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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春风一度(1 / 1)

周放觉得自己的人生就像一部荒诞剧。

她在公司发展势头最猛的时候放权给汪泽洋,自己回家监督装修、筹备婚礼以及休养身体准备怀孕。

这两年,她已经快要忘记约会是什么了。汪泽洋本来就不是多么浪漫的人,两人刚谈恋爱的时候,他就是凭着老实、耐心和诚恳打动了周放,之后更是不可能“基因突变”。在这热得人快要化掉的夏天,周放接到了一个情理之外又意料之中的电话,电话那头的人和她订下了一次特殊的约会。

那个约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汪泽洋在外面的“小三”——沈培培。

半年前,周放在汪泽洋的西服口袋里发现了一支用过的口红,桃红色,少女的颜色。任凭周放再怎么欺骗自己,她也知道自己的未婚夫在外面有人了。

周放和汪泽洋不同于一般的情侣,他们不仅是生活上的伙伴,更是工作上的搭档。

这么多年,他们已经习惯了把工作中的模式带到生活中来,有问题就开诚布公地解决。

关于这一切,汪泽洋坦然地向周放承认了,并且恬不知耻地说:“我们在一起都五年了,订婚也两年了,你一直怀不上,我妈逼我分手。我和她在一起就想借她的肚子要个孩子,为了早点儿和你结婚。”

汪泽洋能说出这种话,周放真是无言以对了。

汪泽洋是汪家的独子,汪母在他们订婚以后,要求先有孩子才能结婚,强说这是地方习俗。对此,周放虽然不满,但是她与汪泽洋相处多年,觉得两人感情稳定,也不在乎那一张证书。再加上筹备结婚也有很多事情要忙,也不急在一时。

谁承想,这倒成了汪泽洋乱搞的借口了。

周放的个性就像她的名字一样,提得起放得下。当她知道汪泽洋劈腿的那一刻,她在汪泽洋身上投放的感情就开始一点儿一点儿地收回来了。她不喜欢和自己过不去,五年的青春耗费在一个不值得的人身上实属浪费,不能再浪费更多。

周放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听着汪泽洋辩解,始终面带微笑。许久,她无比冷静地说:“分手的事容易谈,就是公司有点儿麻烦,找律师解决吧。”

汪泽洋大约没想到周放会这样轻描淡写地提出分手,他瞪了周放一眼,撂下狠话:“有本事你就和我分手,公司的法人是我,商标也是我的,我就看看你有没有本事把公司拿走。”

汪泽洋知道周放舍不得公司,就因为公司,他们分手的事虽然提上了日程,但是一直没能解决。再加上两人在一起太多年了,很多东西一时半会儿也分割不清。

周放不急,小三沈培培倒是急得很,三天两头地给她打电话,问他们怎么还不分手。她也很无奈,难道她不想分手吗?只是公司和商标都还攥在汪泽洋的手里。

虽然周放和沈培培有过多次通话,但是见面是第一次。周放出门前照了很久的镜子,她没有刻意打扮,只是穿了一条平常穿的黑色裙子,头发随意地绾着,甚至连妆都没有化。

不是周放自信,她已经28岁了,而小三沈培培只有23岁,她不管怎么打扮都不可能比得过青春美丽的沈培培,索性就这样算了。

和其他小三相比,沈培培的确略胜一筹。她年轻,又是名校“海龟”,家世良好,长相也很漂亮。

两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黑色的裙子。沈培培妆容很淡,脸上满满的胶原蛋白,见到周放的时候,她的表情很是镇定。

待周放坐下,她才姿态优雅地端起面前的咖啡抿了一口,说道:“你和我想象中一样漂亮,我知道洋的眼光肯定不差。”

周放双手交叠,优雅地放在双腿上,淡笑着说:“什么羊啊马的?你认识的尽是畜生啊。”

沈培培没想到周放会这样说,一双明眸微瞪,脸上微微有些怒气,语气也变得严肃:“你到底要怎样才同意分手?洋已经不爱你了!”

周放保持着嘴角的弧度,看着沈培培那张精致的脸孔,慢条斯理地说:“沈小姐,你这话我听着怎么觉得有点儿奇怪?什么叫他已经不爱我了?说得好像我还爱他似的。”她抿了抿唇,“你放心,他这样的垃圾,谁回收我感激谁,我又不是绿头苍蝇,盯着他,我疯了啊!”

“你……”沈培培瞪大了眼睛,“你怎么能这么说他?他是你的未婚夫!”

周放微笑道:“你知道就好。”

沈培培意识到自己着了周放的道,咬着嘴唇,半天才说:“周姐——”

周放赶紧打断她的话:“别姐啊妹的,你以为是古代啊,妻妾成群还分大小?汪泽洋那种东西,他配吗?”

“行,我不喊你姐。那你说吧,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肯放过他?”

周放有点儿无奈地说:“我也和你说了很多次了吧?我要公司,公司给我,随时可以分手。”

“你明知公司是洋的命——用钱补偿你可以吗?”

“什么东西?补偿我?公司本来就是我的,没有我爸,凭他能有公司吗?”

