需要用语言沟通,身体沟通就行了。”

“也是,您日理万机,不能和您比。”

宋凛坏笑着看了她一眼。

周放瞪了他一眼,他的脸离她很近很近,那是很亲昵也很危险的距离,周放那一刻有些心神恍惚。

“宋凛,”她喊着他的名字,突然很认真地问道,“要不我们做情侣吧?”

宋凛笑道:“你看我们俩般配吗?”

周放说:“你确实配不上我。”

宋凛眯着眼看着周放,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我只和女人做情人。”

“好吧……”周放想了想,说,“那包你要多少钱?”

宋凛轻笑一声:“你包得起?”

周放被他这一句反问问得有些恼火,气呼呼地说:“你是不是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像你这样步入中年的男人外面一抓一大把。”

周放如此不屑地形容宋凛,宋凛却丝毫不生气,只是伸手很自然地把周放揽进怀里,用他那一贯从容淡定的语气说:“你去抓一把给我看看。”

年近三十,周放不再是过去的小女孩心态了,不会反复咀嚼男人的话,也不会去计较名分。离开汪泽洋以后她才明白,订婚、结婚,甚至法律,都无法保障爱情。

两个人中只要一个人变了,感情的离去十匹马都拉不回。

她不会傻到问宋凛把她当什么,就像她自己也不明白她把宋凛当什么一样。

对现在的周放而言,公司和钱给她的安全感要比爱情多得多。

作为公司的老板,周放是没有个人假期的,事事亲力亲为已经成为周放的标签。最近周放忙得脚不沾地,好不容易有天下午三点多可以下班,就被表姐一个电话震晕了。

表姐和表姐夫分分合合多年,最近又爱火重燃,两人相约去了黄金海岸,留下正读高一的女儿一个人在家。这夫妻俩是周放长这么大见过的最不靠谱的人,可是血缘没办法割断,表姐一个电话,周放还是得做牛做马。

下班后,周放开车去了城中那所贵得离谱又远得出奇的全封闭式寄宿制私立贵族高中。周放还没到学校就在下高速的路口堵车了,这段路现在就跟豪车俱乐部的停车场似的,堵着一溜的好车,周放的高尔夫排在里面略显寒碜。

好不容易开到了校门口,周放已经有些晕了。有几辆车停在路口,严重堵塞了交通,周放一边在心里暗骂表姐,一边寻找着外甥女的身影。

不知道是缘分还是巧合,外甥女没找着,却让周放碰见了另一个人——宋凛。

此刻的宋凛和她见过的任何时候的宋凛都不一样,没有风度、不潇洒,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父亲。

抓到女儿在校门口和男孩子搂搂抱抱,宋凛脸色铁青地把男孩子吓跑了,此时此刻,他要爆发。

周放曾见过宋凛女儿的照片,所以一眼就认了出来。

小姑娘长得非常漂亮,但也非常叛逆。她的耳朵上打满了耳洞,花花绿绿地戴着一耳朵的东西,发尾染成了绿色,真够标新立异的。

周放站正在原地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打招呼,就听见宋凛用努力克制过的震怒声音说:“宋以欣,你像什么样子?你才几岁?学别人乱搞什么?”

宋凛的女儿非常不耐烦地嗤了一声,转身就要走。宋凛气极了,拉住女儿,手高高地扬了起来,那姿态看着不对劲,周放怕他会动手,赶紧冲了上去。

“宋凛!”周放护着女孩,对宋凛说,“有话好好说。”

宋凛神色复杂地看了周放一眼,周放有些不明所以。

“你让开。”宋凛冷冷地说。

“这里人多,孩子也大了。”周放眉头皱了皱。

周放想去拉一把那个女孩,却不想女孩毫不领情地甩开了周放的手,她用一脸怨恨的表情瞪着周放和宋凛,高声说:“你怎么好意思说我?你不是也在十几岁的时候就当爹了?我只是谈个恋爱,比你可差远了。”她不屑地打量着周放,说道,“这是你的新宠啊?啧啧,你这换女朋友的速度比我换衣服还勤!”

眼瞅着那孩子说话越来越难听,宋凛终于爆发了。他两步过去就要动手,却不想小女孩完全不怕,挺着腰仰着脸无畏地说:“你打我,你打吧,我知道你讨厌我。我奶奶不是老说嘛,我是我妈偷人生的,根本不是你们宋家的人。我是野种,你打我不是很正常吗!”

