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江窦将下巴胡须一捋,煞有其事地说:“沐沧澜是什么人,大家再清楚不过,而她未经允许擅自将其放走!今日放他走,明日他就可能再度带兵来犯!你们说,这不是通敌是什么?至于这三个条件,完全就是空谈!”
“你们认为呢?”皇帝脸色带着琢磨不透的笑容,追问群臣。
其他大臣议论纷纷,有说好的,也有说不好的,却都不敢站出来明确表态。
“陛下,老臣以为,独孤轻柔此举甚好!”
说话的,又是莫友乾!甘江窦顿时恼怒不已,这老东西,今天是吃错药了还是喝高了?尽踏马和自己作对!
这一刻,他忽然有些想念独孤风云那个老混蛋了!至少他不会来阴的。
皇帝右手撑着脑袋问:“那你说说看,有什么地方好的?”
莫友乾清了清嗓子道:“这次两国交锋,我霜语帝国损失大家心里都有数,用这一笔不菲的补偿,正好可以弥补……”
不等他把话说完,甘江窦打断道:“莫太师,不是老夫泼你冷水,你想过没有,若是他们不愿意赎人,也不愿弥补我们的损失,又当如何?我看,这就分明就是在画饼充饥!”
“甘大人多虑了!”莫友乾淡然一笑,“天澜帝国的皇帝不是傻子,若是对几万士兵不管不顾,他就不怕失了民心?至于那沐沧澜,独孤轻柔既然敢放他回去,自然就不惧他再来。”
“莫太师,你未免也太高看这个女人了吧?”甘江窦对烟云府和百战府的人,都没有一丝好感,更何况这个女人和这两家渊源都那么深,自然对她厌恶至极。
莫友乾摊了摊手道:“甘大人,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实吗?”
“可是……”
甘江窦还想说什么,皇帝直接拍板道:“好了!朕觉得莫太师所言甚有道理,此事就交由莫太师全权负责,退朝!”
“臣等恭送陛下!”
回到太师府,莫斗虎拉着莫友乾的手,一脸不解地问:“爷爷,方才在朝堂之上,你为何要替烟云府的人说话啊?她们不是我们莫家的对头吗?”
“你以为我想啊?”莫友乾无奈地摇头道,“其实陛下心中早就有了定论,我只不过是替他把心里话说出来罢了!只有甘老头,在朝堂混了这么多年,还是没有一点长进!真是替他感到悲哀!”
莫斗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爷爷你可真是老奸巨猾啊!”
老奸巨猾?听到这个词,莫友乾反点书你就是不听,什么老奸巨猾?我这叫老谋深算!这叫足智多谋!褒贬都分不清,还当什么官?”
莫斗虎连忙点头:“是是是,爷爷教训得是,我这就回去读书。”
“站住!”莫友乾一把将准备溜号的他拽住,喝问道,“你哥呢?昨晚一夜未归,是不是又和他那些狐朋狗友去厮混了?今日连早朝都不去!现在他是越来越放肆了!”
“呃……这个,那个……”莫斗虎自然知道自己那个大哥干什么去了,正打算给他打掩护,门外跌跌撞撞闪进来一人,不是莫文清是谁?
莫友乾将他拦下,瞪眼喝问:“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莫文清扶着旁边的石狮子,咧开嘴一笑:“孙儿昨晚和朋友商谈大事……嗝~”
“胡说八道!满身胭脂味,酒气都扑倒我身上来了!分明就是去花天酒地找乐子了!你还不承认?”
莫友乾很是生气,他一共就两个孙子。莫斗虎就不说了,草包一个,烂泥扶不上墙。莫文清有点心机,培养一下,前途还是有的。但就是太过于沉迷酒色,迟早要误大事!
“嘿嘿,这都被你猜到了,爷爷真是聪……呕~”莫文清话还没说完,喉咙一动,张口便吐了莫友乾一身。
“混账!你眼睛长脚底板了吗?”莫友乾被他恶心得要死,急忙脱下身上的袍子扔到一边,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低喝道,“你和紫云公主之间,发展到哪一步了?有没有将她拿下?”
“别……别在我面前提那个臭婆娘!”莫文清一把将他掀开,踉跄着走了两步,脚下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打着酒嗝道,“那小贱人,口口声声说爱我,嗝~却又故意和我保持着距离!我看她就是在逗我玩儿!”
“妈妈的,真不是个东西。外面那些姑娘,见了我谁不主动投怀送抱?她还跟我俩使脸子,真想大耳刮子抽死丫的!”