沈培培见周放态度坚决,抿着唇思索了一会儿,再抬头时,她眉宇微蹙地问道:“是不是只要公司给你了,你就愿意分手?”

周放耸肩,道:“当然。”

“我是真的爱他,我不在乎他有没有钱。我只希望在我24岁的时候可以嫁给他,为他生儿育女。他喜欢小孩,我就生到他满意为止——”

看着沈培培那一脸认真的表情,周放实在忍无可忍,打断了她的话:“你们生猪生狗都是你们的事,我只要公司。”

沈培培看了周放一眼:“我希望你说到做到。”她坚定地说,“我会帮你得到公司,但是你一定要遵守约定。”

其实当时周放并没有把沈培培的话放在心上,一个20岁出头的小女孩在她面前总归是道行太浅。她微笑着回应道:“当然,只要你能让我拿到公司。”

令周放没有想到的是,沈培培竟然真的帮她拿到了公司,并且帮她赢得那么彻底。

和沈培培见完面,周放觉得太恶心,在街上溜达了好几圈才回家。

手上拎着大大小小的购物袋,周放一直抬着头看大太阳,直到眼前发黑才闭上眼睛。

周放和汪泽洋生活的城市并没有多大,在这里,订婚和结婚没什么两样。这么多年来他俩一直以“老公”“老婆”相称,对于他们的关系,亲戚朋友已经无人不晓。这段感情走到这一步,是周放不愿意看到的。看到沈培培,她不由得想起了当初的自己。她认识汪泽洋的时候也不过23岁,在汪泽洋之前,她曾有一段刻骨铭心的初恋。那人把她最好的年华、最暖的心、最美的爱情全部带走了,飞越国界、跨越时区,带去了大洋彼岸。

在她最伤心、最不知所措的时候,汪泽洋出现在了她的生命里。她对于汪泽洋的感情说不上是多么深刻的爱,更多的是感激,还有一种像溺水的人抓到浮木一般的庆幸感。

毕业后,两人不顾家长的劝阻早早地订了婚。为了创业,周放厚着脸皮缠着父亲,在父亲加工厂的帮助下开始做女装电商。起初他们设计女装时多是模仿流行的少女品牌,之后才开始做部分原创,逐渐打响了品牌知名度。他们用了三年时间,公司终于初具规模。生意稳定以后,周放和汪泽洋两人联名买了房子、车子。汪泽洋对周放无微不至,这也是周放明明不喜欢汪母,却还是同意了“先有孩子后结婚”的原因。

却不想,两年过去了,她的肚子始终没有动静。汪泽洋十分喜欢小孩,传统观念严重,生意稳定、收入渐丰后,他也开始听信风言风语,觉得是周放“有问题”。

在汪母的陪同下,周放去医院做了检查,一切正常。医生让她放轻松,孩子的事要顺其自然,急不来。之后她便也不急了,却不承想,汪泽洋暗地里已经急成这样了。

说周放不伤心是假话,只是,伤心又有什么用?

伤心也还是要往前走,她已经28岁了,不再是当年那个遭到背弃只会哭、不知所措的小女孩了。

周放拎着东西回到家,汪泽洋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周放进门,他放下遥控器起身过来帮她提东西。他一贯如此,体贴得让人不忍心猜疑他,仿佛连猜疑都是对他的亵渎。

看着他的背影,有那么一两秒,周放脆弱地想,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该有多好。

可惜,事情已经发生了,她想也没有用。

“你已经好久没去逛过街了,怎么突然来了兴致?今天去哪儿了?”

周放头也没抬,冷冷地说:“沈培培约我见面。”

汪泽洋愣了一下,随即收起了笑脸:“你为什么不和我说?你去见她做什么?”

周放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冷冷一笑:“你怕我打她呀?你放心,我没动手,我可是读过大学的人。”

汪泽洋微微皱眉道:“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用去见她,我也不会因为她和你分手。我从头到尾只爱你一个人。”

汪泽洋想抱她,周放恶心地大步后退:“你别再说什么爱不爱的了好吗?太恶心了。”

汪泽洋一脸受伤地看着周放说:“周放,我从认识你开始是怎么对你的?难道你看不见吗?我不爱你,会这样对你吗?”

周放嗤之以鼻,笑着说:“你怎么对我了?找小三啊?我谢谢你啊!”

“你就不能和我好好说话吗?你在我面前永远这么强势,即使如此我还是爱你,我都觉得我自己有点儿贱。”

“你确实贱,你不贱怎么能和她凑一对呢?”周放无心恋战,揉了揉肩膀就要回房。

自从周放知道汪泽洋有了小三,他们一直分房睡。周放走进房间,刚要关门,汪泽洋一脚拦了过来。

汪泽洋人高力气大,他一把抓住周放,发泄一样地在她的脖子上乱啃,他推着周放的肩膀,周放顶不住他的力气一直往后退。

“恶不恶心啊你!放开!”

汪泽洋也动了怒:“我同意分手了吗?我没同意你就还是我的未婚妻!你有本事报警啊!我倒是要看看警察管不管男女之间睡觉的事!”

