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不愿意叫自己爹爹,奢青龙不再纠正,反正来日方长。他摸摸小辰的脑袋,眉眼温柔,“嗯,小辰想吃什么?”
小辰掰着手指头想,一双大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我要吃鸡腿,吃鱼丸子,嗯……还有炸蘑菇……”
“小辰,早上不吃这些东西,要喝粥吃包子。”汝慕言拉住他的小手,不让他再说下去。
“走吧。”奢青龙弯腰抱起小辰,转身先走了。小辰乖乖地趴在他的肩上,好奇地打量周围的环境,汝慕言呡着嘴跟上去。
白谒城的早市还算热闹,馒头小吃的香味飘满街道。走进一家清粥小铺,挑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汝慕言揉了揉太阳穴,目光有些迷离。
“怎么了?”奢青龙问。
汝慕言晃了晃脑袋,想让脑子里的画面消失,“这个场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几位客官想吃点什么,是喝粥还是吃包子?我们这儿汤饼也有。”小二拿着毛巾擦了擦桌面,一边问一边给三人倒了桌上的凉茶。
奢青龙目光里别有深意地看着汝慕言,对小二说:“两碗山药薏米粥,两碟地软木耳小笼包,两碟清炒素藕,再加一碗汤饼。”
“好嘞,几位稍等。”
小辰趴在桌上不满地申诉,圆嘟嘟的脸蛋都压扁了,“我还没有说要吃什么呢!”
奢青龙揉他的头,“你想吃什么?是包子还是汤饼?”
“汤饼呀,我要吃长长的面条!”
“山药薏米粥……”汝慕言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奢青龙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问她:“有没有印象?靖州的刘记粥铺,我们在那里一起吃过早点。”
汝慕言抽回手,在他期盼的目光里摇头,没有印象,只是有种熟悉的感觉。
粥和小菜很快就端上来了,小辰乖乖地坐在位置上巴望自己的汤饼,仿佛等待吃食是一件需要专注的崇高事业。
玄猎踏进粥铺朝里面张望,看到奢青龙后匆匆走进来,压低声音说:“王爷,我们的大军已经到达雍州,再有十日便可抵达京城,如果按现在的速度赶路,我们可能无法在进京之前与大军汇合。”
汝慕言抬眼看向奢青龙,他面色如常,没有一点紧张凝重的神情,只是停下筷子平静地说:“无妨,让人散播流言,说本王重伤不愈无法长途跋涉,留在边城养伤。本王倒要看看,皇上接下来会怎么做。”
跟在后面的玄猎立即回答:“属下已经打听过了,城外有一处一水绕三山的地方,风景很好,除了那里,别的没什么特色。”
……
炎热汝日,难得寻了一处避暑圣地。三座如手指般趣÷阁直的山峰耸立在幽深的江水之中,峰顶白云缭绕,峰间白鸟飞掠,三座山峰之间都有石桥相连,潺潺流水如绸缎波动,为沿岸带来些许清凉。
拨开厚厚的芦苇望去,岸边绿草如茵,野鸭成群,一个小小的渡口出现在菩提树下,从岸边用桩子和木板延伸出去一个登船的小道,一只有些陈旧的木船被绑在尽头的桩子上。
走到岸边,奢青龙将小辰放在地上,若有所思地打量这个奇特的地方。汝慕言早已迫不及待地跑到渡口,站在木板搭成的小道上感受凉风的眷顾。小辰望着幽深的江水不敢靠近岸边,退到玄猎身边揪着他的衣摆,生怕自己会掉下去。
“王爷,这里有船,我们到江上游一游好不好?”汝慕言开心地朝奢青龙喊,灵动秀美的笑脸在阳光下尽情绽放。
奢青龙本来不想让她去,可是看到她明媚的笑脸,下意识地点头,吩咐玄猎看好小辰,走到她身边把她扶上船,解了绳索往山脚划。
江面的风比岸上大,吹得两人的头发都缠到一起了,汝慕言抓着自己的头发怎么也理不清楚,懊恼得直皱眉头。奢青龙扬起嘴角,悠悠地划着桨,并不出手帮她。结发是很好的寓意,他怎么可能傻到帮她解开。
划到江心,小船开始摇晃,从山峰之间吹过来的风跟其他地方吹来的风撞击,导致小船失控一般摇摇晃晃如同游在波涛之间。
奢青龙弃了船桨把汝慕言搂在怀里,手脚并用撑住船身,防止两人掉入江中。然而……
岸边,玄猎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跌入江中,却只能抱着小辰不能去救人。隐在树林里的暗卫以最快的速度跳入江里,在水里搜寻两人的身影。
“娘亲……娘亲和叔叔不见了!”小辰泪汪汪地看着只剩下船的江面,哭得直抽气。
落水的恐惧感席卷了汝慕言所有的理智,此刻她的心里只有死亡二字,在一番挣扎无果之后,身体沉沉地往下坠落……
腰间忽然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揽住,她的身体开始往上浮,被水充盈的嘴里被渡进了空气。离明亮越来越近的时候,不知从何处传来一股力量,将他们的身体吸过去,一阵翻江倒海之后,忽然感受到了空气的味道。
“咳咳咳……”
她和奢青龙浑身湿漉漉地躺在地上,劫后余生地大口喘气,感受着活在空气里的美好。
周围一片漆黑,奢青龙摸索着扶她坐起来,拍着她的后背让她咳得顺畅一点,“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听到他低沉的声音,汝慕言觉得安心了许多,幸好他在这里,刚才她还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这里什么地方,还是水里吗?”她把手伸向周围,忽然摸到干燥凸起的地方,吓得赶紧缩回手。
“怎么了?”
