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停在一管红色针筒跟前,她蹲下捡起针筒,看着里面只剩一毫升的血液……
心“扑通扑通”的跳。
乱的她……只觉得疼。
她都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只是这针筒里鲜红的血有些刺目。
隐隐透着不详的征兆。
会所的几个管理人员在调配大厅的善后工作。
南君小心的将针筒用湿巾包好,放进自己皮包里,她走到管理人员的跟前。
“先生,我想问一下,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
她一直在往这里赶的路上,出家门后,记者发布会出了什么状况,她就完全不知道了,刷微博刷了半天也没刷出个结果来。
“孙氏集团记者招待会。”
“可……怎么这里看起来一团乱?像……有人打过架一样。”
“你是?”
一个中年管理人员见秦南君总觉得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又见秦南君这样细心打听,不由有些好奇她的身份。
“哦,我是个记者,来晚了,没赶上招待会,我好像漏了不得了的事情……”
秦南君略显尴尬的抓了抓头发。
“所以……不知道大哥能不能大概把之前发生的事情告诉我一些,这样回去还有的交差……”
中年男人见秦南君彬彬有礼,气质优雅,一颗心都不自觉扑通扑通乱跳……
脸上的笑容亲切许多,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本来孙氏集团的记者发布会很正常的要结束了,谁知道后来突然窜出来一个男人!”
“男人?”
“就是之前闹的沸沸扬扬的一个姓孟的博士,你是记者,你肯定知道!”
南君眉头蹙起……
她知道孟博士在看守所和精神病院做的事情,看守所里有两个小警员就是被他注射了hiv病毒……
“他……是不是又伤人了?”
“唔……我站的远,当时场面也混乱得很,不过这孟博士应该是冲着孙家的人来的,不过后来不知怎么的就逮住了那个叫秦悟的先生……”
南君瞳孔猛地一阵收缩。
小悟……
“他扎了小悟?!”
管理人员被秦南君陡然的,可现在的局面也不容许他和一个从未接触过的狠角色硬碰硬。
况且……
叹了口气,
怎么就一时鬼迷了心窍,答应带南君一起?
凌爵,你真的是疯了!
“既然知道他们是要往红龙岗的方向走,那我们也就不着急了,他想让你做什么,只能当面谈,我猜不到。”
“……”
“你放心,凌爵。”
胥何西轻哼一声,
“我要是连个朋友都保护不好,这么多年也算是白混了!”
凌爵握着手机,轻轻扬了扬唇,
“交了我这么个朋友,你不觉得麻烦么?”
“还好啊,有一个甘愿把自己一半家产给我的朋友,我做什么能不乐意?”
“得了吧你,我凌家所有的资产加在一起送你,估计你胥大少爷也都不放在眼里。”
“这话你说的还真不错!我对你的家产从来没兴趣,就是这两年对你女儿有点兴趣……”
胥何西的嗓音沉稳,音色像玉一般透润,平时说话总带着一股子不容忽视的魄力,而此刻面对这严峻的情境,他的声音却带着些玩笑似的狡黠……
坏坏的。
凌爵不禁轻笑出声,他此刻的内心,真的是沉重万分,本来无论如何都是笑不出来的。
可现在……
莫名畅快了些。
“沁儿喜欢子零,对你也不讨厌,如果你们愿意,让沁儿也认你们做干爸干妈。只不过……你得好好和子零商量一下,谁是干爸,谁是干妈。”
“阿爵,这个你都看不出来?”
胥何西眸子眯起……
“我自然看得出来,你是上面那个,可……据我所知,这邱子零在外人跟前是死活不承认被你压的呀……所以让沁儿喊他妈,他能愿意?”