周放死命地推打着汪泽洋,汪泽洋也红了眼,脸上被甩了两巴掌却还在强行撕周放的衣服。

“汪泽洋你讲不讲卫生?你喜欢交叉使用我不愿意!”周放发了狠,一口咬在汪泽洋的肩膀上,他吃痛松了力。周放又一脚踢在他的命根子上,汪泽洋立刻跪了下去,紧紧地捂着下面。

周放看到汪泽洋在地上蜷缩如虾米的样子,心里突然有了一丝诡异的快感。

周放看着他,心里最后一丝眷恋也消失不见了。

“信任和原谅都是给值得的人,你不值得。”

那天的事让周放颇有阴影,她怕汪泽洋再变禽兽,便收拾东西回了自己家。父母对她的事自是十分清楚,两个老人年龄加起来一百多岁了,还要看她的脸色行事,对于她分手的事连问都不敢问。

分手后,周放觉得自己最对不起的就是她爸妈。当初二老就不喜欢汪泽洋,一直反对他们在一起。周放就是个“天生反骨”,别人越反对她越要坚持,那会儿她觉得自己和汪泽洋就像罗密欧与朱丽叶似的。

现在看来,老人看事情真的是有预见性的,只是一切已经覆水难收。

周放回家后,汪泽洋每天都给她打电话,她对于公司的事坚决不肯让步。感情失败,她不允许自己连事业都拱手相让。而汪泽洋正是抓住了她这一点,死死地咬着不放。

当初周放对汪泽洋是百分之百地信任,公司的法人和商标都是用汪泽洋的名字注册的。汪泽洋为了不让周放离开他,开出了五千万的天价,让周放束手无策。

正当她对此事一筹莫展的时候,沈培培悄无声息地做了一桩惊天动地的大事。事情闹出来的时候,周放正一无所知地贴着面膜在床上闭目养神。

闺密秦清打来电话时,周放正有些困意,云里雾里的,就听到秦清用尖细的声音说道:“周放啊!我的天哪!你快开电脑啊!你老公和那贱三做爱的视频在网上传疯了!”

周放一头雾水:“什么玩意儿?”

她愣了两秒,突然拔高了嗓音:“什么玩意儿?!”

周放脸上的面膜掉到大腿上,她整个人都趴在电脑前。不管她打开哪个网站,头条全是这条新闻,虽然视频已经被封了,但是各大网站还是出了各种截图。即使图片都打着马赛克,周放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视频的主角正是汪泽洋和沈培培。

“沈培培疯了吗?”

周放瞪大眼睛看着各大头条。

秦清还在电话那头聒噪:“你看了吗?”

周放吞了吞口水,好半天才回答:“被封了,我怎么看啊?要不我去论坛什么的求个‘种子’吧,也许还能看到这部惊世巨作。”

秦清习惯了周放的贫嘴,直接忽略她的胡说八道:“你就没什么反应?”

周放思索了两秒,故作惊讶地说:“哎哟!这女人太猛了!把我男人睡了不说,还拍视频!‘陈老师’啊!就算是‘陈老师’也应该和我拍啊!”

秦清无奈:“周放你给我正常点儿,我和你说正事呢!这次也该把分手这事搬上台面了。”

“当然!”周放把面膜捡起来,随手丢进垃圾篓,“我一直主张放在台面上呢,不是汪泽洋一直不同意嘛!不过这回也好,机会来了。”

“你想到办法让他净身出户了?”

周放抿了抿唇,回头看了一眼电脑上打开的图片。

“我倒是真想给他‘净身’。可惜了,现在不是古代,给人‘净身’犯法啊!”

“……”

在这座不大的沿海城市,每每出了这样的丑闻,传遍街巷都算是客气的。虽然每次新闻发稿的内容无非就是主角的手机、U盘丢了,但是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虽然沈培培对视频做了一些特殊处理,但是很多眼尖的网友还是认出了汪泽洋。他们的女装电商品牌也算小有名气,两家网店都做到了皇冠级别,周放和汪泽洋作为情侣档商家在网上也有些知名度。这事出了以后,大部分客户都选择了站在周放这边,得知汪泽洋强占公司,很多客户开始疯狂给“渣男”打差评,网店信誉一直往下掉,公司一时陷入运营困境。

周放在事发后第一时间找到律师准备了协议。揣着“热腾腾”的协议书,周放回了“家”——她和汪泽洋曾经的家。

周放到的时候汪泽洋不在,她也懒得再跑一趟了,准备守株待兔。她看了一会儿综艺节目后,汪泽洋就回来了,脸色非常难看。

“回了。”周放用了陈述语气。

汪泽洋毫无生气地看了周放一眼,沉默地给他自己和周放都倒了杯水。

“你在看什么呢?”

周放笑笑:“在网上看怎么融化尸体,以备不时之需。”

汪泽洋苦笑道:“我知道你恨我。”

“也没有,我只是检讨自己,我真是失败,都不知道你喜欢拍视频。早知道以前跟你拍一沓,你也不至于去找外头的女人拍。不过我看网上的评论说视频就五分钟,哎,你这真是,也丢我的脸啊!”