啪!宋凛一巴掌甩了过去。

那小女孩看着胆挺大,结果宋凛真打过来她却忍不住闭着眼往后退了一步。

而周放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居然上前给女孩挡着,生生地受了宋凛盛怒下的一巴掌。

宋凛大概也没想到周放会突然过来挡着,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

忍着左脸颊和下巴的疼痛,周放看着宋凛说:“带孩子回去吧,要管回家管,不要动不动就动手。”

站在高中生家长的人群里,不管是宋凛还是周放都显得太过年轻,这画面怎么看怎么奇怪。

三人正僵着,宋凛的秘书急忙挤了过来,凑到宋凛耳边说了几句,宋凛脸色凝重起来。

他一把抓起女儿的书包,冷冷地说:“跟我回家。”

宋凛的女儿大概是被他那一巴掌镇住了,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是噘着嘴跟在他的身后。

宋凛也没有和周放打招呼,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们走后,宋凛的秘书笑眯眯地对周放说:“周总您没事吧?我送您回去好吗?”

周放刚准备说“不用”,就听秘书说:“周总下次想找宋总到公司或者家里就好,这边太远,还是别来了吧。”

周放觉着他的话有些不对劲,正准备问一句,外甥女就从校门口冲了出来。

宋凛的秘书看到周放的外甥女,愣了一会儿,随即又恢复了笑容。

宋凛的秘书开着周放的车。小外甥女是校排球队的,刚打完比赛,一上车就睡着了。剩下两个不熟的人彼此都不说话,车厢里的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宋凛的秘书率先打破了沉默:“周总的外甥女真乖。”

周放抿唇笑了笑:“也淘,在家里是小霸王,男孩子似的。”

“这个年纪都这样。”

周放想了想,说:“你们宋总也挺不容易的,女儿正在叛逆期。这个年龄的孩子对大人的世界很好奇,想谈恋爱是正常的,你和宋总说说——”

不等周放说完,秘书微笑着打断了她:“周总,”他低声而严肃地说,“有些事我劝你不要管也不要问。你若真想在宋总身边待久一点儿,就别碰他的女儿,那是他的命。”

不得不说,原本为宋凛设身处地想了很多的周放,被宋凛的秘书一句话打回了原形,她不知道该接什么,好像说什么都很跌份儿。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不自觉地为那个男人想那么多。他有那么多公司,身家少说也有九位数,别说他现在单身,只有一个女儿,就算他有老婆,也会有女人“前赴后继”地扑上去。

她周放又算什么呢?

在宋凛秘书的眼里,恐怕她和那些“前赴后继”的女人没有任何区别吧。

这么想着,周放觉得胸口有些闷,她第一次感到自己的车空间确实有些小,竟让她有几分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回到市区,在周放的强烈要求下,宋凛的秘书送到即止。她只不过被误伤了一巴掌,秘书的服务实在太过“周到”,令她无所适从。她独自带外甥女去吃了晚饭。整个晚上周放都有些心不在焉,好在外甥女正处在青春热血期,也不在乎周放是不是热情,话匣子一开,一个人就能讲很久。

正值青春的人有可怕的激情,学校里那些千篇一律的事也能讲得津津有味。怪不得宋凛一直喜欢年轻的女孩,和她们一比,周放觉得自己像快要腐朽的木头。

周放把外甥女送回家,宋凛秘书说的那些话仍旧不断地在她的耳边回荡。

周放越想越觉得自己丢脸,秘书那态度摆明把她当成以往的那种女人了。

她忍不住自嘲起来,都这把年纪了,还分不清是认真还是一时的激情,还在奢望着找到真爱。

宋凛那样的男人,是她能降得住的吗?

车载广播里播着悲伤的情歌,周放沉默地开着车回家。

马路像一条河,漂泊着没有归途的“花船”。

周放脑子有些空,正不知在胡思乱想什么的时候,表姐的电话又打来了。

外甥女安全回家了,表姐自然要表示感谢,感谢之余还不忘在电话里秀恩爱,把两人的通话发展成一段三人直播。

周放以往总会笑骂表姐没人性,此刻却没什么心情。

她有些低落地问表姐:“姐,上次你不是说要给我介绍个人吗?后来怎么没信儿了?”

