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笑骑着车赶到菲利斯西餐厅，拽起书包喘着粗气往大门里跑。
换上了工作制服，林笑领了菜单走出去。正值中午时分，西餐厅里的客人很多，她刚出来就看到两批客人走进来。将胸前的牌子正好，林笑换上公式化的笑容走到靠窗坐着的客人旁边。
这是一对中年夫妻，趁着周末出来过二人世界的。
“欢迎二位，这是菜单，请点菜。”林笑抱着记录本笑吟吟地站在夫妇二人中间，安静等待。
两人穿得光鲜亮丽，表面看起来好像是有钱人家，各自点了很多菜名，林笑耐心记录每道菜的名字，心里暗暗腹诽：有钱人真是任性，两个人吃十六人份，也不知吃得完不。
记录完毕，林笑走之前好心好意再度询问二位，“先生，小姐，您二位点的菜总消费额已达到万数，确定点这么多菜吗？”
男顾客拧巴着眉头，咋咋呼呼呵斥，“你这个服务员管的是不是有点多？老子爱点什么点什么，你多嘴是什么意思？怕老子付不起钱？”
女顾客阴阳怪调接话，“现在的人真世故，年纪看着不大，都学会用有色眼镜看人了，真是的。”
林笑保持笑容，冲二位恭敬鞠了一躬，“非常抱歉，我会尽快将二位的菜单汇报给厨房。”
餐厅里每日来往顾客不下千数，打工这几个月形形色色的顾客林笑都遇到过。偶尔撞上暴脾气的被骂上一阵子林笑总是一声不吭，她习惯逆来顺受，小时候被林萧然欺负，性子温吞懦弱，长大后相应的也不敢跟人顶嘴，一味埋头挨骂。
从那一桌回来，林笑鼻尖酸酸的，把菜单交给厨子，转而服务下一桌。
约莫两个小时的样子，那桌客人招呼服务员结账，有个服务员见状便朝他们走过去，那个服务员将夫妇二人及桌子打量数次，眼底划过一丝世故的黠光，走到一半临时转到把林笑叫过去。
林笑不明所以，跟同事交换工作，看到那对刻薄傲慢的有钱夫妇，林笑脑仁子疼，无可奈何地走过去。
“二位是要结账吗？”
男顾客拍桌，指着林笑大骂，“你们餐厅会不会做饭，这牛排还带着血呢！让我们怎么吃？”
林笑好脾气解释，“那个不是血水，是肌红蛋白，你误会了。”
男顾客站起来，伸手推林笑一下，“你什么意思？拐着弯儿说我没文化是不是？”
说着，男顾客掏出里面藏着的金项链，撸起袖子展示金手镯，逼着林笑看，“老子是有钱人，想吃什么山珍海味吃不起啊？实话告诉你，老子世面见得比你这个黄毛丫头广得多！看你面容清瘦的，肯定没吃过好东西，还敢拿肌红蛋白嘲笑我？”
从这两个进门开始，大多数同事都看得出是暴发户，还是那种蛮不讲理的暴发户，这种人总觉得自己是世界中心高人一等，只要一被人质疑违逆便会大发雷霆，很不好招待。
林笑不懂人情世故，只知道认真工作，同事看她老实巴交的，经常把她推出去当炮灰使。
“先生，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林笑脸色发白，小身板倔强地立在男顾客肥硕的身影中微微颤抖。
她没有错，为什么要屈服？
女顾客走过来，指尖点着林笑胸口的铭牌，不屑地嗤了一声，“原来叫林笑，这名字真普通。都说取个贱名好养活，你爸妈给你取这个名字便是图着贱养。你也才十六七岁的样子，这么年轻不好好读书却来打工，看来你也是穷酸人家，可怜呐！真是可怜！”
男顾客接话，“穷鬼没见过世面，血水就是血水，还肌红蛋白，笑死老子了。”
林笑低着头，咬唇死死扣着菜单垫板，泪珠在眼眶打转。周围人冷眼旁观，包括她的同事，没人愿意为一个不相干的人惹祸上身。
“就冲你这服务态度，这钱至少得减一半。”
男顾客掏出皮包，抽出一沓钞票在手里摇晃，“多少钱来着？”
林笑怯声道，“一万两千。”
男顾客把钱扔林笑面门，林笑闭上眼，忍住心里的酸楚，抖着手数钱。这钱不仅张数不够，还夹杂着两张假钱。
“先生。”林笑抽出两张百元钞票，皱着眉尖儿，“你给的钱不够，还有，这两张是假的。”
此话一出，周边响起一连串的笑声，男顾客被林笑当场打了脸面，恼羞成怒之下一巴掌掴在林笑脸上。
红色钞票散落一地，林笑坐在地上，脑子里嗡嗡作响，脸颊火辣辣的。
“穷人生的贱蹄子，就是没有教养。”女顾客抱着手臂，飞扬跋扈地叱咄林笑。
林笑捂着脸，咬牙悲愤道，“你骂我可以，不能带着我爸妈！”
男顾客浓眉高高挑起，“呦呵？穷人还有脾气？”