“周放你别这么和我说话行吗?”汪泽洋的脸上露出了近乎乞求的表情。

周放看了他一眼,收起嘴角的笑容,从包里把协议拿了出来:“也行,那你把字签了。本来只是两个人分手的事,我不想闹成经济纠纷,上法庭难看。房子和那辆SUV给你,我只要公司和我的‘高尔夫’,我开惯了。”

汪泽洋一听周放这样说,立刻激动起来:“那视频是很久以前拍的,我根本不知道她一直存着,更没想到她的手机会丢!我爱的是你,我只是想借她生个孩子!”

周放越听越觉得恶心,移开视线:“是吗?我看网友们都说很激情啊,借种借出真爱来了?OK,你们继续,我退出还不行吗?”

汪泽洋知道多说无益,自己无法改变周放的想法,便冷着脸说:“你要分手也行,房子、车子、存款对半分,公司的干股按比例折现给你,但是决策权我不会让,公司和房子不是一回事。”

周放对汪泽洋彻底心灰意冷。她以为就算爱情不复存在也应该还剩些情分,至少他能痛快地同意分手,从此不再相见,彼此都不恶心。

“就你现在那点儿事,我找点儿‘水军’就能把公司毁掉,何必呢?你以为你坚持就能经营下去吗?”周放冷冷地看了汪泽洋一眼,“如果你一定要这样,那我们就法庭见吧。各自举证,自求多福。”

周放收起了协议,拎起包离开。在她踏出大门的那一刻,汪泽洋说:“我知道你不会这么做。要上法庭,半年前你就上了,我知道你还爱我。”

周放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忍无可忍地回应道:“我呸!”

半年前周放没有提出上诉,是因为公司的干股份额汪泽洋占得更多,法人和商标也都是以他的名字注册的。她要得到公司需要动很多脑筋,而她还没想到万全的法子。现在视频这事一出,她完全成为受害方,整个形势都不同了。他们的公司是电商,口碑和信誉就是生命,汪泽洋不会不懂这一点。

周放的代理律师骆十佳是专打这类官司的能手,把网络上的舆论形势造得刚刚好,让汪泽洋的公司根本无法经营下去。强占品牌到最后可能会一无所有,汪泽洋不得已做出了让出公司、寻求经济补偿的决定。

直到走出法院,汪泽洋都不敢相信周放真的这么狠。

周放准备离开的时候,汪泽洋有些歇斯底里。他死死地抓着她,不断地质问:“你明知道事业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你是要报复我对吗?”

周放停在原地没有动。阳光很烈,她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正看见沈培培那袅袅婷婷的身影举着漂亮的遮阳伞出现在不远处。关于网上的抨击甚至“人肉”,沈培培好像都不放在眼里。

周放想,也许他们是真爱。

周放撇了撇嘴,平和地看着汪泽洋:“刚才我一直在回想你当初和我说的话。你说你虽然长得平凡、家世平凡、手段平凡,但是爱我的心不平凡;你没有别的优点,最大的优点就是专一。你说和我在一起,不是为了一时,是为了一世。”周放抿唇安静了几秒,此时此刻,她的眼神有些凄凉,“我信了,如果真的能遇到爱我一世的人,那我就算平庸一世也没关系。”

她说着这些话,心里五味杂陈。其实她自己也说不清恨不恨他,但是绝对不是报复,她没这个工夫。只是赢了这场仗,她并没有想象中的快乐。

从此以后她就真的一个人了,她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坚强,她也没有做好准备。

她看了汪泽洋一眼,只觉他眼角眉梢尽是陌生,她甚至可以闻到他身上已经有了别的女人的气味。

“你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你和别人上床了,你学会了对我撒谎,甚至瞒得滴水不漏。我才发现,你真的一点儿都不平凡,是我有眼无珠,一直看低了你。”

周放伸手挪开汪泽洋的双臂,汪泽洋还想再追过去,却已经被沈培培拦住。讽刺,真讽刺,原来真爱是这么回事,周放算是长见识了。

在律师骆十佳和秦清的陪同下,周放走到了停车场。在她要坐上驾驶座的那一刻,秦清拦住了她:“我来开吧。”

周放什么都没有说,径自到了后座。秦清和律师坐在前面,两人默契地没有回头。她们都知道周放哭了,谁也没有说什么。

对于28岁的女人来说,安慰和痛骂都显得多余,有些伤口越展示越疼,独自舔舐才是最好的疗伤方式。

不坚强又能软弱给谁看?这是周放28年的人生里最重要的信条。

和汪泽洋分手的事闹得公司信誉下降,再加上周放抽了近乎一半的资金作为汪泽洋的经济补偿,公司可谓元气大伤。

为了能尽快上手,周放每天在公司和工厂之间忙碌,尤其是对于这两年繁杂的账目,她花了很长时间一条一条地看。她太忙了,忙得连伤心的时间都没有。

六月底至七月中,可以算是一年中最忙碌的时候。夏装开始大量上市,新款比起别的季节要上得更勤,比起仿已有品牌的成功产品,做原创可以说是吃力不讨好。电商的存在原本就是为了满足年轻女性“多”的需求,想要这些女性去求货品的“精”,这个任务还任重道远。

