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压住心里的惊涛骇浪,面无表情地回应他。
除了手因为激动生理性地抖动之外,面部表情可以说平静之至。
赵东民意识到事情有变,问我说:“宋总这么讲仁义,我也讲仁义,我们现在就签合同!现金五天之内,打到你账上,怎么样?”
“哎,你这人怎么还带变卦的?那我买星瀚!”
“我们还没看完呢,你们就开口了,是不是太鸡贼?”
“是啊!我们也很看好宋总的人品和公司。”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生怕错过大便宜。
我却是没耐心听他们说什么了。
“不好意思各位,我现在有事先走一步,具体细节回聊。”我挂上电话后,径直出门去找毛岂,将身后的呼唤声抛之脑后。
“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我在大门口刚好撞见毛岂。
他手里抱着一摞股份转让书,美琪神色柔软的跟在他身后。
“害你的人的面部识别结果出来了,我要过去拿报告。”我拍了拍毛岂怀里的股份转让书,对美琪说,“你和毛岂一起把这些文件送进去,跟他们解释一下我有要紧事,具体的转让流程稍候再说,好吗?”
“好的。”
美琪一脸认真的看着我,毛岂将手里的文件脱手给美琪,追上来:“我跟你一起去!”
“你怎么拍到他的照片的?”毛岂也很激动。
我简单地跟他解释了下他站在我床头盯着我入睡的事,毛岂搓了搓胳膊,将车窗打开:“真恐怖。”
是挺恐怖的,这个人居然可以避过陆墨城和安保公司的层层防护,对我生活的渗透到这种地步,着实让人心惊。
“不知道此行会不会顺利。”我心里没来由的冒出这样一个念头。
窗外的街景一点点进入钢铁水泥的城市,我在一个一闪而过的十字路口看到了给家人烧纸的老太太,心里的不安瞬间扩大无数倍。
毛岂发现了我的焦虑,拍了拍我的肩膀,看着我的眼睛坚定道:“我不会让你出事的,相信我!”
“好。”我对毛岂点头,但是又忍不住对着左前方的司机道:“你开车小心一些,我觉得不太踏实。”
毛岂说:“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一面。”
我说:“小心驶得万年船。”
“您放心,我一定加倍小心。”
司机转过头来跟我保证,就在这一瞬间,一辆装满了圆木的大型运载卡车从斜刺里冲出来,直直地撞向这辆黑色迈巴赫。
“小心!”
司机狂打方向盘试图避开这运载卡车,但是彼此的速度都太快了,完全没有转向的余地。毛岂一把将我拉到他身下,用身体护住了我的头。
随着一波巨大的冲击,我的五脏六腑和车身一起翻滚,四肢和车内的各种装饰、棱角纠缠在一起。
我的头磕在了手套箱上,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后来是声音把我唤醒的,滴滴答答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想动,可是动不了,只能听到周围的动静。
出车祸的这条路是通往鉴定中心的必经之路,车来车往。
迈巴赫周围一定围了很多人,我听到了他们围观讨论的声音。
“这车是漏油了吗?不会炸了吧?”
“不好说,我已经报警了,交警说马上就到,让咱们先别动。”
“哎哟太惨了,我不能再看了。里面坐的都是小年轻,他们不会死了吧?”
“不好说,后边还有两个空车,不知道什么情况。”
空车?
我瞬间恐慌起来。
后边的两辆车是我的随身安保人员,他们是不会弃我于不顾的,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
我想喊人帮我给陆墨城打电话,但是张嘴这个动作重于千斤。我努力地挣扎,最终还是只能沉沉睡去。
再醒来的时候,围观的人不知道去了哪里。
非常寂静。
我在地上躺了一会儿,感觉到身下硌着什么东西。等视力逐渐恢复了,看到毛岂奄奄一息地趴在我身上,将我拢在怀里。
他的双臂耷拉在我脸颊旁,鼻子里和耳朵里都是血,身体还是守护的姿态。
“毛岂?”我想喊,喊不出来。倒是毛岂的睫毛眨了眨,想蝴蝶振翅一样睁开眼睛。他也动不了,虚弱地躺在我身上。
我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只听到有皮鞋踩在柏油马路上的声音。我的耳朵贴着地面,因此这个声音对我来说格外的响亮。
它一步一步地靠近我。
“啧。”一道阴影在我头上落下,那人道,“你居然没死。”
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是那个绑匪的声音。
覆盖在我身上的毛岂被人扒拉下去,我的眼睑和阳光有了密切接触。
“你醒了?”
我以为他在跟我对话,可是下一秒,有一道虚弱的声音轻声道:“放开……不许……不许碰她……”
毛岂的胳膊抬起来,抓住那个人的衣袖。
绑匪一挥手,不屑一顾地将毛岂的胳膊丢下去,架起我的胳膊,想将我拖出车厢。他拖了几下没拖动,干脆把我半个身子扔在路旁又反身钻进车里。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接下来就是铁制撞在一起的声音,随后车厢猛烈摇晃。
过了不知道多久,车厢的摇晃终于停下来,绑匪从车上下来,拖着我继续走。
我很想知道他对毛岂做了什么,但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绑匪把我整个人扔到汽车后座上,准备扬长而去。
却被毛岂冲上来攻击了。
他体力不支,能跑这么远实在艰难。因此直接倒在了车门前。
绑匪下车,我竭尽全力地开口,用沙哑的声音对毛岂说:“……走。”
“呵!”绑匪冷笑一声,“你们今天谁也别想走。”
又是一阵不明所以的声音过后,警车的鸣叫声传来,绑匪骂了一声,驱车离开。我想毛岂应该是活下来了,只是不知道我有没有这样的好运气。
墨城,要找到我啊。
这样想着,我的意识渐渐模糊。
弥留之际,我似乎听到了自己的手机铃在响,片刻后这道声音消失,我也随之陷入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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