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燕玖侧躺在本王的臂弯里,一瞬不瞬地盯着本王。
本王被他盯得有些发毛,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他笑眯眯的,“就是觉得能像现在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本王挥手扫灭了蜡烛,然后翻身过去,吻上了他的嘴唇,问道:“是不是这样,就更好了?”
他愣了半晌,道:“嗯,很好。”
罢了,本王心想。
不能爱上他,起码可以按照他的心意,去满足他。
这世上的东西,本就是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只要做的够好,谁又能辨得清真假虚实呢。
而本王除了不能给他爱,还有什么东西不能给他。
一瞬的沉默过后,燕玖重又钻进了我的怀里,将脸埋在我的胸口。
本王环抱着他,能感觉到他加速的心跳,和呼气时,带来的热度。
有那么一瞬,本王甚至想着再进一步,可转念又觉得,这种有性无爱,只为发泄的行为,简直恶心透了。
于是,一切点到即止。
而这种莫名尴尬的关系,一直持续了很久,很久……
等到入冬的第一场雪下起来的时候,距离姚书云离开京城,已经过去小半年了。
清早起来,本王打了个喷嚏,只觉得有些头重脚轻,竟是罕见的染上了风寒。
燕玖拿手试了试我的额头,道:“有点烫,今日便不去早朝了吧,朕让太医给你开两副药喝喝。”
本王道了声谢,顺便跟燕玖讨要了一碗肉丝粥,便又躺回了榻上。
心道什么是恃宠而骄,这就是。
等待热粥的空当,本王又睡了过去,睁开眼时,燕玖已经下了朝,裹着大氅回到了寝宫。
“醒了吗?”他解下大氅,递给了一旁的宫女,走到了本王的身旁。
“嗯。”本王撑着身子坐起来,攥过了燕玖冰凉的小手,问道:“冷吗?”
“有点吧。”他说着,拍了拍头发上的雪花,道:“好多年没见着这么大的雪了,足有一尺深呢,外头几个小太监,正凑在一起打雪仗。”
本王接过了宫女递来的热粥,先喂燕玖喝了一口,道:“我记得你小时候,也喜欢玩雪。”
“那只是在你府上,因为皇叔会帮我推雪人。”他含着热粥,烫得没敢下咽,呵着气说道:“要是在宫里,几个哥哥就会凑到一起,拿雪球砸我,所以,我最讨厌下雪天来着。”
本王:……
他咽下了粥,道:“四哥面上倒是挺袒护我,一副为兄者,该当照顾弟弟的表情,可私底下,他也没少揍我。我把他发派到边境上吃沙子,那也是便宜他了。”
吃过了早膳,燕玖换下了一身便装,道:“我去御书房批折子了,等下药端来了,皇叔记得喝。”
“嗯。”本王点点头,吩咐了宫女将他包严实了,又给他戴了一顶帽子,然后看他冒着风雪,踏出了门槛。
如此勤勤恳恳,日夜操劳,倒是一副明君的做派。
不多时,药汁端来了,本王喝了一口,皱眉问道:“里头搁的什么,怎么又酸又苦?”
徐太医躬着身子,道:“回王爷,就几味祛除寒热的药草而已,顺便加了一点补药。”
“补药?”本王嘀咕着,一鼓作气喝了下去,心道我身子好好的,补什么补。
喝过了药,本王捂在被子里发了发汗,只觉得一阵虚汗过后,身子突然变得燥热难耐。小腹下三寸处,竟隐隐有了抬头的迹象。
青天白日,我还病着……
话说那徐瑾,到底给本王喝了什么!?
所谓的补药,该不会是壮阳药吧?
本王生龙活虎,何至于……
转念间,本王想起了燕玖前两日那若有所指的疑问:“皇叔的嗅觉,味觉,和触觉既已恢复了,那么除了听觉,可还有什么别的隐疾没有?”
难不成这小半年来,本王对他规规矩矩的,竟被他当成了无能?
这熊孩子,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本王倒是相信燕玖不至于趁我病着,给我下猛料,只是这话到了太医的耳中,说不定就变成什么味了。所谓的养身变成了养肾,所谓的壮阳变成了助兴。
这一碗药下去,五花八门,怕是什么都有。
片刻过去,本王只觉得蠢蠢欲动的下半身,变得更加躁动难安,急着想要纾解。
本王急忙掀开被子,趿上了鞋,准备去雪地里降降火。
一旁的宫女急忙将我拦下了,道:“王爷,您还病着呢,外头风大雪大的,就别出门了吧。”
本王:“没事,我出去透透气,屋里憋得厉害。”
宫女:“不好吧,奴才瞧着你的脸,可比着前头还要红呢。”
“热的。”本王说着,直接出了门,乍一吹到冷风,头脑总算清醒了,一个哆嗦之后,身下的*也逐渐平息了。
只是这一热一冷的,本王终于是卧床不起了。
燕玖守在床边,极为忧心的问道:“皇叔,朕早上瞧着你还好好的,怎么只一会,病情就加重了?”