周放和汪泽洋的公司最初也是从做跟版衣服开始的,他们跟过日本、H国的几个少女品牌,人家出一件他们仿一件,销量大起来以后,他们的公司也曾被同类网店举报过。于是他们就打擦边球,像多装几个扣子、多加个蝴蝶结。

那时候他们从来不觉得这样辛苦,也从来不觉得被公开报道、点名很丢人,因为他们年轻、渴望成功,并且始终携手面对一切。

很久以前,秦清得知汪母要求周放“先有孩子后结婚”时,忍不住痛骂道:“这种婆婆你也能忍,要是我,提前给她送终!”

那时候周放是怎么回答的呢?她说:“我对汪泽洋的爱很复杂,我们在事业上太合拍了,如果有一天失去了他,我也许会失去一切。”

如今,她失去了汪泽洋,却没有自己当初所说的那样脆弱。她一个人也把公司的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手下的员工也一如既往地支持她。

看,其实她比自己想象中更加强大。

新款打样、确认、拍好宣传片、正式下厂后,周放阶段性的忙碌终于停了下来。为了感谢员工的配合,她决定和全公司的员工一起聚餐。汪泽洋离开公司时带走了公司的一些大客户,再加上两人分手的事闹得太大,对生意也有些影响。周放的压力不小,她需要重新打通关系,才能将公司维持下去。但她一贯主张“玩儿的时候痛快玩儿”,所以聚餐的时候,她把所有和公司有关的事全都抛在了脑后。

热闹的聚餐结束后,周放和助理以及公司的两个副总一起走出餐厅。

助理和两个副总在一块儿也不知道在嘀咕什么,好一会儿才扭扭捏捏地和周放说:“周总,那您一会儿路上小心,我们三个好不容易逮到机会休息,准备一块儿去做做足疗,放松放松,就不送您了。”

周放哦了一声,不疑有他地转身走了,刚走两步又折回来:“我也挺累的,一起去做足疗吧!”

另外三人皆是一愣,面露难色:“我们去的地儿很破,没档次,不适合您。”

周放鄙夷地瞪了他们一眼,直截了当地说道:“带我去就完了,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三人见周放如此,虽不情愿,但也只能带上她。

其实这一行四人都很清楚他们到底是去做什么的,只是都心怀鬼胎,谁也没有点破。

到达目的地后,周放一看,这会所不仅不破,还有点儿金碧辉煌、酒池肉林的调子,空气中仿佛都飘着堕落的气味。

因为男女不同间,三个下属如释重负地和周放分开了,周放独自进了包间。给她做足疗的是个三十几岁的妇女,动作麻利并且话也不多。周放在聚餐时喝了酒,脑子一直有些混沌。她躺在沙发上,脑子里不断回想着汪泽洋和沈培培的那点儿破事,尤其是她手贱点开的那些图片,一张张地在她的脑子里交替出现,她越想越头疼,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给她按摩的妇女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周放沉着而认真地说道:“不用按了,您去休息吧。”

那按摩妇女的表情有些蒙,大约很少有人按这么短时间就叫停,她以为是自己服务不好,半天都没敢离开。

周放无奈地解释道:“我想休息一会儿。”

那按摩妇女见此,战战兢兢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房卡递给周放:“老板,您的朋友让我把这个给您,说让您今晚好好享受享受。”

……

周放今晚执意要跟来,底下的人自然想趁机拍拍马屁。她看了一眼那张房卡,知道等着她的是什么。

别看周放这人看着挺没正经的,但是她从谈恋爱到订婚,一直都是循规蹈矩的,也就交往过初恋和汪泽洋两个男人。

比起秦清的“游戏人间”,周放一直坚守着自己的底线。

想想还真傻,快30岁的人了,有需求很正常,为谁守节呢?谁又当回事呢?

接过房卡的那一刻,周放突然有了一种感觉,她的人生将走上一条与从前截然不同的道路。也许未来有一天,她会和生意圈子里的某些女人一样艳名在外。真奇怪,她居然一点儿难过的感觉都没有。

她只是很想叛逆一次,放纵一次,疯狂一次。

周放找了很久才找到310号房间,整层楼一共只有十间房,全是VIP,门牌都很精致,光也调得很暗。

不知是她有些醉意,还是真的太紧张,拿房卡刷了好几次都没刷开门,却不想一拧门把手,门就开了。

VIP的房间很大,周放越往里走腿越哆嗦,她强装镇定地坐在沙发上,耳畔是浴室里哗哗的水声。

她吞了吞口水,心想现在的“鸭子”真敬业,客人还没来就知道先洗好澡。对方越是有这样的“敬业精神”,她就越发心生退意。周放一边在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一边拎起包准备走。可她刚一转身,浴室的门就被打开了。

周放下意识地回头一看,一双皮肤光滑而干净的脚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她自下向上地打量了那人一番,不论是紧实的腿、腰间的浴巾,还是小砖头一般的腹肌,抑或是那张神色有些不耐的脸,一切都完美得有些不可思议。

周放在心里感慨着:现在的“鸭子”素质可真高。

虽然眼前这人秀色可餐,但是周放还是怂了,她决定临阵脱逃,这种豪放的事她果然还是做不来。她后退了两步,咽了咽口水,手伸进包里刚准备拿点儿小费给眼前的男人,却不想男人不耐烦地对她挥挥手说:“不要拿套了,不做。”

周放愣了一下:“什么?”