表姐大概没想到一贯叛逆不羁爱自由的周放居然会主动询问相亲的事,愣了一下才解释说:“我后来问了问,条件确实不错,就是离婚以后孩子判给了他,那孩子都6岁了,记事了,你嫁过去得当后妈。”

周放听了这些,语气很平静:“没事。”

“啊?”这下轮到表姐惊讶了,她仿佛不敢相信,说话都有些结巴了,“你……你这是受什么刺激了?转性了?知道结婚的好处了?”

“嗯。”

周放想,15岁的孩子她都能接受,6岁又算什么?就是不知道她的这份接受到底是针对孩子,还是针对孩子他爸。

表姐见周放的语气像是认真的,立刻喜笑颜开,积极起来:“那等我回国了,给你们安排安排吧。”

“好。”与表姐的欢欣雀跃相比,周放显得太过平静。

挂断电话,周放觉得心里有点儿堵。

到家的时间已经很晚了,周放换好鞋进了家门才觉得这房子好像买得有点儿大。

作为老板,这房子气派归气派,但对一个单身女人来说着实太过空荡,这破地儿连呼吸都好像有回音似的,感觉糟透了。

随手把包丢在沙发上,周放准备回房先躺会儿。

刚一进房间,周放就看见那个睡在她床上的熟悉身影。

周放停住脚步,然后轻轻地往后退了一步,不再上前。她双手环着胸,语气前所未有地冷:“你怎么会有我家的钥匙?”周放问完才觉得多余,宋凛是谁?

“作为开发商,这么随便到业主家里,合适吗?”周放撇了撇嘴,“逼我搬家?”

宋凛没有动,两人的视线紧张地对峙着。周放始终没有移开视线,她想,宋凛的眼神大约有毒,那样盯着她,让她的气势弱了许多。

“周放,你过来。”

他们认识这么久,这是他一次认真地喊她的名字,温柔得让周放无法拒绝。

周放没有说话,屏着呼吸走了过去,宋凛坐在床沿上,手一伸就勾住了周放的脖子,她不自觉地被他拉近。

宋凛的手指温柔地摩挲着周放的脸颊,低声问:“打疼了吗?”

周放觉得好像有一颗陨石突然从天而降,将她多年铸就的堡垒砸了个粉碎。

想起今天发生的一切,想起一路上的一切,周放眼眶红了。

宋凛沉默地捧着周放的下巴,轻轻地吻在她的眼皮上。

他的声音略显沙哑,却带着可以溺毙她的温柔。

他在她的耳畔说:“下手太重了,对不起。”

周放如同触电一样骤然推开了他,她狼狈地后退了两步,不敢与他接近。

今天宋凛秘书的那一席话,确实一语点醒梦中人。

他们不该是这样的关系,她更不该这么放纵自己。

“我们以后不要见面了。”周放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更加冰冷,她的视线落在梳妆台上,那上面堆满了周放武装自己的“易容”工具。她不再年轻了,眼角开始有了细纹,那都是会让她恐慌的痕迹。每天累得要死要活,她可以忘记吃饭,却不会忘记在自己的皮肤上抹上那些昂贵的护肤品。

她已经过了为爱要死要活的年纪,如今的她,可以失去事业、失去爱人,却不能失去自我。

“女人的心和身体是在一起的,”周放说,“你再这样对我,我可能会控制不住自己。”

房间里一片死寂,那种沉默让两个人都有充分的时间去思考。

周放背靠着墙,始终不看宋凛:“你走吧。”

周放等了许久,最后终于听到了宋凛起身的声音。

“好。”