莫友乾没好气道:“人家是金枝玉叶,岂是外面那些风尘女子能相提并论的?再说了,她不愿意,你就不知道找机会把生米做成熟饭?到时候,她不嫁也得嫁!我跟你讲……”
“呼呼~”莫友乾说了大半天,也没见地上的人有什么反应,低下头一看,顿时无语,这家伙居然已经睡着了,无奈地跺了跺脚,对莫斗虎道:“把你哥扶回去。”
“好好。”莫斗虎急忙扶起跟死猪一样的莫文清,顺着小路去了。
看着两人的背影,莫友乾长长地叹了口气,倒背着手走出了府门。
……
洛师师带着颦儿,牵着那匹随她一起上战场出生入死的小母马,一路走走停停,如同游山玩水一般返回梦月城。
本想去找那个孙三娘算账,等她到达无命坡时,人家早就人去楼空,无奈只得暂时作罢。
天色将晚。
两人行至一片树林子外,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响动。时不时还传来两声嘶吼,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在里面逃窜。
颦儿紧紧捏着那把金刀,朝林子里忘了一眼,一脸紧张道:“师师姐,我们快离开这里吧!我总感觉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里面。”
洛师师衣袖一撸,满不在乎道:“怕什么?有老娘在呢!就算是妖怪来了,一拳也把它捶趴下!走,进去看看。”
“可是,师师姐!你看,这天都快黑了……”
“没事,我不怕黑,快走!”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洛师师扰起裙摆,踏步朝林子里走去。颦儿无奈,只得牵着马儿跟上。
林子深处,一条水桶粗的蟒蛇不要命一般穿梭,身上的鳞片七零八落,鲜血潺潺渗出,背上还有好几处地方血肉翻飞,看上去甚是凄惨。
在它身后,一名身材矮小的独眼老头紧随其后,细长的舌头在脸上舔了舔去,咧开嘴邪笑道:“孽畜,你跑不掉了!乖乖受死!老夫还可以给你个痛快!”
“咝~”蟒蛇回过身,张开血盆大口,瞪大双眼,朝着他奋力嘶吼。
恐怖血腥的气息铺面而来,但老头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扭了扭脖子道:“凶,你继续凶!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凶到什么时候!”
说着老头将手里那半截漆黑的招魂幡一甩,口中生涩的咒语念出,林子里忽然刮起一阵怪风,形成一道小型的龙卷风,逃窜中的蟒蛇猝不及防,一头撞在上面,身上的鳞片顿时散落不少,鲜血瞬间将地面染得一片嫣红。
“受死吧,孽畜!老夫会让你和你的那个小姘头,还有他那一家子,都给我的乖徒儿陪葬!能死在金蛇剑下,是你的荣幸!”老头衣袖一甩,一柄蛇形的绿色软剑出现在他手中,狞笑着朝还在地上挣扎的蟒蛇走了过去。
夕阳的余晖透过树叶缝隙照射进来,落在软剑上,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地上重伤的蟒蛇口中发出绝望般的嘶吼声。
就这么完了吗?
好不甘心啊!说好要守护你一辈子的,对不起!我食言了!如果有下辈子,再来补偿你吧!
蟒蛇缓缓闭上了双眼,眼角流下一串晶莹的泪花,默默等待死亡降临。
被追杀了将近一个月,它早已伤痕累累,现在更是连动弹的力气都已没有。
“剑下留……蛇!”就在软剑即将刺穿它的脖子时,忽然一道似曾相似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紧接着一块石头带着破空声飞速而至,老头猝不及防,手腕上正中,哐当一声软剑落地,捂着血淋淋的爪子跳起了大神。
好半天才缓过气来,尖着嗓子朝四周叫唤道:“谁?是谁躲在暗处暗算老夫?给我滚出来!妈妈的,嘶……好痛!”
“是你老娘我!”洛师师昂首挺胸,大踏步走了出去。
看到这个穿着一身红色纱裙的绝美女子,地上的蟒蛇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居然是她!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洛师师一眼也认出了面前这条蟒蛇,就是当初在梦月城郊外遇到的那一条,当初还互相搓背来着……不过现在却遍体鳞伤,奄奄一息,完全没了昔日的风采。
摇了摇头叹息道:“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然后把她身后的老头一指:“是这老瘪犊子干的好事吧?行,你等着,老娘给你报仇!”
老头的手腕严重变形,显然是被刚才的石头打断了骨头,阴着脸喝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阻拦老夫替天行道斩杀蛇妖?”
“我是你妈!老东西,胆子不小啊!连你老娘罩的……蛇,你都敢动?还伤成这样!今天要不把你扒光了吊到树上捅上九九八十一刀,就难解我心头之恨!”说完洛师师,把手朝后面一伸,“颦儿,将刀来!”
虽然不知道洛师师为什么要救这条蟒蛇,但颦儿还是照做,将那把金刀递了过去,小声嘱咐道:“师师姐,你悠着点,可别弄坏了呀!”
“放心,这刀结实得很,坏不了。老贼,受死!”洛师师一声大喝,脚底生风朝着老头扑了过去。
老头急忙捡起地上的软剑去挡,只听当的一声脆响,他手中金蛇剑瞬间落地,虎口处血流不止。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
什么鬼?这娘们这么厉害?老头心中一凛,急忙要念咒语,但面前的女人疯了一般,抡起菜刀便是一阵乱砍。
“刺刺啦啦”布料破裂声不断响起,很快老头那一身祖传的长袍,便成了布条。穿在身上,比乞丐都还不如。
看着自己得杰作,洛师师呵呵一笑:“不错,这样的造型更适合你。”
老头气得浑身发抖,跺着脚咆哮起来:“死女人,你敢戏弄我?我生气了,啊啦不多嘎……”
“你在给你妈哭丧呢?”洛师师不等他把咒语念完,闪身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手就是一巴掌朝他那本就不对称的脸上扇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