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提着金属箱,边走边说:“李乡长、各位:高速发生了车祸,走了很远的便道,要是开越野车就好了。”
“没关系,没关系,先去吃午饭吧。”李晓禾马上回应着。他和众人心思一样,晚不晚倒无所谓,人来了就好。那只箱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呢?
来在近前,中年男子直接道:“不着急,先办正事。”
大家何尝不是这个心思?于是众人没再推辞,而是径直走向会议室。
院子里、屋子里、会议室的人都精神起来,都望着那个中年男人,望着他手里的金属箱。
中年男子迈步走进会议室,把手中金属箱放到桌子上,冲着四周众人笑了笑。然后在众人目光注视下,快速调整密码,紧跟着按下锁扣。
“啪”的一声,金属箱应声打开。
钱。人们看到了:一箱子全是钱。
屋外一个身影快速向后排跑去,嘴里小声念叨着:“钱,全是钱,一箱子钱呀。”
和众人一样,李晓禾看到满箱子钱也不禁更夸张,整个眼睛都直了,他对此事的期望一点都不比李晓禾少,甚至还有过之。
“李乡长,这里的钱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正好二十五万。”中年男子说了话,“现在就按照咱们约定好的,进行验货吧,清点够五千双合格产品,这些钱就是你们的了。”
经对方一提醒,楚天齐找到了不踏实的根源:钱是摆在眼前了,可要是假的怎么办?于是他说道:“可以,鞋垫都按分类存放着,验收会很快。为了节省时间,是否同时也清点一下现金?”
“好,没问题。”中年男子微笑点头。
李晓禾转头冲着秦明生示意着:“叫财务过来,现场清点现金。”
“好,好。”与乡长目光对视后,秦明生转身离去。
“请验货吧。”李晓禾示意着。
等候多时的人们打开包裹,里面分类捆扎的鞋垫露了出来。
中年男子和年轻人绕着所有条桌转了一圈,然后很默契的分了区域,各自查验起来。他们查验的方式采用抽样法,即从任一捆中间随便抽出一副,仔细的观察形状、图案、做工,也对鞋垫号码进行比对。一通忙活下来,二十多分钟时间过去,两人相视一笑、微微点头。
“李乡长,可否看一下里边结构和做工呢?”这次是年轻人提出问题。
“完全可以。”说着,李晓禾拿起桌上剪子递了过去。想到对方应该会这么查验,而且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所以提前已经给对方准备了。
年轻人也不客气,接过剪刀,一剪子下去,整个鞋垫立即成了不对称的两半。拿起断裂的鞋垫仔细观察一番后,年轻人再次来了一剪子,继续观察。“咔嚓”、“咔嚓”几声之后,好好的一只鞋垫成了诸多碎块。这还不算,接着他又去剪第二只、第三只。
在年轻人每剪一只鞋垫时,鞋垫生产者都不由得心头一收缩,脸上表情也很痛苦。实在是有乡领导在现场,尤其刚才看到了箱子里的那么多钱,否则早有人跟他们翻脸了。侥是如此,仍有人在心中划着底线,最多两只,绝不能让剪第三只。
并没有每包都剪,被剪的单个包裹里也仅是一只遭殃。总共剪了五只以后,年轻人停了手,对李晓禾说:“李乡长,鞋垫质量合格,点数吧,那五只也算我们的。”
“好,点数。”李晓禾示意着。
于是从边上开始,沿着一个方向,开始对所有包裹里的产品逐一点数,并随时与提前打印好的表格进行阶段数据核对。
就在鞋垫清点过程中,秦明生也回来了,和他一同来的,除了乡里财务人员,还有两台验钞机,另有两名银行工作人员。
看到院里来的阵容,李晓禾偷偷笑了,看了秦明生完全理解了自己的意思。
秦明生等人进屋后,立即开始了钞票进行清点。
听着验钞机“刷刷刷”的声响,李晓禾爽极了。他高兴的不仅是钞票张数的增加,更高兴的是验钞机没有发出“嘀嘀”报警声,也没有“这张是假币”的提醒。到底是机器效率高,在两台机器各点一遍,在财务和银行人员对每沓钞票都进行了验证后,鞋垫验收点数还未进行完毕。
自是看出了乡里用意,中年男子和年轻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五千副鞋垫终于全部点完,现场还剩了大约百副左右,这是特意多准备,以备不时之需的。
“李乡长,这个归你们了,这些归我们了。”年轻人指了指箱子,又指了指一大堆包裹。
在李晓禾的示意下,财务人员接过了箱子。
“二位,这么多鞋垫,你们的轿车装不下吧?”李晓禾提出了疑问。
年轻人点点头:“是装不下,一个多小时后,会有一辆小集装厢车过来,还请李乡长让大家帮忙装一下车。”
李晓禾“哦”了一声,提出疑问:“二位,一直到现在,都不知道二位的称呼,也不知道贵公司的名字,更不知道二位真实身份。能否赐教一二?”
