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沐心?”宫思雪看到走出来的人是她,脸色一沉,抱起双臂,上下打量她一眼,冷笑道:“怎么,要把这里当成你的家了?这时候还呆在这里?”
叶沐心真想吐她一脸口水。
但是,纪莫言说过的,报他的名字就行。
“我会告诉纪莫言的。纪莫言他有什么危险,都是害的。”叶沐心愤怒地瞪了她一眼,快步往房间走。
“你胡说什么?想威胁我?”宫思雪退了两步,坐回摇椅上,叠着腿,一脸轻蔑地看着叶沐心,“行了,赶紧走吧。别想在纪莫言那里挑拨我和他的感情,他是我十月怀胎生的儿子,我一手养大的。自己好好掂量吧。你要真想嫁进来,那可就准备好,以后是要跪到我面前,对我恭恭敬敬的,还是被我撵出去。”
叶沐心一个字也不想和她说。她寒着一张小脸,匆匆走进房间,换衣就走。
真的纪莫言结婚,以后的生活要怎么过,她也想过。公婆不喜欢,这是大问题,很可能她一年也熬不过。她总不能盼着才四五十岁的公婆现在就闭眼蹬腿吧?
宫思雪看着她走出去,不屑一顾地冷笑了几声,拿起包也走。
包里的手机又在响,她拿出来,看了看号码,有些不耐烦地接通了,贴到耳边,急匆匆地说道:“没事,刚刚这丫头在这里呢,鬼鬼崇崇地偷听我们说话。我刚说的事,再缓缓吧。这丫头刚听到了,等下肯定会去纪莫言那里告状。我这儿子,什么都好,就是脾气不好。他要是犟起来,我也拿他没办法。行,就这样吧。你先把论文什么的压下来,让她们这会开完。”
挂掉电话,她一脸怒容地上了电梯,直接到了一楼停车场。
叶沐心出了小区,抬头看向大街对面的药房。
她得赶紧把药补上啊!
昨晚,他压根就没想过要用措施,她也是。
但是叶沐心可不敢生孩子,现在什么底都没有,生孩子来遭罪吗?你看看她,无父无母,过得多艰难。孩子没有父母的庇护,要受人冷眼笑话,该怎么生活?
她埋头穿过地下通道,直奔药房。
这是她第一次买这种药,埋头在里面看了好一会儿,拿不定主意吃哪种最好。她有点不好意思,所以总是躲着工作人员,她们一靠近,她就赶紧假装去看别的药,在里面兜圈圈。
“小姐,需要事后药?”药房的工作人员在旁边看着她,终于忍不住过来了。
叶沐心脸一红,哼了一声,“我上回吃过一次,过敏,有没有吃了不过敏的?”
“那怎么他不采取措施呀?这药成份都一样呢。”工作人员拿了两盒出来,认真看了看,递给她一盒,“你看看,这种怎么样?”
叶沐心捧着盒子认真看了好几遍,掏钱买下。
其实她一直觉得,让女孩子吃事后药,是男方挺不心疼人的表现。可是现在,她都不知道这算不算纪莫言不心疼她。好像昨天天那时候,箭在弦上,根本收不回去了。
算了,就吃这一次吧。她买了瓶水,撕开药就吃。
叭叭……
汽车喇叭在响。
叶沐心朝前面看,是官浩瀚!亲自开着车,正朝她招手。
可能是为了官凌止的事来的吧。
今天官凌止画展开幕,但愿昨天的事没有影响到他。
叶沐心有些过意不去,快步跑过去向他道歉。
“官先生,昨天的事真是对不起,是我连累凌止了……”
“没事,他要锻炼一下,也是好事。你上车吧,我问问昨晚的事。”官浩瀚的视线在她的脖子和脸颊上停了几秒,打开了后面车门的暗锁。
叶沐心犹豫了一下,没动,“找个地方坐着聊?”
“不用担心什么,上车。”官浩瀚拧拧眉,催促了她一句。
叶沐心拉开车门,坐到了副驾上。
“昨晚上,怎么回事?”官浩瀚发动车,看了看她。
“有人找纪莫言的麻烦。”叶沐心轻声说道:“可能是之前得罪过的人吧,连累凌止,不好意思。”
“凌止说,是有人想暗算你,让我派个保镖跟着……纪莫言没给你找人?你就这么跟着他了,他也没派两个人跟着你?”官浩瀚又看了她一眼,面上拂过一丝怒意。
叶沐心楞住了。
纪莫言应该给她找保镖吗?可是,那样多难受啊,到哪儿都有人跟着她……
“女孩子,怎么这么作践自己。就算没有父母亲,在结婚之前,也不要自己掉价。”官浩瀚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又说话了。
叶沐心突然反应过来,她一直捏着那盒避孕药呢!