那男人紧蹙着眉头,好看的五官看上去略显严肃,他直勾勾地看着周放,眼中是不加掩饰的鄙夷:“谁给的钱你就去服务谁,并且告诉他,要搞小手段讨好我也该找点儿好货,我宋凛从来不玩儿老的。”

周放不知道是自己醉了还是眼前的男人醉了,她的手还在包里,指尖正触上自己的钱包。

她眨了眨眼,眼前的男人已经转身向房间里走去。

“等等,”周放开口叫住了他,“你说什么套?什么服务?什么……老的?”

那男人身材高大,背脊宽厚,肩胛骨的弧度看上去非常性感。他回过头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周放。周放赶紧挺直了身子——气势上她可不能输。

那男人看她的样子,不由得笑了笑,反问她:“你觉得呢?”

周放被他满不在乎的样子彻底惹怒了,她大步上前,盛气凌人地说:“你说我老?”

那男人见她靠近,一副嫌弃的样子向后退了退,说道:“你最起码有28岁了吧?”

这男人眼睛可够毒的,一下子就说中了周放的年纪,她撇撇嘴,气愤地说道:“28岁怎么了?28岁惹你了?28岁不配要你服务啊?”

那男人听到“服务”二字,眉头皱了皱,正准备再说什么,突然被门口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那男人瞟了周放一眼,径直去开门。

两个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满脸尴尬地说:“宋总,真的对不起,周总好像走错了房间,我们也是刚在监控里看到的。”其中一个对着周放摆了摆手,“周总,您走错了,这是301,是宋总常住的房间。”

那男人看了一眼周放,又看了一眼工作人员,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扑哧一笑,再次看向周放时眼神变得意味深长。

周放来回看了几眼,意识到自己闹了大乌龙,脸噌地红了。她正准备脚底抹油,却听那男人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小姐,你以后可要看清楚门牌号,你要知道有些男人可是你消费不起的。”

周放本来觉得理亏准备走人,可他这句话彻底把她的怒火点燃了。她蹬着高跟鞋又折回来,把钱包拿出来,里里外外找了半天才从钱包的角落里找出一个钢镚儿——五毛钱的。

“她们喊你宋总?我大概是真的老了,一不小心听成了‘送终’,我心想这名字真是符合你的气质啊。”她翘着兰花指,用十分慷慨的姿态将五毛钱塞进男人腰间的浴巾里,抿着唇笑得非常妩媚,“不好意思,你这身皮,皱得我只想拿熨斗给你熨熨。在我眼里,你就值这个数。”说完,她优雅地转过身,大大方方地从房间里走了出去,留下两个工作人员目瞪口呆地愣在原地。

孔夫子说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惹女人,可不是找死吗?

回公司以后,周放把涉事的人都臭骂了一顿,让两个拍马屁不成的副总非常尴尬。

之后连续一个星期周放都在做美容。好几次美容师都想告诉她,做得太频繁,营养过剩也不好,但是她脸色阴郁得可比黑面罗刹,谁都不敢和她多说一句。

周末秦清休息,约周放一起做SPA(水疗)。听周放抱怨完,秦清不仅没有表现出同情,还幸灾乐祸地笑个不停。

“我早就和你说了几百遍了,要你定期拾掇拾掇自己,你怎么说的?得瑟吧!还天生丽质?结果人家不是一眼就看出你28岁了!”

周放被她一说,更生气了:“我上次去理发人家还说我是大学生呢!”

秦清白了她一眼:“人家指望你使劲充卡呢!不然说你是大妈,你还会充吗?”

周放被她的话噎住,一时也答不上来,只得咬牙切齿地说:“我恨那个叫宋凛的家伙!”

“宋凛?”秦清突然跳了起来,又重复了一遍,“你说那男的是宋凛?”

周放被秦清激动的样子弄蒙了:“怎么了这是?他是你的情人啊?”

“我倒是想啊!”秦清思索了一会儿,说,“你这么一说倒是像呢,宋凛是新贵,最近那个节目《衣见钟情》,你知道不?算了,你肯定没看过。反正就是现在很火的一个给明星设计衣服的节目,就是他为了捧那个女主持投钱做的。听说他私生活很乱,在那种地方碰到他倒是真的有可能。”

“行了行了,不说他了,管他‘新龟’‘旧龟’,我瞅着就是一只臭王八。”

秦清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这张臭嘴,怪不得霍辰东当年逃荒一样地逃出国。”

周放原本脸上还有几丝笑容,一听到那个名字,立刻变了脸色:“你成心恶心我是不是?”