与中年男子对望一眼,年轻人道:“请问哪位是秦明生副乡长?”
秦明生看了看李晓禾,向前一步:“我是秦明生。”
“哪位是陈雨大姐?”年轻人说着,目光在众多女性中寻找起来。
瞅了瞅身旁众人,陈雨从角落走出,来在前面:“我就是。”
年轻人后退一步,深深弯下腰去:“秦大哥、陈大姐,谢谢你们!”
看到这一幕,李晓禾似乎明白了。
“小伙子,怎么回事?”
“我不认识你呀。”
秦明生和陈雨都发出质疑。
年轻人直起腰身,说道:“我爸是赵玉善。”
“哦,是赵大爷儿子呀。”秦明生、陈雨都点点头。
年轻人继续讲说着:“我叫赵长生,是家里老小,上面还有一个哥哥,两个姐姐。两个姐姐都在外地,我平时都在厂子忙着,我爸主要由我哥照顾。我爸整体身体还行,就是心脏有毛病,但这一年中没有犯病,不过我大哥一直给他衣兜里备着急救药丸。平时我爸也出去溜弯,一般都由我哥陪着,可是老人总嫌不利索,就经常想着甩掉我哥,已经发生过好几次了。前几次都没有发生危险,我爸出去一会儿就回了。
那天我爸溜出来,是趁着我哥出去买菜,我嫂子去接幼儿园孙子又正好回去晚。我哥两口子前后脚回去,才发现老爷子不在家了,便赶紧给我爸打电话,可是通着没人接。我爸耳朵背,经常听不着电话响,两口子也没想到会发生意外。可是天色暗了下来,我爸还是没有回去,两人担心出了什么事,就赶紧出去找,也给我打了电话。于是,我们分头去找,都没问到我爸的消息,期间打电话也没人接。正准备报警的时候,我哥接到了电话,是医院用我爸手机回的,说是老爷子在医院。
等我们赶到医院的时候,我爸刚刚脱离生命危险,可就是还没醒来。当时听医院说,是一男一女帮着送的,刚才还在,不知人到哪了。惦记着老爷子病情,当时也没太关注送我爸到医院的人。直到我爸醒了,说了大致经过,我们才开始找,最先是从医院找到的监控录像,然后经过打听,才找到了纺织学院,才有了那封信。
过了几天,我们又去学院打听,才知有人已经见过救命恩人了。我们又找到足下彩云公司,孙经理不在,但我们了解到了秦大哥和陈大姐身份,就考虑着见一见。我们刻意打听了一下,知道秦大哥所负责工作中,就有鞋垫生产和编筐工作,正好我们经营的产品中有工艺筐。我们还了解到,秦大哥、陈大姐都不求报答,身份也要求保密。于是我就让公司市场部郑总监出马,私下来了解情况。
通过郑总监了解,我才知道白条筐生产正停滞着,村民手里还有几千副鞋垫,而且鞋垫质量不错。于是那天我便决定先购进一些鞋垫,让郑总监把意愿表达出来,今天也就跟着来了。刚才亲自一看,鞋垫品质确实不错,与秦大哥、陈大姐的高尚人品也相吻合。”
人们都完全听明白了,对方其实就是来报恩了,只是别样了一些,是以一种让恩人能接受的方式做的。
李晓禾忙道:“赵总,我明白了,知道你为什么来。可这么多鞋垫弄回去,你们往哪弄?这样报恩的代价也太大了。”
赵长生一笑:“李乡长尽管放心,我们虽然没做鞋垫产品,但以你们产品的品质来看,店里买一些这样的产品肯定也没问题,不会积压到手里的,也不会赔钱,你们不要有心理负担。”
“那就好,那就好。”李晓禾赶忙应答着。他之所以这么说,既是回应对方的话,更是讲说出了自己的实际心情。现在钱也来了,事情起因也已找到,他除了踏实外,心情格外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