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展跟陈燕燕说声谢谢,就拐着腿往廊桥方向走。
走到廊桥头时,停步,回头。
小姑娘还在村卫生室前的灯光下,痴痴地看着自己。
师展就朝小姑娘挥了挥手,示意她快点回家。
陈燕燕就高举起双臂,跳着回应师展,好像很是有些兴奋。
就陈燕燕这在灯光下雀跃的模样,在师展的脑海里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师展想起了自己妹妹,师画。
每次师展离开家要远行的时候,师画也是这样站在远处雀跃着跟师展道别的。
这画面是如此地相似。
师展上小学三年级时才有妹妹师画,等到师展放假见到小妹妹师画时,师画已经能够把哥哥叫成“嗬嗬”了。从此,师画就像一样粘着师展,总是哥哥前哥哥后地喊着叫着,让师展感觉到,有妹妹与没有妹妹的生活完全是两样的,听到妹妹那甜甜的一声“哥哥”,师展的心里别提有多甜美了,又好像无形中凭添了一份“哥哥”的责任与义务,随时随地都要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在妹妹面前,唯恐在小妹妹心目中留下什么不应该有的负面形象。
现在,不管师展走得多远,每天晚上必定要跟妹妹师画视频上几分钟,否则就好像一天中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还没做完似的,心里空落落的。
“哥哥,你这是在哪儿,看到的这房子,咋这模样?”师画在视频里露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这样说道。
师画现在可是美人一枚了,就她这双眼睛也可以轻易地迷倒几条大街的大男孩。
“这不是房子,这是一种叫廊桥的桥,没见过吧。”师展对着手机说道。
“哦,这就是廊桥啊,样子挺怪的,很像房子。”师画随着师展手机对着的不同位置,总是要发现新大陆一样地问这问那的:“哇塞,你那边现在应该是晚上吧,晚上还这么美,月亮都能倒映在溪水里,真是美的没治了,我好期望呢。”
“你别无谓地期望哈,还没到你游山玩水的时候。”师展对着手机摄像头瞪了一眼说道:“你现在得好好学习,脑子里多装点东西,别光知道长一张脸。”
“我就长张脸,咋地,哥哥你不服?”师画总是对自己的美貌是万分地自信的:“哥哥,这是你住的饭店吗?春花幸福农家乐,是农村里的小饭店吧,怎像古建筑似的。春花,肯定是位农村大嫂开的小饭店。”
“是农村人开的小饭店,美吧。”师展说道:“是开这家饭店的老板有两个女儿,一个叫如春,一个叫如花,两位如仙女一样的大美女……。”
“停停停!”师画在手机视频里大叫道:“哥哥,你从来没有这样称赞过姑娘的,是不是这两位小仙女把你给迷晕乎啦?”
“至于吗?”师展笑着说道:“哈哈,我可是你哥呢。”
“别笑,你这笑声就很说明问题。”师画在视频认真地说道:“我可是认真的,不管你遇到什么样的姑娘,你就得拿出我这张底板来对照,没有超过我这张底板的,一律不许付出真感情,你得把你看上的美眉素颜照给我发一张过来,我可不看那种p过的照片,知道吗?”
“还真感情假感情的,你把你哥哥当成什么样的人了,采花大盗?”师展说道:“放心吧,我们家的美女标杆,我随时随地都拿着你这张底板筛选天下美女,好了吧。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让你哥我看到超过我妹妹师画的美女,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师画在视频里扮了个可爱的鬼脸。
“妹,你那边应该快是午饭时间了吧,替哥哥我问外公外婆和爸爸妈妈好,告诉他们我这里一切顺利。”师展想起来应该给师画这样一个交待。
“你没看到我就快到家门口了吗。”师画说道:“我会的,哥哥,拜拜。”
“拜拜,拜拜。”
师展关上手机,正好走进了“春花幸福农家乐”的接待大厅。
在接待大厅临时休息小吧里,夏知秋和一帮村干部都还在那里聚集,大概是在等待着阿蛋送往县医院后续的进一步消息。
“你这大半夜的,还跟谁视频?”修秀玲看到师展走进接待大厅,并俯身吧台前看她时,就这样低声地问道。
“我们这里是大半夜,而地球的另一面则是中午。”师展也低声地跟修秀玲解释道:“他们这是……”师展的目光投向夏知秋他们一帮村干部:“是在等医院那边的消息吧。”
“嗯。”修秀玲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后说道:“好好的一个人,给毒蛇咬成那样,好好的一个家庭,又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了。”
“你们村不是公费医疗吗。”师展就是听修秀玲说的,石门洞村的村民看病不用自己掏钱,给阿蛋治蛇伤应该不是钱的问题吧。
“只要人能好,治病的钱肯定不是问题。”修秀玲说道:“现在大家就愁着,阿蛋他这个人会怎样,能不能治好,会不会变成残废。你要知道,我们农村人不像你们城里人,不管怎么样都个劳保。农村一个家庭的主要劳力出了问题,这个家庭的支撑就没有了,生活来源就没有了,你说靠什么来维持一个家庭生活哪。”
听修秀玲这么一说,师展也感觉到对于一个家庭来说问题的严重性了。
“进来喝杯茶?”修秀玲看师展低头沉思状,就打开吧台前的挡板往里让着师展。
“谢谢。”这一邀请正中师展下怀。
能邀请你走进吧台,这是店家对顾客最信任的表示,她已经把你当成自己人一样对待了。
“你听,我家知秋他们正在说阿蛋的事呢。”修秀玲把一杯泡好的茶水递到师展手中时这样说道。
确实,夏知秋他们一班村干部,说的就是阿蛋家的事,虽然声音不大,在吧台这边能够勉强听清楚他们说的话。
“我听说,阿蛋他家,去年刚把欠的债还清了,现在又出这事,真是不太好办。”
“阿蛋结婚时借的钱,全靠这几年阿蛋身体好,又能干,还弄些山货卖卖,生活刚刚有点起色,又遇上这事,唉,这孩子命就是苦啊。”
“这不是命,是我们农村人的基本生活保障不到位的问题。”这是夏知秋的话,他说的就要比其他村干部看法全面一些:“像阿蛋这样的还有好几家,都是一家人只要有一两个人生病或者遇上其他天灾人祸的,好不容易脱了贫的又变回去了。”
“是呀,全村吃低保的十几户,基本都是这情况。”
“可能,今年的低保就得把阿蛋家给考虑进去了。”
“我们村吃低保的,可比其他农村好多了,除了国家一块,村里又搭进一些,可是安排到具体的家庭,他们都不乐意来领这钱,还要我挨家挨户地做工作。”
“这就是我们石门洞村的人的脾气,好强。”夏知秋说道:“你跟他们说,有这点钱先接济着,只要我们想到好办法了,决不会落下他们的生活不管的。”
“看,春春回来了。”
果然,夏如春从门外走了进来。
“春春,快说说情况。”
“人是救回来了,可是……。”
夏如春带回来让大家意想不到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