秦清见她脸色不对,立刻举起双手:“大人冤枉啊!我可不敢啊!我只是听说了一些消息想向大人禀报!”

周放白了她一眼:“准了,说!”

“听说霍辰东回国了。”

周放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当这个如同禁忌的名字从秦清嘴巴里说出来的时候,周放的心里微微起了一些波澜,无关爱恨,只是青春岁月里的一点儿少女的倔强。女人都是记仇的,即便爱已经没了,周放还是计较着一些事情的答案,就算她知道自己永远也不会去问。

她勾着嘴角笑了笑,用一贯刻薄的语气说:“哎呀,这么伟大的人物回国,联合国怎么没有降半旗迎接啊!”

“去去去,”秦清觑她,“降半旗那是人死了。”

“嗐,我这不是崇敬的心理吗?他要是躺着回来,被追封个烈士什么的,我这个前女友是不是也能沾点儿光啊?”

秦清无奈地看着周放:“和你说人话,我真是有毛病。”

周放并没有太多时间去思考儿女情长,因为她实在忙得没有时间想这些。两家网店信誉下降,对成交量的影响非常大。为了多投放广告让公司能正常地做下去,她的生活基本被应酬占满了。

在生意场上,女人想要获得一席之地是必须要付出代价的。圈内有些人多少还顾忌着周放爸爸的名声,即使有花花肠子,也没有过多地为难她,可酒桌周放少不了还是要上的。她的酒量不算太好,除了公司的下属,也没有谁会对她怜香惜玉。生意场上的这些男人,在他们眼里只有25岁以下的女人才是女人。

每天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看着爸妈欲言又止的样子,周放自己也觉得挺难受的。为了尽快结束这种生活,她一直在托公司的财会给她看楼盘。作为一个被劈腿的女人,又是那么轰轰烈烈地被劈腿的女人,周放成为城中许多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她本人倒是没有当一回事,只是她身边的女人都替她抱不平。

尤其是给她找房子的财会小李,一边找一边愤愤不平地说:“周总你也真是善良,为什么把房子给让了?”

周放无奈地说:“毕竟在一起那么多年了,何必呢?我把他赶尽杀绝,他只会觉得我是恨他才报复他,恨可是基于爱的,我怕他误会了。”

小李年纪不大,刚进入社会没几年,撇着嘴说:“周总你放心,你年轻又漂亮,我给你介绍。”说着她拿出手机,絮絮叨叨地说,“我表哥还没对象呢,周总你要不要看看?”

周放有些尴尬地后退了一步,敬谢不敏:“别,我一个刚解除婚约的女人,别人不一定看得上。”

她正说着,助理也过来了。助理和周放比较熟,低头看了一眼小李的手机,故意用夸张的语气说:“哎呀,这么帅的小伙儿啊!给周总太糟蹋了,还是留给别人吧。”

周放本来想感激助理给她解围,但助理这话说得她不能忍受,伸出手作势要打:“兔崽子!”

助理灵活地一闪,拿起文件挡着脸:“别啊,周总,我是来找你签字的。”

周放瞪了助理一眼,他讪笑着把文件递给周放。周放看了两眼,有些疑惑地问:“这不是王副总管吗?怎么来找我签字了?”

助理也有些不解地耸了耸肩说:“不知道啊。王副总也奇怪啊,已经好几天没来上班了,电话也打不通,不知道是不是你上次骂了他,他心里不舒服了。”

周放疑惑地看了一眼王副总办公室的方向,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这个王副总正是汪泽洋当年一手提拔起来的人。

墨菲定律说,越不希望发生的事就越会发生。当助理撬开王副总的抽屉时,周放看到了那份王副总私自做主签订的合同。五万件成衣,这原本对公司来说是一个赚钱的大单,然而周放看了一眼交货时间,还有十天。

是的,十天。

就算周放再迟钝也能明白,这是汪泽洋下的套。

周放没想到那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的男人,在分手以后居然会这么狠毒地摆她一道。

助理研究完合同,整个人都傻了:“周总,怎么办?报警吗?”

周放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警当然要报,现在关键是要解决这个问题。别人不会管我们公司内部有什么问题,他们只会要我们公司负责,这合同上盖的可是我们公司的公章。”

“这要赔多少钱啊?”

“钱不是问题,问题是名声。外面多少人对我不服,这时候闹出这种事,公司怎么运营?虽然这合同的赔偿额度不大,对我们有利,但是解约会有什么后果,你我都清楚。”

助理眉头皱得都要打结了:“那怎么办?我们的加工厂不可能在十天内生产这么多,而且加工厂那边也打了报告过来,说原料不够。”

周放捏着合同,努力让自己冷静。即使此刻她和助理一样一筹莫展,也不能表现出来,这是决策者最基本的素养。

“现在能不能找到愿意给我们加急生产的加工厂?”

助理想了想,说:“有倒是有,但是这么插队,价位肯定很高。现在原料吃紧,加工厂那边说,很多企业不肯卖原料给我们。”

周放想了想,说:“保名声比较重要,花重金总有愿意的,挨个联系。”

助理正准备去联系厂家,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折了回来:“周总,我突然想到一个人。”

周放抬头:“谁?”