本王看着那罪魁祸首,简直要被他气笑了。
可那熊孩子丝毫没觉得愧疚,端来了一碗药膳,舀了一勺递给本王,“来,皇叔,喝点汤,听太医说,这汤十全大补,冬日里喝最好了。”
本王看了一眼汤里飘着的牛鞭和山药枸杞,皱了皱眉,问道:“你可知这里头放的是什么?”
燕玖往里头看了一眼,不太确定,“是肉吗?”
本王看他一脸的懵懂,有气也无处撒,只得说道:“也算是肉吧,不过物极必反,一旦补大了,身子反倒会亏,还是放着吧。”
燕玖看着汤,有些可惜,“闻着挺香的啊,皇叔要是不喝,那我喝了。”说着,将汤一口气喝了下去,觉得挺鲜,便又从盆里舀了一大勺。
“哎——”不待本王劝阻,他咕咚又喝下去了,然后咂着舌,美滋滋地去舀第三碗。
本王看他一碗接一碗的喝了下去,心情有些复杂。
这小子正是朝气蓬勃,精力旺盛的年纪,也不知道补大了,会怎样啊……
当天晚上,燕玖翻来覆去,终于是失眠了。
身上的被子被他踢走了好几次,本王每每给他拖上来盖好,他立马又一脚踹走了,扯着领口,喊“热”。
本王给他倒了一杯凉茶喝下去,情况依旧不见好转,只见他在榻上扭来扭去,甩胳膊蹬腿的,如何也不消停。
一只闹腾到后半夜,他突然刹住了,一脸羞赧的看向了本王。
本王为他掩了掩被子,问道:“怎么了?”
他使劲往被窝里拱了拱,含羞带臊的说:“刚刚不小心,泄了……”
本王:……
第二天一早,燕玖顶着黑眼圈,去了早朝。
本王下了榻,少喝了一点粥,吃了半块饼,一时间没什么胃口。
一旁的小太监走上进来,递给了我一封信,道:“王爷,这是您府上的李管事送来的,说是这信到了好几日了,一直也不见您回府,便专程给您送来了。”
本王看了一眼信封上清瘦的字体,笑笑说:“姚书云的信,呵,这次来的可有些迟。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要说这期间,姚书云时不时会来一封信,每每都是用老不正经的语气,絮絮叨叨地抒发着相思之意。
以前是密密麻麻的三页纸,后来变成了两页,一页,半页,到这回收到的一封信,只一行字——
“见信如晤,一切安好,勿念。”
而原本那苍劲有力的字体,到如今看来,竟显得落笔吃力。
只几个子,都写的歪三斜扭。
本王眼神变了变,将信收了起来,披上大氅,咳嗽着去到了御书房,准备同燕玖告个假,去一趟浀州。
无他,只因为姚书云过得不好。
燕玖准了我的假,跟着我出了御书房,问道:“准备去多久?”
“若无大事,臣立马回京,若有事——”本王沉吟了一下,道:“可能要耽搁一段时间了。”
“耽搁多久?”燕玖问道:“三五天?一个月?还是半年?或者一年?”
看他不愿意我走,本王安慰道:“不会那么久的,若是姚书云真的病倒了,臣会立马带他回京安养。”
“是吗?”他笑得更加勉强,“其实有个问题,朕早就想问你了。皇叔你每晚待在我的身边,却显得心不在焉,焦虑难安,可是因为姚书云呢?皇叔你真正喜欢的人,是他吗?”
本王:……
“你为什么不回答?”他立在檐下,直直地看着我,“皇叔说什么我都相信,所以你只是骗骗我也好。”
外头的雪花越下越大,银装素裹的万里河山,看起来凄冷而寂寥。
而那个长在深宫里的小皇帝,显得尤为孤寂。
本王解下了大氅,为他披在了身上,道:“今生今世,我若有能力爱上一个人,那个人必定是你,也只会是你。”
他红着眼睛,“是真的吗?”
“嗯。”本王抱了抱他,“等我回来,陪你一起过年。”
他点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