汝慕言抱住他的腰,把自己埋进他的怀里,声音颤抖又无助,“我怕,我们会不会死?”
四年以来再一次感受到她的依赖,没想到是在这种地方,可惜这里什么都看不见。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勾起嘴角,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发顶,“别怕,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等体力恢复一些了,奢青龙拉着她开始在周围摸索。周围干燥凸起的是石壁,每隔半米宽就会凸起,像吃鱼剩下的骨头,排列有序,一路延伸到很远的地方。
脚下的地并不平坦,一凹一凸跟石壁一样,稍有不慎就会摔倒。汝慕言被奢青龙护在怀里,两人以一种亲密的姿势搀扶着往前,不知过了多久,地面终于变得平整起来。
“奢青龙,如果出不去了,我们两个就要做孤魂野鬼……”
“不许胡说,一定可以出去的。”
“我是说如果,如果出不去了,你有没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
空气里沉默下来,只剩下走路的声音,片刻,奢青龙郑重地说:“娶你,我会遗憾没有正式跟你结为夫妻。”
“难道不是你的权利和地位吗?”
“那些都不及一个你。”奢青龙搂着她的腰让她跟自己贴得更紧。在这漆黑的洞中,诡异的氛围里,她被感动得一塌糊涂。
不知走了多远,顺着一道石阶而上,前方终于出现亮光,走过去一看,室内如白昼,一颗硕大的夜明珠镶嵌在石壁上,照亮了一室的金银珠宝,满室华光。
“天哪!这里居然是一个宝库!”站在石阶顶端,可以俯视整个石室,估测规模,大约八九米长宽,里面金银珠宝不计其数。
汝慕言感慨地说:“生平第一次看到这么多金银珠宝,我们是不是应证了那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不过,有没有命享受还不一定,说不定这里没有出路……”
“不要沮丧,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取夜明珠来。”奢青龙松开她,轻轻一跃跳下去,将石壁上的夜明珠取下来,然后飞回她身边。
石阶四通八达,从右边的路往下走,洞里的风越来越大,吹得人眼睛都睁不开,无奈,他们只好往左走。
“快看,有悬棺!”借着夜明珠的光,汝慕言不可思议地看着头顶被铁链掉着的漆黑棺椁,眼睛闪烁着激动的光。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不但不害怕,反而觉得刺激好玩,仿佛经历这些已经习惯了。
奢青龙只看了一眼,面色大惊,接过帛书仔细看,良久才说:“这是狼族文字,狼族已经消失一千多年了,只有少数文字被流传下来,我曾在随州的地方志上见过相关记载。”
“一千多年,难道这帛书保存了一千多年了?”她惊讶地看向周围,里面的竹简和陶器保存完好,没有丝毫被风化的迹象,仔细看才发现,链住悬棺的铁链分别是被四面墙壁上威风凛凛的狼头衔住。
奢青龙将夜明珠放在石壁的格子上,顺着器物的堆放走到最里面的地方,那里放着一座精致的城堡,以圆月为中心构建了圆形的房屋,层层叠叠的楼阁向中心的月亮聚拢,形成拱月之势,周围摆放了几只同样制作精良的瓷狼,对着圆月嚎叫。
汝慕言把帛书叠好收进怀里,跟着过去看,“这是对狼的崇拜,还是这墓主本身就是狼人?”
奢青龙起身说:“是狼人,你刚才看的帛书,就是狼族的族史,这位墓主应该是一位有身份地位的人,相当于族长。”
他走到一箱竹简前,挑挑拣拣选出一卷打开来看,一股竹片的清香散开来,“这里介绍了墓地的构造,我们之前进来的地方,叫龙脊,而摆放悬棺的地方……叫悬榻。”
“你认识狼族文字,”汝慕言检查了几卷,全是她不认识的。
“嗯,之前因为中毒特意去了解的,”他放下竹简走到她面前,“我的毒只有你能解,可惜你都忘了。”
“中毒,什么毒?”
“狼毒。”
简单的两个字如同烟花在她的脑海里绽开,记忆里某根断裂的弦被重新接上一般,有关狼毒的记忆如潮水翻涌而出,挤得她脑仁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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