宋凛还是一如既往地杀伐果决,回应得不带一丝犹豫。

好像只有周放一个人在失落。

原来她对他来说也没有多特别,他们的关系只是成年人之间的各取所需。

宋凛是有钱人,在本城到处都有房子。那天之后,周放就再也没有遇见过他。

这样也好,彼此都不会尴尬,也给了她足够的时间去恢复。在这点上,宋凛确实是个体贴的男人。

《衣见钟情》新一季要播的节目开始前期筹备了,公司负责人和设计师会先和节目组进行对接,周放和节目组的刘导约的是周四下午见面。

自从进了这个节目组,周放不是第一次到电视台的广播大楼来了,女主持人苏一她却是第一次见到。

苏一算是本市新晋的主持花旦,周放平时不太看电视,对苏一的了解大多来自秦清的八卦。

想起上次秦清说起宋凛和苏一的那点儿花边新闻,周放忍不住一直偷偷地打量她。

苏一身穿一条白色的连衣裙,梳着端庄的发型,最令周放意外的是她发髻上别着的两朵栀子花。

怪不得周放一直闻到淡淡的清香,那种自然的味道比香水好闻太多。

比起周放脸上的标配妆容,苏一只是稍稍打了个粉底,描了描眉,举手投足都带着淡雅的气质,把旁人都衬得仿佛庸脂俗粉,尽是尴尬。

周放一贯自认还算漂亮,在这等人物面前还是不免有些自惭形秽。

会开了许久才结束,等到散会了,周放才想起整理资料。

助理去上厕所了,整个会议室里只剩下苏一和周放,气氛不觉有些尴尬。

周放拿好自己的包,礼貌地对苏一说:“苏主持,今天谢谢了,那我先走了。”

苏一仍在趣÷阁记本上写着字,见周放要离开,她才稍稍抬起头来。

“周小姐,我见过你。”她淡淡地说道。

“嗯?”周放被她这句话说得有些错愕。

她们见过?周放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苏一始终面带微笑:“有一次酒会,你从会所出来的时候,我正好刚到。当时你好像喝醉了,宋凛抱你上车的。”

提及宋凛的名字,两人都沉默了一阵。

周放的眉头皱了皱,她不知道这个女人的用意,即便苏一一直在对她笑着。

“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周放解释道,“那天我真的是喝醉了,他只是顺手帮帮我。”

对于周放的解释,苏一只是挥了挥手,眼睛里没有任何波澜。她说:“我和他早就结束了,现在也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苏一合上了趣÷阁记本,拢了拢额边的碎发,同周放一起走出会议室。

两人的高跟鞋踏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嗒嗒的声音,总算不再是干巴巴的死寂,这让两人各自的防备之心减少了很多。

“你今天一直在看我,你心里在想什么,我知道。”苏一目不斜视,自带几分气场。

周放没想到自己的小动作被人家尽收眼底,有点儿尴尬,赶紧解释:“我只是听说他为你投资了这个节目,有些好奇……”

“呵,一个商人会为一个女人做无利可图的事吗?”苏一笑了笑,“少信八卦,不可靠。这个节目光赞助费就三千多万元,你觉得呢?”

苏一顿了顿脚步,转过头来。她认真地看着周放,眼中似乎带着几分绝望、几分不甘,却又转瞬即逝。

“周小姐,宋凛这个男人,一般的女人爱不起的,别傻了。”

周放看着苏一渐渐走远的身影,脑中有些混乱。

苏一的话让周放在之后的好几天都有些心绪不宁。

她不得不承认,对那个男人,她动心了。而更让她不得不承认的是,她就是苏一说的那种一般的女人。

为了不再为宋凛的事烦恼,周放决定从“头”开始。她趁周末去做了个新发型,听了发型师的话,弄了个LOB(长波波头),传说是这两年最流行的“睡不醒头”。周放的发型弄完以后把秦清笑得够呛:“满街都是这个发型,流水线似的,没想到你也去‘批量生产’了。”

周放不理会秦清的嘲笑,揽镜自照,自觉利落好看,于是换了身衣裳,顶着新发型去相亲了。

表姐人还没从黄金海岸回来,已经火急火燎地安排了那个“不错的男人”和周放相亲,大约是怕她哪天清醒了变卦。

比起老妈介绍的那些不靠谱的人,表姐介绍的这个男人确实可称优质,至少不让周放反感。

他三十几岁的年纪,事业已经趋于稳定,有过一段婚姻,做人做事都相较于毛头小子更为稳重。他尊重女性,在定时间之前充分征求了周放的意见,确保不影响她的工作,订的餐厅也还算有品位,够安静,菜品也不错。

