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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有这么大胆子?
九公子冷冷哼了一声:“尔等胆子不够大么?”
房外顿时一噎。九公子闲闲又道:“着仆妇将谢娘子衣裳送来。”
初进房的时候他就现,仆妇们脱了谢姜的外裳裙踞,并没有如寻常一样叠了放在榻尾,而是有意收到了别处。
这种事除了远山,旁人也不会想到。
安排的妥妥贴贴,临到紧要关头却被“坏了事儿”,远山无精打采道:“是,仆即刻就去唤人。”说了这句,转回来吩咐仆持:“你你……还有你,你们守在此处。嗯,远一些,十步之外。”
屋外火把光渐暗。
普普通通的田庄,怎么会有人半夜里往这里摸?还好巧不巧摸到这座房顶上?更何况,乌家人个个身手不凡,这人是怎么悄无声息进来……又准备怎样出去?他有什么目的?
思忖半晌,九公子拿外裳穿了,方要出门,又转回来看了谢姜,柔声道:“莫怕,外面守了人,你且在此歇息。”
言外的意思,他要出去看看。
不知道是因为刚才使力过猛,还是熏香的缘故,此时谢姜不仅手脚软,更有些头晕脱力。只是……任谁卧榻之上有人窥视,也要去看个究竟罢!谢姜心思转了几转,点头道:“嗯,我先歇歇。”
微暗的光线中,她的小脸儿显得愈白皙透亮,九公子凝眸看了几眼,方微微一点下颏,转身出门。
谢姜便斜倚着榻沿儿闭目假寐。
火把光透过窗棂。帐幔上便眏出闪烁不定的斑驳图影来。
屋子里一片静寂。
约过了半刻,或许更久一些,谢姜迷糊中听到“咔嗒”一声轻响,心念陡转中。想要起身,哪知道非但全身软绵绵没有一丝力气,张嘴亦不出丁点儿声音。
谢姜不由甩了把冷汗,方才怎么没有想到既然房顶上有人,这人是不是还有同伙?如今手不能抬腿不能动……。罢了,为今之计,只有以不变应万变,先看看这些人甚么来路。
拿定了主意,她便仍眯了眼做熟睡状。
窸窸索索中,有人进了屋子。
“小心些……刚才就是她用梨砸倒了阿大。”一人小声提醒。
“你眼花了罢,就她么?哧!风大点都能刮走的小人儿……。”脸上凉风一起,仿似有人掀起了帐幔。
“休要啰嗦,不是备了麻布袋么?拿过来。”
第三个人一开口,谢姜就知道不妙……这人声音低沉嘶哑。不仅带了几分惯常号施令的强势,更隐隐有种阴险狠毒味儿。
这种人,行事往往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更不会计较甚么后果。而且……这人是个头目,是个平素惯常号施令的……头目。
看情形,这三人不是来杀人,而是备了麻布袋子……准备装人。看来暂时没有性命之忧,谢姜便仍眯了眼做熟睡状。
窸窸索索一阵响动,第一个开口那人嗓音有些尖:“咦?我这里没有,阿七……来的时候。不是你拿了麻布袋子么?”
“甚事都是我,领赏银的时候怎么一个个都抢的快……。”这人心里不忿,边嘟囔,边窸窸索索翻找。片刻:“嗯,有了……周校尉……现下就将她装里头么?”
周……校尉!军营中人呐!
帐幔一荡,谢姜听见“啪”一声……“想死罢!不知道提防隔墙有耳么?装了快走,待要等王九回来,你我都休想脱身。”
“那边儿总能拖个一时半刻,周……那个。莫急。”尖细嗓音低声打圆场,劝慰了那边,又佯装喝斥这头儿:“还不快去将她装起来。”
听话音儿,对方是有备而来,引九公子出去,目的便是抓自家。总要想个法子拖拖时间……这人背对着窗户,谢姜看不清他的长相,却听到……脚步声到了榻前。
来此不过几个时辰,这些人就蹑足而至,而看情形,显然已摸透了这里的底细。是想方设法抓了这几人……还是顺藤去摸俩“瓜”呢?谢姜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你可莫怨我……谁让旁人看上了九公子,偏你在中间碍事儿……唉!”这人脸上挨了一巴掌,又是憋屈又不敢回嘴儿,便忍不住小小声絮叨:“到时候是生是死……唉!可惜了……。”
有人看上了九公子……嫌自家碍事?谢姜心里念头一闪……。
这人嘴里小声叽咕,手下却也不慢,一手拎了麻布袋子,另只手抓了谢姜两只脚便往里塞。
身子动不了,手上亦没有趁手的家伙可用,喊人嘛……话也说不清楚……谢姜突然睁眼看了这人,细声叹了口气儿:“唉……!”
这一声长叹……悠悠荡荡,仿似有无尽的难过伤心。
黑漆漆的屋子里陡然响起这么一声,且……还有双幽幽暗暗,黑的亮的眼珠盯过来……。
“啊呀!”这人头皮一炸,扭头便窜出帐幔:“走走走……猪猪为,她她……。”
这人惊悚之下,说话结结巴巴变了腔调儿。
事情突然来了这么一出,外头两个人仿佛亦有些矒。姓周的校尉冷声问:“怎么回事?”问了这句,不等这人反应过来,便冷声吩咐“你,出去看着点儿。”尖细的嗓音应了喏。
有脚步声踏踏去了外面。
“不是说迷药可以撑上六七个时辰么,她怎么会醒过来?”周校尉三两步便到了榻前。定神儿看去,谢姜仍是呼吸轻浅均匀,仿佛睡的正沉。
周校尉顿时怔住,方才明明听到榻上有人叹息……。
罢了,这里处处透着一股子诡异味儿,还是赶紧将人带回去交差要紧。周校尉拧眉思索片刻,当下压了嗓音吩咐:“过来,撑住袋口。”嘴里说着,抬手扶起谢姜。
这人一俯身,谢姜便闻到一股烂泥混合马粪的味道,当下不及思索,便觉得身子一轻,接下来脸上粗粗砺砺蒙了一层麻布。
人的感觉在黑暗里最是敏锐,刚才谢姜怕露馅不敢睁眼,这会儿再不用担心这个,拿了方才摸到手的瓷盏,趁两人叽叽咕咕找东西系布袋的当口,在脚下使力一踩……。
“喀嚓”。!
“周周……听到有……嚼骨头的声音么?”这人越想越是害怕,一时牙齿“咯咯”直响,几乎要抖手扔了布袋,抱头鼠窜。
“扛起来,快走!王九怕是转瞬便回。”这间屋子里鬼气森森,周校尉亦是心头凉。低声喝斥了一句,转身便对着窗外打声唿哨。
暗夜沉沉,哨音尖厉高亢,传的极远。
算着出了庄子,谢姜便用瓷片小心割了袋布,幸亏这人将她头朝下搭在肩上,此时只要察觉到这人扭身拐弯儿,她便拿了瓷片儿往外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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