她的脸顿时红透了,飞快地把药塞进包里,硬着头皮说:“官先生,这是我的事,我们很好。”
“好?若真好,怎么要把你置于危险之中?他不知道你随时会成为那些人威胁他的借口?你不知道你分分秒会成为这条路上的一具尸体?随便开来一辆车,把你当场撞死了。这算什么,这顶多是交通事故!你家里连为你出头打官司的人都没有。你现在的监护人是谁?解除收养关系了吗?你死了,有人会为你难过吗?”
叶沐心的心一阵阵地发凉。
活到十九了,头一回有一个人以长辈的身份来训斥她。叶沐心真的很触动,她怔怔地看着官浩瀚,再度有了那个念头……若这个人,真是她的父亲的话,一定会把她保护得像小公主吧?
此刻的她甚至想答应他的那个提议,成为他的干女儿……
元昕眉那么好,官凌止也好,官浩瀚也好,都比纪家人对她好。只要她点头了,这事肯定就成了。官家人的目的也是为了官凌止,但是他们绝不会像纪家人一样,拿她当工具,轻视她,侮辱她!
她扭着手指,强迫自己放弃这个念头。
她的余生,是要和纪莫言一起的。哪怕再困难,哪怕再难走,她也要去闯一闯。
“我知道,我说什么你听不进去。我明白你的心思。一个女孩子,情窦初开,遇上纪莫言那样的男人,难免会觉得遇上了高山大海,这辈子有依靠了。”官浩瀚平静了一下,沉声道:“我也不该指责你,毕竟你不是我什么人。”
“谢谢你对你说这些。我没生气。”叶沐心摇了摇头,轻声说:“反而感觉很奇怪,就像……是我自己家的长辈。”
“明白就好。别吃那种东西。”官浩瀚又看了看她的包,摇头说道:“叶沐心,想让别人看得起你,光靠你在学校里得几个好成绩,没用的。你得有实力,让自己衣食无忧,挣出社会地位。”
“我知道,我会努力的。”叶沐心严肃地点头。
官浩瀚的语气缓了缓,“前天晚上做了个梦,想到我女儿了,她站在树下面,正在看书。书这个字,对我来说,不吉利。就像说……输一样。所以我让凌止去看看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别的意思,给我自己一点安慰。”
“你跟哪个女人生的呀?”叶沐心忍不住问道。
“女儿要是活着,今年和你一样大……但是我甚至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在哪里……”
官浩瀚的声音更低了,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开始隐隐用力,骨关节泛出一抹苍白的颜色。手腕上的钻表微微晃了两下,阳光在蓝宝石的表盘上跳动。
叶沐心看了他一会儿,收回了视线。人人都有故事,官浩瀚的故事可能比较复杂吧。
“凌止没受伤吧?”她小声问道。
“挨了打,但是这么大的男人了,受得了。以后要接管我的生意,要承担的事更多。”
“他?可是他不能说话,而且,他喜欢画画呀。”叶沐心惊讶地问道。
“三十岁之前可以自由,三十岁之后,就有责任和义务。他姓官,该走的路,就在我脚下。”官浩瀚平静地说道:“他自己也明白,不然你以为他真的不学无术吗?他虽然没去学校,但是该请的老师,该学的东西,都学了。”
这个,叶沐心绝对相信,官凌止看上去,也不像不学无术的人哪。
“至于他说话的事……听天命,尽人事吧。这也是我的错。”官浩瀚轻轻吸气,把车停到了路边。
叶沐心往外看,已经到她家小区外了。她道了谢,正想下车,官浩瀚又叫住了她。
“你父亲的事,有着落了吗?”
叶沐心摇头。
“我倒是一直在关心这事,但你我立场不一样,我也不好过多地干涉。有消息我会告诉你的。”官浩瀚把从她口袋里滑到座位上的手机递给她,“叶沐心,若当我是长辈,记着我的话,好好的姑娘,别作践自己。没有人值得你为他弯腰,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
“我没有人不人鬼不鬼啊……再说了,婚前这种事,您也做过吧?我们会结婚的。”叶沐心的脸又红了。
“保护好自己。”官浩瀚关上车窗,缓缓倒车。
叶沐心握着手机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
再抬头,官浩瀚已经回到了大路上,驶向路口。她在路边站了会儿,转过身,慢吞吞地上楼。
“叶沐心,你住这儿啊?”乔桥的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
她扭头看,乔桥捧着一束花,站在花坛边上朝她笑。她穿了一身真丝白裙,流线型的裁剪,包出她妙曼的身材。裙摆前开衩,走路的时候,大长腿若隐若现。一头乌发扎成篷松的马尾,露出她纤长的脖子。一条水滴形的蓝宝石项链,衬得乔桥像芙蓉国里最明丽的那朵白牡丹,气场全开。
“我找了一大圈。你昨天下午就没到,听说你病了,所以我过来看看你。”她走近了,主动拉住了叶沐心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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