有几个菜是周放的心头之好,可见男人之前向表姐打听过周放的喜好,这份用心让周放吃完了一整碗饭。

男人是带着儿子来相亲的,这是一个冒险又聪明的做法——一见面就把所有的问题、矛盾都摆上台面,让彼此在一个平等的情况下进行选择。

这个男人教养极好,说话轻言细语,很有耐心。他把儿子也教育得非常乖,孩子偶尔充满童稚的几句话都让周放开怀大笑。

就是饭吃了近一个小时了,周放始终没有记住对方到底叫什么名字。

餐厅的经理谄媚地领着一个熟悉的人从他们的包间门口走过。周放循声抬头,两人从雕花镂空的空隙里对视了一眼,周放因那人锐利的目光败下阵来。

晚餐在愉快的气氛中结束,跟这么多人相亲,这个男人是第一个让周放觉得没有浪费时间的。

可周放也说不上为什么,始终觉得少了一点儿感觉。

他们离开餐厅前,男人带着儿子去了洗手间,周放在停车场等他们。

等待的时间百无聊赖,周放拿出手机,回复了助理的电话,然后就开始刷新闻。天气有些闷,空气中积蓄着水汽,离周放不远的地方挂着一个空调外机,正轰隆隆地响着,让她忍不住有些烦躁。

不知是外机声音太大,还是宋凛脚步太轻,等周放反应过来的时候,宋凛已经站在她身边了。

两人就那么直挺挺地站着,大约隔着两个人的距离。周放抬眼看着他,他也正侧着脸看着她。

“怎么把头发剪成这样?”宋凛问。

周放没想到宋凛会关注她的发型,有点儿不自然地捋了捋发梢:“因为这个发型比较好看。”

“谁说的?”

“发型师。”

“女人和男人的眼光就是不一样。”

周放气恼地说道:“我的发型师是男的!”

宋凛面不改色地道:“那说明男人的话不可信。”

周放被他噎得够呛,拒绝再和他说话。

宋凛却不气馁,他始终直勾勾地看着周放,脸上带着几分戏谑:“那个男人太好了,和你很不般配。”

周放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评价她的相亲对象,但他的话确实把周放惹到了。本来周放烦躁的情绪就亟待发泄,他这不是送上门吗?她抿了抿唇,眯着眼微笑着问他:“那宋总觉得,我配什么样的?”

宋凛想了想,一字一顿地道:“坏人自有坏人磨。”

周放看了一眼时间,收起了手机,宋凛的“多管闲事”她有些意外:“你怎么突然这么注意我了?怎么,想金屋藏娇?”

宋凛丝毫不躲避周放探寻的目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坦荡地反问:“要是我想呢?”

必须承认的是,那一瞬间周放感觉到一种难以自控的悸动。

可她还没有不清醒到以为宋凛爱上了她,她不自然地将视线瞥向远处,淡淡地说着:“我只是个普通的女人,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久了也会有非分之想。”她顿了顿,说,“比如,爱上他。”

宋凛听了这句话,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直勾勾地盯着周放,目光似剑,仿佛要把她刺穿。

“我没有看错,你确实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说什么话能让我知难而退。”宋凛收起了嘴角的弧度,语气凉薄,“我最怕被女人爱上,因为我已经不会爱上任何人了。”

看着宋凛潇洒离开的背影,周放有一瞬间感觉到了失落。

她并没有他想象得那么聪明,她只是胆小而卑微地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她怕爱上他,他怕被她爱上。

多可笑。

又是周五,周放受表姐夫妇的拜托,又抽了半天时间去给外甥女开家长会。

真是要命,既没结婚也没有孩子,却要三天两头地往学校跑,周放也是操碎了心。

其实周放早该想到的,既然外甥女和宋以欣同龄又同校,那就极有可能是同班同学。

周放和宋凛在家长会上见面,这画面实在有些诡异,混杂在一群15岁孩子的家长里,两人都显得有些过于年轻了。

两人工作都忙,又去得最晚,理所当然地坐在了一起,窝在教室最后的角落里。

讲台上老师在讲什么,周放一句都没有听进去。不是自己的孩子,周放实在没有那么多责任心,她的心神全落在坐在她右手边、身姿挺拔的男人身上。

宋凛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他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嘴角带着微微的弧度,右边眉毛比左边眉毛高,看起来有几分雅痞的气质,让周放想起了那部让她熬着夜看完的电影——《风月俏佳人》。这个男人实在太像爱德华,既绅士又痞,能轻易让女人心动,也能瞬间让人女人心死。他身上穿着灰色的西装,下午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周放第一次觉得,这个男人离她很远很远。

垂了垂眼帘,周放感受到一丝自己都有点儿难以理解的失落。

“听说节目下周就要开始录了?”

不知道老师讲了什么,周围的家长纷纷开始交头接耳。周放怔愣了一会儿,再三确定不是听错,才有些错愕地转过头看向身边的人。

周放整理好心情,不卑不亢地问:“有什么问题吗?”