凌爵知道邱子零对于一直被胥何西压,而翻不了身的怨念很深重。
不由拿这事揶揄了胥何西一下。
“这是后话,以后再说。我先部署一下,你可以往这边赶,但绝不能轻举妄动。”
“……好。”
凌爵应了声。
挂了电话。
他的目光看向窗外。
右手手臂上的那个浅浅的针眼明明应该半点感觉都没有,可他却觉得好像被人剜掉了一块肉般。
hiv……
谁都知道,染上这种病就几乎在等死。
即便病发,也可以继续活很久,可对他而言……
这可真是生不如死的病。
比什么ai症啊,心脏病啊……可怕多了。
最近事情总是朝着他意料不到的方向发展,原本笃定的事情也总是因为各种各样人的介入脱离原来发展的轨道。
“凌总……”
雷欧见他出神,唤了他一声。
“怎么了?”
凌爵微微抬眼,对上神情满是担忧的雷欧。
“刚才在记者招待会上……您到底有没有被——”
凌爵定定的看着雷欧。
雷欧五官都揪在了一块儿,
“凌总,我跟了您这么多年,您就老实告诉我吧!您现在的脸色真的很难看!”
“呵……是吗?”
凌爵伸手扶了扶自己的脸,
“不过就算神情难看,这张脸还是帅的吧?”
“凌总!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也是……
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凌爵深吸口气,卷起自己的袖子,给雷欧看了眼那个小小的红色针眼。
雷欧的瞳孔急剧收缩……
再看向凌爵时……已然是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
“这怎么办?怎么办凌总?”雷欧瞬间就慌了!
“既来之则安之……”
心下最慌的就是他,可他冷静惯了,即便有再多的情绪也能压的下来。
“凌总,我们去医院吧!现在就去!秦悟什么的一点也不重要!凌总,你为秦悟做的已经够多的了!那孩子太执迷不悟!更别提现在黑道的势力渗透进来,我们——”
“如果你怕,你就下车。”
凌爵冷冷静静的看着雷欧,淡淡打断他。
“……”
“秦悟是我凌家的人,和你没有关系,确实,牵扯上黑道,一切就都变复杂了。你和白秘书刚和好没多久,万一你现在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好和白秘书交代。”
“凌总,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雷欧眉头皱紧,
“我雷欧是什么人,难道你还不知道?!”
“正是知道你是什么人,所以才提醒你一下。”
“……”
雷欧闭了闭眼,抿了抿唇,“凌总,我错了。”
“你没有错,不用道歉,只是你要是真有个三场两短,别怨我。”
雷欧心里觉得苦涩……
也替凌爵不值。
就为了救一个根本拎不清楚状况的幼稚鬼,让自己陷入这样的绝境……
他怎么可能怨凌爵,对他而言,这辈子跟了这样一个重情重义的老板,是他的福气。
“过会儿南君来了,半个字也不许提。知不知道?”
“凌总……”
“hiv病毒是否被携带,短时间内也检查不出来,过段时间等我做了检查,得出确切结果,我自己会和南君说,在此之前你要是敢多说一个字,我就要了你的命。”
凌爵最后的半句话狠戾的有些骇人。
雷欧不禁抖了一下身体。
事情的严重性,雷欧毫不怀疑。
只是……
“夫人一定会和你共同面对的……夫人和别的女人不一样,她很坚强。”
“可我没有做好准备和她一起面对。”
“……”
“总之你把我的话记牢了就对了。”
“……是。”
雷欧应了声。
没多久,南君便来了,她把车子停在停车位上,匆匆上了凌爵的车,一进后座就立刻扑进了凌爵怀里,
“你有没有怎么样?”
“什么?”
“刚才招待会现场乱的要命,你——”
“我没事,好得很。”
凌爵冲她一笑,把她往怀里一搂,不自觉手上的力道便加大了。
秦南君靠在他身上……
过于熟悉彼此的坏处就在于……
哪怕对方有一点点的异样,加上自己心里的不安,这种异样便会被无限放大。
她还没有问完,他便确切的告诉她,他没事……
突然间,她就不想开口问了。
凌爵……什么性格?