林笑忍耐到极限，怒气撞了胆子，站起身冷声道，“你以为自己很有钱？看你们穿金戴银的，像是八辈子没见过金银首饰，要戴在身上显摆给人看才满意。说白了，你们全部家当就在身上了吧？算得上哪门子的有钱人？”
“你这个小兔崽子净会瞎说！老子不替你爸教育一下你就是孙子！”
男顾客撸起袖子，气势汹汹朝林笑走来。
中途路过一位穿着白色卫衣的少年，顿时觉得全身发凉。
那少年不知是何时进店的，懒洋洋地环臂靠在餐厅柱子边，面上含着邪气的笑容，远远看着玉树临风平易近人，殊不知只有被他目光锁住的人才知道此人身上散发出来的不是温柔而是暴戾。
“真好的周六下午，只可惜遇上了两只疯狗！”白衣少年站直身子，舒舒服服地伸个懒腰，神态像极了刚睡醒的波斯猫。
“阳光明媚的日子，最适合打架了。”
男顾客站住脚跟，刚回头来不及反应，只听骨节森然作响，黑影重重砸到脸上，肥硕的身子应声倒地。
突如其来的暴力场面引起全场轰乱，林笑捂着嘴躲在一边，看那男顾客让白衣少年打狗一样到处追打，实在觉得画面血腥暴力，渐渐的不敢看了。
“给我住手，不然报警了！”
女顾客举着手机大声警告白衣少年，话音刚落，那少年像一阵风吹来，扬手对着女顾客的脸左右开弓，手机落地，女顾客捂着脸失心疯一样大喊大骂起来。
“你妈是妓女，你爹是鸭子，没爹妈教养的狗儿子，放出来惯会咬人！”
砰地一声巨响，装着牛排的瓷盘子扣在那女人头顶，瞬间碎成渣子。
林笑惊呼一声，跑近一看，整个人都愣住了。
“怎么是你！”
杀气腾腾的少年抬眸跟林笑对视一眼，赤红的星眸里满是杀气，林笑吓得心惊肉跳，再也挪不动腿靠近半分。
“老婆！老婆！快叫救护车！”
“怎么回事！”
餐厅里喧哗吵闹，出去谈业务的经理回来，看到满地狼藉，禁不住喊出声。
少年仿佛置身事外，伸手握住铁栏最上面一层的不锈钢栏杆，那钢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扭曲变形最后连根拔出，少年手背上的青筋高高蹦起，极为吓人。
“不是有钱人吗？”
少年捏着钢棍步步逼近地上瘫坐的男女，卫衣上沾着几点猩红，俊秀的脸庞上也有几滴血珠附着。
他没有出手打人，而是探出钱包从里面拿出一沓钞票，对准夫妇二人的脸用力摔下去。
“小爷比你有钱，比你帅气，比你嚣张，比你蛮横。”少年一脚踩在男人腹部，弓腰妖冶地看着男人，薄唇微掀，“整个酒泉都是小爷的地盘，敢在爷的地盘疯狗似撒野，还拿小爷当屁，你怕是没尝过死的滋味！”
经理招呼几个人上去拦架，然而都被少年通身的煞气逼退，眼看钢棍就要砸下去，林笑拨开劝架的人跑进圈子里，失声喝止，“韩简书！你给我住手！”
少年挥棍的动作短暂停一秒，接着又朝胖男人砸下去。林笑顾不得一切，跑过去伸开手臂挡在夫妇二人面前，韩简书瞳孔皱缩，眼疾手快地收起棍子，凶狠地瞪了林笑几秒，最后气急败坏地把钢棍扔在地上，别开脸不看林笑。
得了解放的夫妻二人飞快爬起来，两人跑到门口，胖男人猛然回过身痛骂，“你们给老子走着瞧！”
韩简书舒展的眉宇倏地蹙紧，捡起钢棍朝门口逗留的胖男人扔过去，附带骂一句，“有本事找小爷，怕死小爷就是孬种！滚！”
风波逐渐平息下去，经理痛心疾首地看着满地的碎玻璃碎盘子，想找韩简书索要赔偿费，但看少年浑身都是生人勿近的血腥气息，经理狠狠咽口口水，不敢上前。
韩简书在这片是出了名的霸王，时常领着十几个兄弟在此吃喝玩乐，还跟社会混子打过群架，见血的事做过不少，大家都怕了这个小霸王，不敢轻易违逆。
韩简书还处在火气之中，胸口大幅度起伏，呼吸也比寻常粗重，俨然处于严重炸毛状态。
林笑被经理推出去索要赔偿费，在霸王发火途中还不知好歹地撞上去，怕是离死不远了。
林笑情商很低，不晓得其中道理，怯生生地开口，“那个…你能不能赔偿一下餐厅的损失费？”
韩简书当即转头，杀人似的目光看得林笑头皮发麻。
“你…你要做个讲道理的人！”林笑把垫板挡在头顶，紧闭双眼，硬着头皮说。
－－－－－－题外话－－－－－－
比你有钱，比你帅气，比你嚣张，比你蛮横，咋简爷用飘柔洗头发就是这么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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