“为什么一定要去凑热闹?”宋凛转过头来看着周放,眼中带着几分关心,“你去了也只是陪跑的,这次的女明星是余婕,出了名的难搞。你的竞争对手歌婕思是她姐姐的公司,她不可能让你赢了她姐姐,你想要的广告效应达不到的。”

也许宋凛确实是出于好心,可他那副洞悉一切、高高在上的姿态还是让周放感觉很不爽。

周放攥了攥拳头,郑重其事地说:“我要么不参加,要是参加了,就一定要赢。”

宋凛没想到周放这么执拗,愣了一下,随即勾了勾嘴角,眼神中分明是不相信,嘴上却说着:“我拭目以待。”

周放受不了宋凛这副瞧不起人的态度,趁教室里还有家长们讨论的声音,她起身要重新找个座位。可是她刚一起身,就又被宋凛扯了回来。

他骨节分明的大手扣住她的手,先是虚握试探,见周放没有反抗,继而穿过她的指缝,转成十指紧扣。周放意识到这动作很不合适,想要挣脱,却被他扣得死死的。

周放不明白宋凛的用意,疑惑地抬起头看着他,只见他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宋凛无视她的反抗和不爽,一贯没什么情绪的他,眼中流露出几分温柔。

“一个女人,不要这么倔。”

这种撩人的姿态分明就是故意的,周放又怎么会不懂?

她没有再挣脱,她越激烈反抗,他越觉得有趣。

周放嘴角上扬,眼中带着几分揶揄之意:“你到底对多少女人说过这种话?”周放嫌弃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越想越觉得讽刺,说道,“张爱玲说,到达女人心里的路要通过阴道,想必你已经到过很多女人的心里了。”

面对周放的揶揄,宋凛也不生气,只是面不改色地回应:“那到你心里的路上,是不是已经人满为患?”

宋凛的反应很快,这点周放领悟得很透彻,和他打嘴仗无异于自取其辱,她自然不会傻到继续说下去。

周放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懒得再和他说下去,恨恨地拍了一下他的手背。

那一下发出的声音让整个教室的人都闻声回头。

周放没想到这一下会引起这么大的动静,脸唰地红了,她低垂着眼眉,视线正落在宋凛发红的手背上。

“蚊子。”

面对大家探寻的目光,宋凛如此大言不惭,周放的头只得埋得更低。

不过是一点儿小骚动,很快就过去了,家长们又继续讨论了。

嘈杂的声音里,周放又听见了宋凛的声音:“退出节目吧。”

周放白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说:“想得美。”

宋凛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好似习惯了她的叛逆,语气中竟带着几分愉悦:“上节目有什么好?抛头露面的,女人啊,还是宜室宜家的好。”

周放有些女权主义,最讨厌“男主外女主内”的老思想,对宋凛的论调从骨子里感到不屑:“你以为你是谁?我凭什么听你的?”

宋凛笑着道:“父系社会,女人听男人的话,天经地义。”

家长会结束后,学校大门口人头攒动,挤满了孩子、家长和一步一停的车。

马路对面明明有收费停车场,有些家长还是把车违章停在校门口,只为省五分钟的时间。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周放不禁感慨,素质这东西并不是人有钱了就跟着有的。

周放替外甥女背着书包,外甥女自己背着运动装备,马尾扎得高高的,一蹦一跳的,充满了少女的活力。周放看着她,只觉眼前是一片明媚的阳光,之前被宋凛搅坏的心情也变好了一些。

俗话说,不是冤家不聚头,周放倒是没注意自己的车和宋凛的车停在了一起。

宋凛个子高显眼,黑着脸拎着女儿的衣领,出现在周放的视线范围内。他看到周放的那一刻大约也有些意外,愣了几秒,然后冷冷地瞧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就自她身边走过,引得她注目许久。

外甥女见宋凛父女走远了,才鬼头鬼脑地凑近周放,压低了声音问:“表姨,你认识宋以欣的爸爸啊?”

