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进用手抹去嘴角的酒水粒,然后打了一个酒嗝,随便的坐在学堂前的一个石凳子上说道:“如今三族该来的,都来了,不该来的,也来了,古地现在是真热闹了!”
“这应该是意料之中的事!”玉捡微笑的说道,仿佛早就猜到了一般。
石进又是喝了一口酒,然后说道:“哎,就是因为这样,所以现在我才心里苦啊!”说到这里,这个糙汉子此刻居然真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起来。
玉捡看见如此,顿时心里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
“我老大前些天暗中告诉我,这次为了得到天罪古地的十二件祖宝,三族皆是精锐齐出,所以上面人有心想制造一场大灾祸!”石进抹着眼泪道。
玉捡听到这话,当即明白了那些大佬的意思,此刻本来颇为和善的先生,却是冷笑连连。
“就算这里面还有不少人族修行者,也是可以不管了?”玉捡反问道。
“是啊,大佬说了,如果真能一举歼灭其他三族精锐力量,甚至连我都可以牺牲呢!”石进顿时哭的更伤心了。
玉捡闻言,眉头皱起,石进这般话,绝对不是说说而已,难道,人族上面的那些大修士,真的决定了?
“你能想到,这个局人族居然布置了七八百年了?”石进此刻顿住哭声,小声的说道:“当年创立天罪古地,为什么人族要甘愿留在最后入驻古地,就是谋划这一天呢!”
玉捡盯着眼前这汉子,有些难以置信。
“你什么眼神,你觉得咱们人族这么聪明,在明白先到先得的道理之后,还能拱手相让其他三族占便宜?”石进一副鄙夷的说道。
玉捡心里大抵是相信了石进的酒话,可是眼下这当着神州各族大佬眼皮底下搞小动作,难道人族不怕其他三族齐至来讨说法?
“这可是会彻底激怒其他三族的事情,人族那些大佬真打算这么干?”玉捡问道。
“可不是嘛!所以眼下已经就这件事形成了两派,一派是趁着这次机会,坚决摧毁古地,彻底覆灭其他三族精锐;另一派则是提出不要如此极端,赞成和平处理古地!”石进道。
说道这里,石进指了指头上道:“天武观的那个老瞎子,是摧毁派的代表;而河洛谷的老神婆则是和平派的代表,这两人差点在秦州的天外干起来,幸好被你家那位老师祖劝阻了!”
玉捡眉头皱了皱,石进说道的这两人,可都不是一般人物,如今他们居然也跳出来掺和天罪古地的事,显然眼下古地的未来,将会变得更加难以预测。
“你家老大呢?”玉捡却是突然问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老大还不是跟着你家老师祖混的,他能有什么意见,全凭你家老师祖的意思呗!”石进喝了一口酒,白眼说道。
玉捡听到石进如此话,算是有了一些底,此刻本来微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
“你笑什么?”石进看见脸色变得温和起来的玉捡,一副不明所以的问道。
“天道自然,众生平等,这是我家老师祖常说的话!”玉捡笑着对石进道:“明儿酒醒,该干嘛,还干嘛!”
石进一副摸不着头脑的看向那道青色背影,猛然又是抱起酒坛,一副不管不顾的样子,嘴里模糊道:“不管了,反正什么事还有你这古地圣人顶着!”
学堂内,先生却是口中读书声起,“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初冬里,学堂内的梅花,竟然悄悄盛开,怒放的样子,仿佛春天将至。
石进醉眼迷离的盯着那满树红梅,有些悻悻然的揉了揉眼睛,随即一副见鬼的样子,赶紧离开学堂。
羊肠小道之上,一个头戴外帽
子的黑衣大汉骑着一头大黑驴上面,大汉面相粗狂,衣衫不整,大半个肚皮都露在外面,颇为茂密的黑色胸毛,争相露脸,而黑驴前面,一个青衫小童子倒背着一根竹竿,上面吊着一根胡萝卜,有些意兴阑珊的走在前面。
“师傅,你在买酒喝,还没有到天罪古地,我们估计就得乞讨了!”青衫童子一副委屈巴巴模样叹气道。
黑衣大汉却是随手撩起袖袍,也不知道从哪里拎出一坛酒,在青衫童子的叹气声下,黑衣大汉却是咕嘟咕嘟豪饮不止,完毕之后,还颇为敞亮的打了一个酒嗝,一副意犹未尽的喊了一声,“好酒!”
青衫童子闻言,连连摆头,脸色更是苦了几丝。
“莲蓬,你也不要如此悲观嘛,也不想想你师傅是何许人,再差,也不会去要饭呢!”大汉安慰道。
被称作莲蓬的青衫小童却是一副苦涩的转头看向黑衣大汉道:“师傅,你是不会要饭,每次要饭,都是我的活计!光是装孤儿,我已经不下十次了!”
大汉闻言,到是颇为尴尬的笑了笑,“你也别在意,为师是让你体验生活,经历红尘洗涤呢!”
青衫童子却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师傅,你能不能换句词儿,这句已经说了好几十遍了!”
大汉闻言,一副思索的样子,“有嘛?那为师在想想!”
青衫小童气急,一副潸然泪下的模样,“我咋就这么命苦嘞,本以为投在天行宗门下,能混个安稳饭吃,但是却遇到宗内最不着调的汉子,苍天啊!”
“好了!好了!看你一副泼皮样,大不了为师到了古地,给你捞几样好机缘!”黑衣大汉急忙打住青衫道童的哭。
听见这话,青衫道童瞬间露出笑脸,“这感情好,师傅,就等你这话!”
