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乔玦被驱逐出灵水派?”
慕萱差点叫出来。这怎么可能?他可是单灵根的好资质,灵水派向来看重,怎么会因为这件事而被逐?
白佑耸耸肩,道:“那谁晓得,反正这个人的记忆是这么说的,而且他近十年来的记忆中确实没有跟乔玦相关的东西了。可以肯定的是,不论是死是活,乔玦早已不在灵水派了。”
说罢,他提起那名弟子,又丢回房间门口,扭头问正在沉思的慕萱:“要不然,我再抓一个人问问?”
慕萱想了想,摇摇头道:“既然乔玦已经不在这里了,什么原因已经不重要了。为免打草惊蛇,你我还是先离开吧。”
来的时候慕萱心中满是担心,回去的时候不但没有丝毫减轻,反而忧思更重了。踏在飞剑上,慕萱深深地吸了几口凉风,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不可乱了阵脚。
她一边朝安平城飞掠而去,一边理了理思路。乔玦被逐,没有回家,否则这么多年了他的姑母肯定知道,如今却是不知所踪。这么想来,乔玦十有八九已不在人世了。
白佑已回到参商洞天内,感受到慕萱不可抑制的悲恸,劝慰道:“从灵水派逃亡之时起,你就该明白这个修仙界的残酷,何况事情未必真就是你想的那样呢。即便真的不幸言中,那也是他的命数。你若心怀感激,不妨给他所牵挂的那些人一些恩惠,也算了了人情。”
慕萱垂下眼睑,没有答话,一时间沉默了下来,只余呼呼风声和破空之声。
回到安平城,慕萱仍是一言不发,她没有回张府,而是直奔城东。
白天刚入安平城时,慕萱就感受到了两股修士气息。一股极淡,那名修士应是刚修行不久,修为绝对不超过练气两层;另一股气息则浓重得多,看样子是在练气七八层。
当时她没有在意,如今知道了跟张府作对的人中有修士,不用想,肯定是那个厉害点的。毕竟练气一二层的修士比凡人强不了多少,不会让张寿山夫妇怕成那样。
何府的华丽客房内,那名练气七层的弟子感受着毫不遮掩直冲他走来的霸道气息,惊得坐立难安。犹豫了几息的时间,他理了理身上的衣袍,避开何府下人,惶惶出现在大门口处,恭敬迎接。
慕萱朝着门口那道气息掠去,停在那人十丈开外的地方,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盯着他看,看得他心头发毛。她还穿着斗篷影衣,看不出身形是男是女,平添了几分神秘。
那修士感受到来者不善,颤抖着手臂擦了擦额上的汗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道:“晚辈莫沉深见过前辈。”他向来都是看高阶修士的脸色行事,自然谈不上气节和傲骨之类的东西。
慕萱沉声问道:“你就是在背后给何三撑腰的那位仙师?”
“不敢当!晚辈受何家供奉,出手为他做事,不知前辈有何吩咐,晚辈必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莫沉深说的铿锵有力,讨好之意明显。
慕萱抬了眼眸,情绪深藏,看着他道:“张寿山的麻烦是你找的?”
莫沉深一惊,不明白慕萱这话何意,只得小心翼翼斟酌道:“是。张家和何家是对头,我拿了何家的银子,只能为他们办事……”
“若我说让你停手,归还从张家拿走的一切,且日后不得再寻张家晦气,你待如何?”慕萱这次开口,有些冷冰冰的意味了。
原来是张家请来的高人!莫沉深怕得要死,唯恐眼前的前辈一怒之下杀了自己,并暗自诅咒自己不该贪图富贵钱财去算计张寿山。
他伏在地上,身子如筛糠般抖着,说话已带了哭腔:“前辈明鉴,晚辈一时猪油懵了心,这才犯下大错,以后再也不敢了!”昔日威风凛凛的仙师,如今趴在地上就像一条无望捱过寒冬的狗。
慕萱没说话,不知在沉思什么。
就在莫沉深极度忐忑快要喘不过来气之时,慕萱才开口道:“你很识相,不错。实话告诉你,我乃圣门弟子,与张家有旧,张寿山夫妇是我的恩人,所以我见不得他们受人欺负。”说着,慕萱把自己的身份玉牌亮到莫沉深眼前,确定他看到了、看清了,才收回来。
莫沉深见过的最大的门派就是潭山的灵水派和仙山门,圣门对他来说,乃是传说中的存在,他又哪里认得圣门弟子的玉牌。
不管认不认识,慕萱的这一举动已经完全把他震慑住了,他不停地磕着头,喊道:“晚辈知错!是晚辈有眼不识泰山,求前辈饶命啊!”
慕萱没想到圣门的名头在他面前如此好使,悄悄松了一口气,语气缓和不少:“起来吧。既然你知晓利害,那我也不啰嗦了。从今往后,你不可与张家作对,必要时还可帮他们一把。只要你做得好,丹药、灵石都少不了你的,若是敢继续为非作歹,我必不轻饶你,懂吗?”
莫沉深喜出望外,忙道:“前辈放心,晚辈必会把您交代的事情做好。”
慕萱点点头,从袖子里飞出一瓶丹药,直击向莫沉深,被他一把接住。
“这是一瓶补灵丹,对你或许有用,日后的奖赏就看你表现了。”这种补灵丹是圣门发放的弟子份例,慕萱多得是,但她五行相生的灵根根本就用不到这些丹药,这次正好拿出来做个人情。
莫沉深又是一声跪倒,喜道:“多谢前辈赏赐丹药,晚辈知道以后怎么做!”作为散修,最缺的就是丹药,眼前这位前辈一出手就是一整瓶,不愧是圣门弟子啊。
慕萱调动周身灵气,倏忽飘远,声音远远传来:“明日一早就去张府,切记。”
莫沉深忙应下,恨不得立即就去把霸占的张家的东西还回去,好好表现一下,说不定前辈一高兴,还会再赏自己些好东西。
慕萱直接回了客栈,识海中响起白佑的不解:“直接把他杀了岂不是一了百了?你这一走,谁知道那人是否会按你吩咐的做?”
“杀了他,天亮之后张府依然保不住,会被何三占去。不杀他,他心存感激,还会站在张家这边,何乐而不为呢?至于反叛,谅他短时间内还没那个胆子。”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张寿山夫妇拎着瘦小包袱,面带悲戚垂头丧气地走出张府。时辰还早,他们不想让街坊邻居看到自己的窘迫落难,谁曾想,迎面走来了一个人。
张寿山看清来人之后,脸色大变,低着头就要绕过去。
莫沉深一改往日嚣张跋扈,笑得特别亲切和善:“张大官人这是要去哪儿啊?小可为大官人送贵铺的房契地契来了,不请我进去喝杯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