周放倒是没想到现在的孩子竟然这么会察言观色,她仔细回忆,确定自己真的一句话都没多说,这孩子竟然仅凭几个眼神就看出了端倪。

她和那个“直男癌”算认识吗?周放眼皮跳了跳,四两拨千斤地回复了外甥女:“不太熟。”

他们不过是一起睡过几次觉。

外甥女一听周放这么回答,如释重负,孩子毕竟是孩子,好恶都写在脸上,只见她撇了撇嘴说:“我不喜欢宋以欣。”

“为什么?”周放有些意外。

“她是坏女孩。”外甥女掰着手指数着宋以欣的罪状,“她谈恋爱、抽烟、喝酒、泡吧,反正就是尽做一些大人才能做的事。”

“这样就是坏女孩吗?”周放若有所思。

“当然啦!”外甥女还在说着,“听说宋以欣没有妈妈,她爸爸也不怎么管她,不知道是不是单亲家庭的小孩都是这样。”外甥女突然轻叹了一口气,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幸好我爸妈没有离婚,不然我就和宋以欣一样没人管了。”

周放看着外甥女突生感慨的样子,不觉也跟着有些感慨。孩子就像一面镜子,把家庭的情况映射得清清楚楚,残缺的家庭对孩子总归是有些影响的。

想起宋凛人前人后的样子,周放轻叹了一口气。

她抬手摸了摸外甥女的头,口气温软地说:“傻孩子。”

外甥女坐上车,乖乖地系上了安全带。周放自后视镜里看见宋凛又一次生拉硬拽地把他女儿拉进车里,动静大得周围的人都不由得驻足观望。

周放突然觉得,宋凛也有他的不易,自己姑且原谅他的自以为是吧。

之后的一周,周放都在忙上节目的事,《衣见钟情》是目前国内服装类综艺节目里最火的,周放必须严阵以待。

虽然在宋凛面前夸下了海口,但是周放实际上对于能不能在节目里胜出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正如宋凛所说,余婕在圈内是出了名的难搞,周放托了好多人也没能把她那关打通。歌婕思的老总和周放一样,都在期待着自己的品牌能在这一季节目中大放异彩,得到融资,余婕自然不可能给周放提供方便。

一筹莫展的周放在例会上发了顿脾气,这么多人拿她的钱,却没有一个人能真的为她排忧解难,这让她实在难以压制怒气。

周放发的这顿脾气,让公司里的低气压持续了一周。

周末,周放约了秦清喝酒。

作为一个新老板、年轻女人,周放还是很认可喝酒这种发泄压力的方式的。

秦清约她吃饭的地方近来很火,推出了一款“海陆大咖”,装海鲜的容器足有桌子那么大,每次来都要排队预约。此时此刻,两个瘦丁儿一样的女人就这么隔着一桌海鲜大快朵颐,完全没有往日的形象。

周放和秦清在同龄的女人里都算是有身家的,只是两人情路都很不顺,可算难姐难妹。秦清第一次结婚就遇到了人渣,年纪轻轻就离了婚,虽然离婚的时候分了一套黄金地段的复式楼以及一趣÷阁数额不小的财产,但是这经历还是让她对感情失去了信心,之后就开始游戏人间。

上次秦清带周放去见的那个算命的小白脸如今已经住进了秦清家里。周放听完这事,忍不住鄙视她:“你就瞎作吧,早晚有一天被这些小白脸骗干净身家。”

秦清没形象地喝完一大瓶啤酒,笑呵呵地说:“我乐意。”

“你真是中毒了。”周放吐槽。

秦清哪里是受得住吐槽的人,立刻反唇相讥:“比你好,你才是中毒了,居然和宋凛搞到一起去了。”

周放一听宋凛的名字,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秦清则和她完全相反,提起宋凛就兴奋。她一脸八卦的样子,压低声音问周放:“你说,你多和他练练,是不是以后也能成为本城有名的情场老手?”

周放喝光了杯子里的啤酒,视线瞥向别处,良久才低声自嘲道:“我?最多就是一个炮灰。”

秦清是周放多年的闺密,自然知道周放话中有话,见周放情绪低落,知道自己玩笑开过头了,赶紧收声,不再多问。

她笑了笑,自然地转移了话题:“我告诉你,你可别小看我这算命的‘小鲜肉’,他可了不得。”

周放笑了笑:“怎么?”

秦清神秘兮兮地对周放说:“他以前啊,和那个女明星余婕好过,我在他的电脑里看到他和余婕的照片了。余婕肯定整容了,那时候长得和现在很不一样。”

“余婕?”周放被酒精麻痹的大脑还不算混沌,很快挑出了关键词。她转过头来挑了挑眉,“马上要参加《衣见钟情》的那个余婕?”