“April的宋总。”

“哪个宋总?”

“宋总是这两年崛起速度最快的服装品牌April的老板,他刚在我们加工厂附近买了一个工业园,造了本市最大的加工厂,五万件对他们来说是小case(事情)。那些老牌加工厂汪总都打过招呼,接我们的单要开天价,这次量大一家吃不下,要找好多家,我们只能往上找了。”助理说完这些,又泄了气,“只是……以前汪总也试着联系过宋总那边,宋总理都不理,现在我们——”

周放打断了助理的话:“想尽一切办法和宋总联系一下。”她说完又觉得不妥,“算了,我来联系,你去给我想办法弄到联系方式。”

当助理把那张印着“宋凛”的名片放在周放桌上时,周放就在心里暗暗祈祷这个宋总和她那天晚上遇见的“宋凛”不是同一个人,也许之前那个男人是“宋领”或者“宋岭”呢?

她有些紧张地拨通了名片上的电话,是一个年轻的男人接的,对方自称是宋凛的秘书,那人做好备忘以后非常程式化地对周放说:“宋总稍后会酌情给您回电话。”

一般听到这种说辞,对方多半是不会回话了,毕竟是陌生人的电话。

周放原本已经放弃了April的加工厂,却不想傍晚的时候,她接到了一个陌生人的电话。

那时候周放正开着车。她被堵在二环路上,天热人又很躁,接起电话时的口气并不算太好。

电话那头的人还没说话,先轻轻地笑了一声,周放觉得这电话很是诡异,没好气地问:“谁啊?”

电话那头淡淡地传来两个字:“宋凛。”

“宋凛是谁啊?”周放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完又立刻想了起来,马上转了语气,“你好、你好!宋总你好,你看我这一急什么都忘了。”

宋凛在电话那头说:“没事,可能是更年期到了吧,听力退化,记忆力也不好了。”

周放听到这熟悉的刻薄口气,心像沉入湖底的石头,再也浮不起来了。果然是那天的人,她这运气也真是太背了。她无心和他打游击,直截了当地问道:“直说吧,你怎么样才肯帮我这个忙?”

宋凛似乎很习惯她这样,坏坏地一笑:“那就要看你的诚意了。”

“你觉得怎么样才是有诚意?”

“都说是诚意了,当然要你自己想。”

周放接下来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宋凛就说:“专心开车吧,我挂了。”

“你怎么知道——”周放的“我在开车”四个字还没说出口,宋凛已经挂断了电话。

这……这到底什么男人?他刚才是挂了女士的电话吗?是吗?是吗?!

琢磨着“诚意”两个字,周放一晚上没睡好觉。宋凛缺什么呢?他有钱、有地位,再想想那天的情况,多得是人挖空心思巴结他,应该也不缺女人吧?

周放想了一晚上都没想出头绪来,第二天顶着一对“熊猫眼”去了公司。

她趴在助理的办公桌前,问道:“你觉得成功的男人会需要什么东西?”

助理犹豫地说:“女人……吧?”

“要不我以身相许吧?”

助理一脸惊恐:“周总你是想让我们公司倒闭吗?”

周放拿起手边的文件正准备拍过去,脑海里突然响起宋凛的声音,“我宋凛从来不玩儿老的。”

周放灵光一现:“你去艺校找个学生,小点儿的,19岁左右,处女,要处女。”

助理用崇敬的目光看着周放:“周总,你的身影在我眼里突然伟岸起来。现在什么时代了?咋这么纯洁呢?艺校19、20岁的,哪儿还有处女?最多找到处女座的。”

周放瞪了他一眼:“我不管你上哪儿去找,反正要处女,要漂亮的!”

“……”

当助理找的那个小姑娘委屈巴巴地出现在公司的时候,周放的心凉了半截。她原本以为那个男人该是好色的才对,这姑娘看上去年轻漂亮又涉世未深,他居然给拒绝了!

送走了那姑娘,周放又陷入深思。想了一上午,她吩咐助理:“你包十万元给宋总送去,探探底。”

助理皱了皱眉:“能行吗?听说现在April准备上市了,宋总怎么可能缺十万块钱?”

“包就行了,话怎么那么多!”

周放亲眼看着助理将装着十万块钱的档案袋拿了出去。

快下班的时候,助理兴高采烈地回来了,手上还原样地抱着那个档案袋。

他高兴地说:“宋总的秘书说,宋总答应帮我们了!”

周放疑惑地问:“他没拿钱吗?”

助理回答:“拿了。”说着他把档案袋里的钱倒了出来,十沓中只有一沓拆封了,里面还有一小沓零钞,一张五十和几张十块的。最夸张的是,因为助理倒的时候动作太大,里面的一个钢镚儿滚到了地上,正停在周放脚边,是一个五毛的钢镚儿。

周放弯腰将五毛钱捡了起来,正准备开口,就听见助理说:“宋总的秘书只拿了五毛钱,还要我和你说,宋总说了,他只值五毛,所以只拿五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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