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夫人假装听不懂,这装聋作哑的本事,她惯会的。『≤八『≤一『≤中『≤文,
堂堂伯通侯府公子亲自向一个寒门女子服软,没想到这林柠溪竟然还喘上了,真是蹬鼻子上脸,秦玄昭给的退亲书,想收回来,她竟然不同意,天下间收到休书的女子都是哭哭啼啼寻死觅活,没见过她这样抱着休书不舍得丢的,在秦夫人看来,这林柠溪简直是病的不轻,怕是送到北京都没的治了。
秦夫人私下跟秦伯通商议,为保伯通侯府名声,退亲的原因,要找个由头赖到林家头上,如此,外人便不会说三道四了。
秦夫人领着程绚然跟秦玄昭去林家,是为了捉奸,一旦罪名成立,那正好把林柠溪抛弃了,这个由头甚好,于是专门挑林柠溪洗澡的时候,而且,明知她房里有个男人。
天知道她房里的男人钻哪去了?张好了网没扑到兔子,白忙活了一场。
秦夫人知秦玄昭是个书呆子,这些不耻的事,怕他不愿跟着去,便欺骗他说,退亲一事,孩子们说了不算,得自己这做长辈的亲自去看看。
秦玄昭果然跟着去了。
秦玄昭虽书生气浓重些,可并不是傻子,他稍一掂量就明白了所以然:“娘,我虽非君子,可也知道做人要坦荡的道理,退亲便是退亲了,娘何必去诬人家姑娘的清白?”
“我……”
“我虽敬重娘,可娘这次的做法,实在是……”
“我……你从哪瞧出我诬陷林姑娘的清白?”
“娘去林家走了一趟,不是没有斩获吗?再则,前日傍晚,偷偷摸摸来秦家那个人,跟这件事也脱不了干系吧?不然,娘怎么知道林姑娘何时沐浴?”
秦夫人便说不出话了。∮八∮一∮中∮文,
秦玄昭本就不苟言笑,长着一张苦菜脸,好像跟谁苦大仇深一样,乳白色袍子堆叠在一起,他悠悠的坐下来,捡了一块白糕递给秦夫人:“娘以后多享福便是,横竖我跟林姑娘已无瓜葛,娘看淡些吧。”
程绚然就跳了出来。
百花穿蝶枚红襦裙堆叠翻飞,窄袖比甲上的粉红颜色像揉碎的桃汁染成的,二八年华的姑娘,可惜长的随便了些,她见秦玄昭似乎不喜,便捧了白糕给他吃:“玄昭哥哥,即使诬陷那姑娘的清白又如何,反正夫人也不喜欢她,再说,她太张狂,敢驳玄昭哥哥你的面子。”
秦玄昭没理她。
“玄昭哥哥,我们去林家的目的,那林姑娘怕也知道,那又有什么关系,她能拿秦家人如何?再说,不是赏了她俩花瓶吗?她巴不得呢。∮八∮一∮中∮文,”
秦玄昭叹气。
蛇蝎美人用来形容长的美艳却心肠歹毒的女人,不料长的丑的女人,也不一定是善茬儿。
秦玄昭瞧不上程绚然,连带看那盘白糕都不顺眼。
程绚然见秦玄昭不说话,便笑着往嘴里塞俩白糕:“瞧,被我说中了吧,玄昭哥哥不说话,一定觉得我说的对喽。”
长的丑就算了,这智商,真是掉在地上都扫不起来,难得她还能洋洋得意的吃白糕。这心是有多大才能这样。
朝阳初生,刚过屋顶,粉红华彩从东向西涂抹了秦家大宅。
是吹北风的时候了。
北风一吹,寒气逼人。
新出的朝阳刚漫过屋上瓦砾,便被北风吹散了。
粉红华彩瞬间消失,秦家大宅阴郁起来。
许久不曾见明朗的光了。
秦玄昭由婢女伺候着换上四层华服,四层华服层层叠叠,颜色渐次递近,白色,雪白,乳白和淡蓝,腰间绸带,深蓝色绣五彩石悬白玉佩。铜镜中,穿四层华服的秦玄昭雍容华贵,大气风骨。就连他不苟言笑的脸,也好看了许多。
伺候穿衣的婢女还没退下去,程绚然系着黑色狐狸毛披风就来了。
她前去帮秦玄昭理华服,她这个一品大员的女儿,哪里伺候过别人,当然,她也不会伺候人,帮着理束带的时候,两边一拉,差点儿没把秦玄昭从中间勒断了,她还不自知:“玄昭哥哥这打扮真是好看,穿这么好看,不知道的,还以为去会心上人呢。”
秦玄昭垂下眼帘,一大早就遇上程绚然,这程绚然,一天到晚往秦府跑,这个月,她府上的马都累死两三匹了吧?
“玄昭哥哥闭着眼,昨夜没睡好吧?”程绚然给他捶背,又呵斥丫鬟:“你们都是怎么伺候的,瞧瞧,玄昭哥哥这衣服上沾了好些狐狸毛,这屋里哪来的狐狸毛?定然是你们做下人的心有不甘,想魅惑主子,你们这群小狐狸精。”
婢女们垂手不敢说话。
秦玄昭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那狐狸毛,难道不是你披风上掉下来的吗?”
哎,本来就心情不好,被程绚然一搅和,顿觉屋里不能再呆了。
累累硕服,悠悠束带,雍容少年,提袍出府。
朝阳又升,红光飞天,粉色光芒照耀着他层层叠叠的衣裳,昭着衣服上银线织绣的纹路,银色的光干净而明朗,他的脸色也柔和光亮起来。
“玄昭哥哥,你去做什么?”程绚然追出来:“我要跟你同去。”
“我去见何知微。”秦玄昭坐上宝蓝色马车,轻轻的放下车帘。
一听到何知微的名字,程绚然就一哆嗦,这个何知微,不知天高地厚,更别说怜香惜玉,别人怕程绚然这个千金小姐,违心的说她长的好看,何知微却一语道破天机,说她长的像了芽儿的老土豆,一文钱三个都没人买。还得连说三遍。
她虽是一品大员的女儿,可何知微家是皇家的供药商,她跟他一见面,便跟斗鸡一样,还是算了,如此,程绚然只得望着秦玄昭乘坐的马车远去,不甘心的揉起手帕。
马车一路西去,北风之中,商铺林立,隔着窄窄的车帘,秦玄昭见何知微坐在小巷东南角给人看手相,如此倒省的去何府找他。
“没看我正忙着吗?”何知微搓搓手:“去做什么?”
“去……”
“先说好,要是你那帮朋友作诗写对什么的,千万别叫我,我这么风流倜傥的公子,丢人现眼的事,不是我的风格。”
“不去作诗写对。”
“除了这……?那日浴桶里的事,你不会想秋后算账吧?”何知微往后闪身,像条泥鳅似的,秦玄昭抓了两下都抓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