“小点儿声,”秦清说,“余婕本来叫余翠,瞧这名字土的,‘余婕’是后来进娱乐圈改的名。”

周放鄙视地看着秦清:“也只有你能和现任男朋友谈论他和前任的那点儿事了。”

“这不是交流经验吗?”秦清压低声音说,“我家‘小鲜肉’觉得她不正常啊,后来一打听,不得了,原来她以前是在夜总会里做的。”

周放听着这么劲爆的八卦,手上握着冰凉的啤酒杯,半晌才反应过来,忍不住骂了一句。

周放和秦清见面过后的两三天,秦清就把周放要的照片搞到手了。不得不说,作为闺密,秦清还是非常给力的。

周放喜滋滋地拿着照片欣赏,秦清忍不住吐槽道:“你都不知道我多不容易才拿到照片的。原本算命的不肯给,还说‘都分手几年了,不想伤害她’,深情得很。我靠牺牲色相、吹枕边风才拿到的照片,成不成看你自己了。”

周放笑眯眯地收起照片,习惯性地揶揄秦清:“你哪儿有什么色相可以牺牲,是人家‘小鲜肉’扛不住你的淫威吧,毕竟靠你养不是?”

秦清翻了个白眼:“周放,就你这嘴,要不是看你没朋友,我早和你绝交八百回了。”

周放默契地回应:“彼此彼此。”

秦清微微一笑,一副笑里藏刀的样子。她不再和周放罗唆,而是毫不留情地“宰”了周放一个包,周放悔得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给吞了。

不过想想在节目中胜出后带来的经济效益,虽然被秦清宰了一个包,周放的心情还是很愉悦的。

一路哼着歌回家,停好了车,刚走出车库没多久,周放就碰到了正好回家的宋凛。

宋凛还是一贯的样子,眼眸深沉,也没什么表情,就那么不远不近地跟着周放。小区的夜灯昏黄,绿化良好,月光盈盈,这画面倒像是两人月下散步似的。

自上次两人不欢而散后,周放也有好一段时日没有在小区里看到宋凛的身影了。虽然她很好奇宋凛怎么会突然回来,但是周放才不会主动和他搭讪。

他们一路走进电梯,两人自镜中看着对方的样子,相对无语。周放夹着自己的挎包,低头看向自己的脚尖,试图当宋凛不存在。

“一路哼着歌,有什么事这么高兴?”宋凛的声音在密闭的空间里回荡,十分有磁性。

周放抬头看着他,见他正对着自己笑,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不告诉你。”

“你真的有28岁吗?”

“怎么?保养得宜你嫉妒了?”

宋凛笑:“我是说,你很幼稚。”

周放耸耸肩:“随便你怎么说,无所谓。”

“比赛的事,你搞定了吗?这么高兴?”

周放仰起下巴,满脸骄傲:“反正你记住,我一定会赢就行了。”

看着周放得意扬扬地扭着屁股进门的背影,宋凛意味深长地眯了眯眼。

周放这个女人就像一条活泥鳅,滑不留手。

宋凛以前也交往过工于心计的女人,却从来没有哪个女人真的从他手上讨到什么便宜,周放是第一个。

同时,周放也是第一个让他产生了兴趣,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的女人。

宋凛不喜欢这种感觉。

以宋凛以前的习惯,根本不会抽空见娱乐圈的这些莺莺燕燕。他不喜欢和这个圈子里那些把功利写在脸上的女人打交道,被利用得多了,他也会感到厌恶。但他却破了规矩和余婕见了面。

余婕对于宋凛的邀请也显得受宠若惊,和他相处时她举手投足都十分小心翼翼,就怕说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得罪了这活阎王。

当宋凛暗示她,这季节目最后的评选阶段不要选周放时,余婕感到非常意外。

毕竟以宋凛如今的地位,会主动出手打压一个女人,这实在显得有些不同寻常。这么低级的手段,分明是宋凛不屑用的啊!

实在太好奇其中的缘由,余婕忍不住问他:“你和这个周放有过节?”

宋凛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只是随手用手指敲了敲办公室的落地窗,视线落向窗外,许久才淡淡地回答了两个字:“没有。”

“那为什么?”

余婕离开后,宋凛回忆着自己的回答,他怎么说的来着?

“我不喜欢女人太不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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