黑衣大汉一副嫌弃的模样,“我咋就收了一个你这样厚脸皮的弟子!”说完,黑衣大汉又是捧着酒坛一口老酒。
青衫童子到是并不在意自家师傅喝酒,身为天行宗有名的醉酒髯公,不醉酒,还会有点自己的性格?
“师傅,那个田师祖手中真的有我们天行宗不传之谜天行拳谱?”青衫童子有些期待的说道。
黑衣大汉闻言,却是下意识的收齐酒坛,他粗犷的脸上,荡起一抹难得的敬畏,“那是自然,想当年你田师祖一人守在天行宗下面对天武观十三位四品俯世境修士,那一套天行拳法,让那群武修们,可是打的他们屁滚尿流!”
黑衣大汉说完,又是喝了一口老酒,此处当有一口酒下肚,方显老祖豪情震天地。
“那田师祖当年为什么会离开宗门,选择去往天罪古地呢?”青衫童子闻言,却是颇为好奇的说道。
“你一个屁大的崽儿,关心这些问题干嘛?”黑衣大汉却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不过大汉心里,何尝不是如此问题,“当年如日中天的田师祖,为什么会躲在天罪古地两三百年光景?”
苍洲天青山脉,最著名的背剑崖前,此刻一个浪荡剑仙持酒壶落座于仙剑峰上,背剑崖是天青山脉一处有名的名胜古地,相传千年前,有大修士背剑于此结庐而居,故此留下神似仙人背剑峰的背剑崖。
背剑崖面对苍洲南部,背靠天青山脉,乃是一处险地,纵然背剑崖久负盛名,然而最近时分,依然有些萧条。
如今天罪古地开放的消息,早就传遍神州,前去天罪古地分一杯羹的修行者犹如过江之鲫一般,多不胜数。
剑仙背负仙剑,目光南望,眼中有着一丝犹豫,他暮然回头,望向北方天空,良久轻叹,“终有一劫,还是要去面对。”
说完这话的剑仙,酒壶挂腰,仗剑南下,青冥天空之上,云海无声,在漫卷天幕之间,有
老者喟然长叹,冥冥之中的因果,就是如此不可理喻。
在人族三洲西部,妖族万妖岭中,藏青色的青色大山犹如史前遗迹,恢宏苍茫之中,密林耸天,而在巨大的藤蔓之间,有无名人士行走。
这是一个身穿青蓝色长袍的男子,他背负一柄黑色玄尺,手拿一把扇子,目光回望,男子盯向天际某处。
“天麟,到人族走走!去试试那把斩邪!”有声音从天际传来,一只若隐若现的猴子立在云端开口道。
“是!老祖!”男子躬身领命,他收起扇子,抄起背上那把长达半丈有余的黑色玄尺,然后双脚踏地,身影如炮弹一般弹射出去,几个纵横腾挪之间,已经了无踪迹。
清水村里,宣拓背着一背篓黑炭,看起来比起前些日子多了很多污迹,然而一双眼眸却是清明了不少,此刻他走在去老婆婆的家中,这段时间他一直都是待在这家里。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宣拓也是了解道老婆婆姓林,单名一个花字,林老太很多年前死了老伴儿,从此便是一个人独居,如今家里多了宣拓,到是让老人老年时光,多了一些活力。
老人时常在傍晚,给宣拓聊故事,聊自己年轻的时候,聊当年和老伴儿的旧事,老太说的并不连贯,但是并不妨碍宣拓听的认真,在昏黄的落日下,犹如祖母与孙子的两人,宁静而美好。
不过就在宣拓走到林老太的门前不远处,却是突然发现老太站在门口,家门口多了两位陌生人。
此刻一个面容有些年轻的少年,对着林老太威胁道:“老太,你刚才砸核桃的那枚石头,交出来!”
林老太此刻一脸愤懑的看着两个陌生的过路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家并不珍惜的祖传破石头,居然让这两人如此疯狂。
虽然这块破石头在自家一直没受重视,但是真要拱手送人,林老太说什么也是不愿意,即使这两个陌生人在这之前,不停的利诱,直到林老太确实不吃这套的时候,才露出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死老太婆,我们看上你这破石头,可是你莫大的荣幸,现在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么交出那块石头我们给你一点好处,要么就是我们抢了!”少年上前一步,手掌扯住林老太的手腕。
林老太被吓得一激灵,脚下没站稳,一下摔倒在地上,一把老骨头的她,此刻哀嚎不已。
这两个陌生人却是冷笑连连,看见如此的宣拓,脸色颇为难看,一言不发的他,上前就是拽住那个少年,一阵乱捶,这把守在上年身旁的中年人看的目瞪口呆。
中年人真要出手教训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孩子,不过一声轻喝响起,一道身影却是从背后而来,缓缓搭手在他背上。
“你还想掺和小孩子打架?”说话的人,正是宣拓的师傅马一元,此刻这个老爷子一副玩味的看着中年人,丝毫不在意中年人已经抽出在手的一柄长刀。
“没教养的玩意儿!”宣拓对着那个少年,拳拳到肉,揍得那个少年满脸桃花开。
中年人看见如此,当即就要出手,马一元却是一把扯住他的衣领,也不见马一元如何甩手,前者竟然向后退去,一下摔在地上,模样颇为狼狈。
“好了,徒弟,该收手了!”马一元对着宣拓道。
宣拓闻言,才愤恨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少年,最终离开,去扶起地上一脸惊愕的林老太,“林奶奶,没事吧?”
林老太摇了摇头,又看了看马一元,最终看向那躺在地上颇为凄惨的少年,以及此刻已经上前,打算带走少年的中年人。
中年人临走前,多看了一眼马一元和宣拓,最终留下一抹阴狠的眼神,带着地上躺着的少年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