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跌跌撞撞跑上城墙,她看到无荆躺在漆黑的地面上。
他的双手已经消失,鲜血汇聚在身下,只有那张脸依然保持威严和冰冷。
“呜呜呜啊”
不知道为什么,白月坐在地上哭了起来,她不敢伸手去碰无荆,只能无所适从的流泪。
“没用的家伙。”
无荆睁开眼,冷漠的看着女儿:“你和你母亲一样,虽然外表坚强、但内在却非常脆弱”
“脆弱为什么不可以”白月噼里啪啦滴着眼泪,她用手擦了又擦:“母亲大人一直说父亲你会保护我们”
但他最后——还是没有保护她们。
无荆的眼睛望着天空,即将变成黑暗的天空,星辰隐约可见。
“那个蠢女人”他这样说着,然后闭起眼睛:“白月,你母亲把你养育的太过纯粹这会让你变的强大,却也是你最脆弱的地方。”
纯粹——纯粹的爱、纯粹的恨,虽然不笨但却不善长复杂的思考,这种姓格既偏执、又容易走歪。
无荆不知道未来,他无法预料白月究竟会有什么结局。但无论哪个人的一生都会遇到好几次战争,这个世界的平静从来不曾长久——如此残酷、杀戮的世界,越是纯粹的人越容易死亡。
走错一步就是死亡。
“你就像一片叶子。”
“叶子”
“对,你是一片脆弱的叶子,只要没有太阳你一定无法走向正确的道路”无荆扯了扯嘴角,这是白月从未见过的笑容——只在梦里出现的父亲笑容:“所以,我要你去追一个人”
他让肖盛拿来藏着皇冠的包裹,然后挣扎的告诉白月,要她带着皇冠去追逐那个离开的孩子。
“如果他接受了它那他就是你的太阳。”
“你可以跟着他,永远跟着不需要怀疑,无论他做什么都相信他这样,你就能”
——就能一直走在正确的道路。
这句话没能说完,无荆终究还是合上了他的眼。
“父亲父亲!!”
白月颤抖的接近无荆,她伸出手抚摸无荆的脸,泣不成声:“父亲、父亲!不要死!你还没有告诉我你还没过告诉我”
“母亲母亲大人,呜她就只是你的一个工具吗”
没有回答。
白月使劲擦干泪水,抱起皇冠的包裹站了起来,她转过身。就在她要离开的时候,耳边似乎听到了风声。
“嗯”
那细小的风声在沉稳的低语:“那只是一个工具却是最美的工具”
这一瞬间,白月眼泪再次喷涌而出。
她哭着,紧抱包裹往前飞跑,她踩在石子上重重摔倒,但却立刻弯起擦破的膝盖,继续往前没有回头。
肖盛和老管家站在城墙上望着她的背影。
“我会保护好小姐。”骑士这样说着,然后向老管家行礼消失了。
满头白发的管家独自转身望向城外,那漆黑暮色下奔涌而来的绿色犹如海浪、又如火焰——这座城市,只能由他这个蹒跚老人和无数骑士殿后了。
“城主大人”他回头看着躺在地上已经死去的无荆,浑浊的眼睛一点点变得清明,倒映着他主人的脸庞。
那个蹲坐在马槽边哭泣的孩童终于露出了最初的笑容。
这样就够了
他的一生,只要有这个笑容就够了。
————
另一边,好不容易从一片混乱的城中逃出来,夏寒拿着长剑往北前进。
他没有胜利者的喜悦,或者他也笑不出来:无荆最后的行动一直在他脑海徘徊,他搞不清楚为什么那只怪物会救他。
在想出答案之前,夏寒不得已停在了大道上。
在他前方,有一些和他穿着相似斗篷的人挡住了路。
“小家伙”
似乎在哪里听过的女声,当一个人掀开斗篷的时候——夏寒发现了尖耸的耳朵、熟悉的脸。
“哟,白雪姐姐,好久不见。”
他眼睛一缩,接着用一副自然的神色打招呼,掩盖了因无荆而混乱的心。
“果然是你小家伙!”外貌完全没改变的女精灵白雪双眼冒光扑了过去,她拉开夏寒的斗篷看着他的脸,然后大力把他搂在了怀里:“你跑哪去了,可让我们找的够呛!”
夏寒被她胸前的波涛弄得有些头晕,他抽空瞄了一眼白雪的手:那个处女之戒竟然还在。
【这痴女又来抢童养夫了。】
他不禁哀叹,这次可不比几年前,现在的白雪带了一群同伴过来,显然势在必得。才出狼穴、又如虎穴——这是夏寒的第一感觉,他追求的自由,可望而不可及
“你怎么来了”抱着一线希望,夏寒挣脱了白雪的怀抱,看了看她的同伴:“他们又是谁”
“他们是我带来的朋友,我们要把你带回魔法帝国。”白雪挺了挺胸,神色自傲:“这次谁也留不下你了!”
她这么有自信,这群斗篷下的精灵想必也弱不到哪里。
夏寒开始头痛他虽然不讨厌白雪,但被人当做童养夫带走还是太过了
这个女人过了几年都没有忘记他,要是夏寒真跟她回去了以白雪的强势,弱小的夏寒还能取得主动和自由吗
实际上,现在夏寒好像就失去了自由。
“来、来,我们走!”白雪已经迫不及待的把他抱了起来,高挑的她使用了和几年前完全一样的姿势:“这个国家快完蛋了,我们还是早点离开这里。”
这些精灵当然也看出了翡翠帝国走向了末路。
“等等,再等一下!”
夏寒灵巧的跳出了白雪的怀抱——他不是几年前的他了,现在可以反抗一下:“我有件事要做。”
他拿出剑,握住剑柄。
“停!”白雪的身影一闪,用手按住了剑柄,神色惊愕:“小家伙,你想做什么”
夏寒一愣,接着一笑:“别担心,我只是想看看这把剑而已”
有这些精灵当免费保镖,夏寒自然想先去确定一下无剑的墓地,这才是他现在最重要的事。就算要前往魔法帝国,他也得先做完这件事。
于是,夏寒在精灵们的注视当中把剑拔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