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受顾清漪监督,安分地留在别院中养伤,只是每日都要寻找间隙去书房议事,暗卫来来往往,虽然不知他们有什么任务,想必与那本账册脱不了干系。顾清漪只当看不见,这也是她的妥协之一,毕竟她也知道,任由秦王诸事不管也不现实,她只好严密紧盯,不让他过度劳费心神就好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再加上秦王的有意透露,庆宁府的人很快就知道秦王被找回来了,隐约听说他身上带了伤,但是到底严不严重,大家都估摸不准,相约了一个时间,一齐登门拜访了。
秦王抽空见了他们一面,经过顾清漪的严加看管和补养,他的脸上渐渐恢复了血色,再加上他与往日无异的言行动作,一群试图打探消息的官吏都知道了,秦王身上的伤并不严重,还有可能已经痊愈了。
这个真相让众人心思浮动,过后再有什么举动暂且不提,倒是顾清漪接到不少夫人的邀请帖子,想来都是被各家嘱咐了从她这里打探消息的。
若是在京城,这些夫人的品级都没有资格把帖子递到顾清漪面前,但是在庆宁府又不同,秦王还需把这群贪官揪出来,顾清漪帮忙着打探消息和稳定人心还是很有必要的,她付了几次宴会,顺从地透露出一些似是而非的消息,但是把那群人给稳住了。
至少据暗卫反应,他们还不知道账册失踪一事,也不觉得秦王拿捏住他们的把柄,继续阳奉阴违,明目张胆地糊弄人。
他们自诩有太子当靠山,根本没把秦王放在眼里。
这些人,委实是胆大包天,顾清漪好几次都看到秦王发火,但又隐而不发,以她对秦王的了解,那些人都逃不了被秋后算账的结局,落到秦王手里,铁定没有好果子吃。
秦王底子好,伤势的恢复速度不错,随着他渐渐痊愈,顾清漪回京一事被提上日程。
又是一日,顾清漪替秦王上药,手上动作干脆利落,却一句话也不说,秦王早就注意到她在这些天越来越沉默,也猜到原因是什么,大掌在她脑袋上轻柔了一下,许诺道,“漪儿,你放心,本王会赶在年前回去。”
这已经是最快的时间了。
顾清漪也不是无理取闹之人,点了点头,“那我该什么时候启程?”
“不急,父皇批了你和宋志忠上呈的折子,已经有禁军护送银子过来,到时候你随军回京,也可保障安全。”不然以太子的性子,怕是又得在半道设下埋伏,到时候顾清漪能不能全须全尾地回京都成问题。
顾清漪惊讶不已,“朝廷的银子不多吧?父皇怎么会这么轻易地批下来?”
当初她不过是急病乱投医,但是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实现了。
“我回来后,给父皇上了一道密折。”
顾清漪恍然大悟,又账册在手,把脏银追缴回来的难度大大减低,皇上大方拨款也就不难理解了。
既然秦王都已经规划好了,顾清漪便安心等待大军抵达的消息,在此期间,她还得把一些遗留问题给解决了。
一是吴三那些落草为寇的流民,他们虽然情有可原,但毕竟成了匪类,与官府站在对立面,看在他救命之恩的份上,就必须把他们给妥善安置了。
趁着秦王也在,顾清漪直接把吴三叫过来,见面没有直接说出目的,而是关心地问了一句,“吴壮士,你和你们那些兄弟们的伤养的如何?身上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大夫就住在府上,不要拘束,有不舒服的一定要叫大夫。”
吴三受的伤不怎么眼中,这些天早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只不过碍于规矩的缘故,今日才算是第一次正是见到秦王。原本铁铮铮的三尺男儿,此时见着了秦王,就像个娇羞的新婚娘子一般,黝黑的大脸涨得通红,手脚都不知该怎么放了。
他眼神飘忽不敢看秦王,说话也磕磕巴巴的,“好了,托王妃娘娘的福,草民们都已经痊愈了。”
他这副样子让顾清漪忍不住发笑,看了秦王一眼,见他眼中丝毫不掩饰欣赏,这样的目光她非常熟悉,以前在书房会面某个下属时,他也是这样的目光。
看来他是在吴三身上看到了兵样儿。
顾清漪的神色愈发柔和,“吴壮士不用紧张,我今日叫你来是有要事相商,事关你在山上聚集的寨子,你打算如何处理?”
提到正事,吴三的神色渐渐恢复正常,一脸郑重地说道,“匪类终究不是正道,草民当初也是迫不得已,才会聚集一帮父老乡亲活命。如今有秦王殿下赈灾,乡亲们尽可安心返乡耕种,这才是福泽子孙后代的正确选择。”
秦王满意地点了点头,“朝廷另拨了赈灾银子,你现在便可通知人过来庆宁府领取赈济银子。”
“真的吗?”吴三喜出望外,待看到秦王点头时,笑得牙豁子都露出来了,他立马噗通地跪了下来,“王爷高义,草民替受灾的父老乡亲叩谢您的恩德。”
说着,就砰砰砰地磕起头来。
“起来吧,不必如此,是朝廷体恤百姓,本王不过是居中斡旋罢了。”
吴三立马会意,开始替朝廷歌功颂德,秦王越看越满意,觉得他是个明白人,开口问道,“你可愿意入本王麾下?”
吴三这才是真正地惊喜了,再次跪下磕头,“草木仰慕王爷久矣,愿意为王爷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秦王受了他的跪拜,“你很不错,先去把流民安置好,再来庆宁府报道。”
吴三欣喜地应下,迫不及待地带着人回去寨子,顾清漪这才问秦王,“怎么想着要收下吴三?”
“此子有勇有谋,侠肝义胆,是个将才。”秦王如此点评道。
顾清漪表示理解,又说起另一个难缠的救命恩人,“柴家父女该如何安置?”
柴芸当日的胆大妄为已经传遍整个别院,柴云波也听闻了,当天就吓病了,柴芸被监控着,也不敢寻死觅活,只能日夜守在父亲病床前照顾,倒是消停了下来。
秦王皱了皱眉头,“柴云波倒是品性不错,本王给了准备了钱财宅院,再给他捐个官,也算是偿还了恩情。”
以柴云波的身份和能力,捐个闲官,当个一方乡绅已经算是改换门庭,福泽子孙了,若是太大的恩赐,德不配位,守不住反成了祸害。
顾清漪赞同地点了点头,“这倒是不错,只是柴芸心怀大志,怕是会不甘心。到时候在外边胡言乱语,恐会与你名声有碍。”
“无需理她,不过是山野民女罢了,掀不起什么风浪。”秦王根本没把柴芸放在眼里,更不惧风言风语,他被传杀神再世,也不见畏惧过,更遑论区区民女之言。
顾清漪见他当真不在乎,心中暗叹一声,未出阁前曾听秦王那些凶神恶煞的名声她并不觉得如何,现在只觉得心疼,不愿意他身上泼上丁点儿污名。
不过他既然不在意,她替他在意就是,找机会提点柴云波一番,让他看好自家女儿就是。
柴云波本性淳朴,倒没有像她女儿那般被权利冲昏头脑,得到顾清漪的提醒后,连忙点头保证,知道贵人也没有处置他女儿的意思,心病一除,立马好了一大半,当天就请辞离开。
顾清漪也没有挽留,安排人妥善安置他们父女两,之后就再也没有心思惦记着他们了,因为护送赈灾银子的大军,终于抵达庆宁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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