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律师为钟家服务了将近三十年,工作风格向来简约利落,却又不乏谨慎细致,所以一直以来都深得钟寿成的赏识,是老爷子去世前指定用的御用律师。
跟钟家人也比较熟了,所以免去了一些不必要的客套,直入正题。
粱桢在此之前知道钟家家大业大,家财万贯,但很多东西也只停留在一个模糊的想象中,并没有具体被量化,直至马律师宣读了遗嘱。
钟寿成的遗嘱大致可分为四个部分。
第一部分是老爷子名下的不动产,包括国内外几套住房,商铺和两栋可供出租的写字楼,其中住房蒋玉茭,钟聿,钟盈和粱桢各一套,商铺归于蒋玉茭,写字楼由钟聿和钟盈继承;
第二部分是现金,即海内外账户里的存款储蓄,这部分几乎全部由蒋玉茭继承;随时拿出来用的钱。
第三部分为基金,债券等投资类金融产品,这部分几乎是钟聿,钟盈和唐曜森三人平分。
第四部分,也是整份遗嘱最关键的一部分——钟氏集团股权分割。
”…很荣幸能够成为钟老先生的遗嘱执行律师。”
马律师宣读到这里,突然停顿了一下。
当时整个书房里鸦雀无声,粱桢刻意留意了一下周围人的表情,蒋玉茭和钟盈并肩坐在一起,后者脸色并不大好看,不过蒋玉茭倒显得很自然。
钟聿始终低着头,双手搭在膝盖上,看不出他什么心情,而从头到尾面色最为沉重且专注的就是唐曜森。
“马律师,可以开始了吗?”
大概是马律师停得太久了一点,钟盈忍不住催了句。
”好,那我读一下钟老先生关于股权分配的部分。”他翻过手里厚厚的一叠东西,“是这样,老爷子名下拥有钟氏集团64%的股份,对此具有绝对决策权,以下是钟老先生要求的股份分配情况。”
马律师又亲了下嗓子。
原本坐在椅子上的钟盈扭了下身,显然开始已经有些不耐烦。
”能否快一点,待会儿还有事?”
“好,行,是这样……”铺垫半天的马律师总算开始,“钟老先生名下64%的股份,其中唐曜森唐先生占5%,粱桢梁小姐占3%,钟盈钟小姐为11%,剩下45%归钟聿钟先生所有。”
马律师一读完,钟盈立马“嗖”地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是我爸的意思?”
或许是她的气势过于咄咄逼人,也或许是有些太突然,马律师当时愣了下才回答:“对,的确是钟老先生的意思!”
“不,不可能!”钟盈似有些不相信似地极力否认。
马律师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了,“钟小姐,您说不可能,是在质疑我的业务能力还是在质疑这份遗嘱的真实性?”
“你……”
旁边蒋玉茭见状赶紧拉了她一把,“坐下。”可钟盈完全不听。
”马伯父,我不是要质疑你,可是凭什么一个外人都能有3%,我是他亲生女儿却只有11%。”
“盈盈,坐下!”蒋玉茭似有些忍无可忍,然而钟盈那脾气,一遇到事头上根本压都压不住。
“妈……”
“我叫你坐下,听懂了没有?”蒋玉茭突然大斥一声,其嗓音在气氛很是沉闷的书房里显得尤为清亮,钟盈有时候还是挺杵蒋玉茭的,于是即便一万个不服气,还是闭嘴不再吱声。
“抱歉马律师,盈盈不大懂事,请你务必见谅。”蒋玉茭冲钟盈发完火之后向马律师道歉,态度十分诚恳。
马律师自然不会真的跟钟盈生气,只是继续宣布以下的内容。
“……接下来是关于信托部分,其实这部分内容此前你们也都应该已经了解,但钟老先生在两个月重新进行了调整,加了受益人。”
他说到这里又停顿了一下,目光看向斜对面的粱桢。
粱桢在此坐着,前后也不过十来分钟吧,但整个人的思绪却几乎断了层。
她从未想过钟寿成的遗嘱里会出现自己,包括给她的不动产和一些理财产品,以及那3%的公司股份,
在踏入这间书房之前她想都没想过。
“钟太太,钟老先生两个月前把您跟令公子都加入了家族信托受益人名单,也就是说,您跟令公子都可享受家族信托财产收益以及利益的权利,不过对于您而言其分配规则属于附条件分配,即您必须以钟太太的名义来享受信托收益,也就是说,您必须跟钟先生始终保持夫妻关系,您才能持续享受权益分配。”
言下之意,只要她跟钟聿的婚姻出现任何意外,她就将无法享受钟家家族信托的利益。
“具体条款和细节我稍后会单独跟您解释,有任何不清楚的地方,您也可以随时跟我联系。”
马律师还怕粱桢听不懂,特意要找时间跟她说一下。
粱桢应了声,抬头刚好撞上钟聿看过来的目光。
此后还有一些细则,马律师也都全部说了一遍,最后一步便是走流程。
洋洋洒洒近百张纸,需要受益人签字,钟盈第一个拉过文件夹在上面胡乱划了几笔,刚才还一脸不服气,此时却纯粹就是生气和不甘心。
她写完之后招呼也没打,拎了包就出了书房,弄得气氛实在有些怪异,最后还是蒋玉茭打了圆场。
马律师可能也知道这位大小姐的脾气,靠四十的人了,尽管工作上能力比较强,但遇到不称心的事,脾气说爆就爆,完全不会给谁面子。
粱桢和钟聿是最后一个签的,因为是夫妻,还需要合签一份豆豆的财产委托书。
“因为令公子年龄尚小,还没成年,所以在此之前他名下所继承的财产暂时由监护人代为保管,这点需要跟你们讲明。”
粱桢应了声,看了眼钟聿,后者提起笔在上面哗哗写下自己的名字。
“好,至此遗嘱的事算是暂时告一段落,另外钟老太太……”马律师又转向蒋玉茭,“受钟老先生生前所托,我这里还有一份东西需要转交给钟管家。”
马律师又从公文包里掏出来一个牛皮纸材质的文件袋,“请问钟管家今天在吗,这些东西我需要当面交给他。”
蒋玉茭:“在的,只是身体抱恙,可能正在休息,我派人去把他叫过来。”
“好,麻烦!”
钟泉平时也住宅子里,蒋玉茭差了个小保姆去叫人,不料几分钟小保姆急吼吼地跑回来。
”……太太,……不好了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