呵,就算他真的有什么事,也绝对不会告诉她。
既然这样,不如不问。
“那就好。”
她应道。
凌爵轻抚她的背,对雷欧道,“开车。”
双手紧握……
偌大的车厢里,两人竟有些相对无言。
凌爵的脑子里走马观花一样飘过无数思绪。
南君在自己怀里的实感并不能安抚他表面平静实则忐忑的内心。
“如果不是今天孙衾带着小悟召开了记者招待会,你是不是就永远不会告诉我小悟和孙衾走在一块儿?”
她问……
“还在和我计较这件事啊?”
南君松开他,坐直身体,
看向他,
“不能计较?”
“对不起……”
“切!”
南君白了他一眼,愤愤道,“你这德行真是没药救了!”
凌爵轻笑出声,伸手便又把她抱进怀里,
“好了,保证没下次好么?”
开着的雷欧握在方向盘上的手不由紧了紧……
心下腹诽,要是他是凌爵的老婆,非给气死不可。
南君压根不想理他,这种话,无论他说多少次,她都不会相信了。
“现在可以告诉我那什么红龙岗是个什么地方了吧?”
“危险的地方。”
“……”
南君看向凌爵……
凌爵握着她的手,把大概的情况告诉了她。
南君认真的听,听完之后脸上也没露出什么错愕惊恐地表情……
凌爵心下倒是有了些安慰。
至少现在提到孙衾,她已经不再害怕了。
就算是把那个叫黑的人搬出来,她也看起来淡然的很。
“小悟的电话打不通……阿爵,有的时候,我真的很疑惑……为什么他就这么死心眼?”
“有件事,你其实一直不知道。”
“还有我不知道的?”
凌爵抬手轻轻拂开她挡在眼前的头发,淡淡道,“秦悟以前的那个女朋友,叫毕胜的女孩子。”
“……嗯。”
“她其实是因为艾滋病去世的。”
“……”
秦南君愣在那,一时间傻了眼,“怎么可能?当初小悟和我说的时候……”
话没有说完,南君顿住了,当初小悟和她说,毕胜是病逝……
她要怎么才能想到是因为艾滋病?
“去年,孟博士在美国做hiv项目研究的时候,毕胜主动申请作为项目志愿者,她是死在实验室的。”
“……”
“而小悟认为hiv项目研究是凌氏集团为了宣传沁南制药厂做的样子,把毕胜的死算在了凌氏头上,也就是我的头上。”
秦南君压根就不知道这些。
一时间对凌爵的话无言以对……
只觉得自己这个姐姐做的真是有够失败。
南君不过一个眼神,凌爵便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她在自责她对秦悟的关心不够,可其实……
她已经做的够好了,她有忙不完的工作,有想不尽的心事,她就算再精力充沛也做不到面面俱到。
“毕胜的事情,我让雷欧一直在查,她患艾滋以及主动申请参加hiv研究项目的志愿者,我觉得事有蹊跷,目前还没有查出个结果。”
凌爵淡淡道。
“会不会……这也是孙衾做的?”
南君说出这句话时,已经有些咬牙切齿。
“没查出结果前,什么都有可能,兴许我们过会儿见了孙衾,就都知道了。”
凌爵有这个预感。
从市中心开车到红龙岗,已经是午后三点。
就在他们刚入红龙岗地界,凌爵的手机便响了。
是一个本城陌生号。
秦南君看着那号码,一眼就认出,
“是孙衾的手机。”
凌爵眸子微微眯起,
接起电话,
“喂。”
“凌爵,真亏你能一路跟到这里。”
“如果孙总不想让我跟,那凌某早不知道被你甩到哪条道上去了,孙总,废话就不要多说了。直接切入正题吧。”
凌爵声音又冷又阴沉,至少在南君看来,他是憋了一肚子的怒火。
而她……
也差不多。
“凌总什么时候这么性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