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物剑诀虽然不长,但二十遍也是够温荼荼喝上一壶的。
她紧赶慢赶,好不容易才在第二天中午前,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师父,弟子抄完了。”她把厚厚一叠宣纸,呈在方子弥身前,手背到身后,偷偷地活动了一下自己有点僵痛的手腕。
她并不觉得委屈,反而用期待地小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坐在凉亭中的方子弥。
方子弥拿过她奋斗了一晚上的结晶,略略扫了一眼。
“抄了一晚上化物剑诀,可有什么感悟?”
温荼荼等的就是这句话,她忙说:“弟子有两点感悟。”
“哦?”方子弥挑眉。“说来听听。”
温荼荼恭敬道:“弟子认为,化物剑诀的剑意主要在一个字上,那便是,道。”
方子弥点头,嘴角微微勾起,显然是满意她这个回答。
温荼荼见到方子弥这肯定的反应,心中大定,于是接着说:“《道德经》中有云,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师父的化物剑诀聚时为一,散时万物,万物又在道中。所以,化物剑诀练得就是万物之道,师父,我说得可对?”
“对,又不对。”方子弥一只手随意地拨弄着放在桌上的宣纸,另一只手支着头。“荼荼,你可知,天道是道,人道是道,即便是魔道,也是道。若修万物之道,世间之广,各道之冲突,你可兼顾地过来?”
温荼荼沉默下来,慢慢地消耗着师父说的话。
方子弥接着解释:“荼荼,万物之道,那只是万物的道,不是你的道,你可懂?”
温荼荼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她的道?她的道是什么呢?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个问题,你可在修行中自己感悟。”方子弥在教导温荼荼的时候还是很有耐心的,他又问道:“方才你说有两点感悟,还有一点是什么?”
温荼荼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声音变小:“还有一点就是,我再也不敢乱来,惹师父生气了。”
方子弥顿了顿,没想到小丫头会说出这样的话,他绝世的面容上浮现出动人的笑来,笑容里浸满了宠溺,和昨天晚上那个罚温荼荼抄书的师父判若两人。
“昨天,为师也太严厉了些。明日起,你就搬到为师这里,修习化物剑法。为师送你一物……”他说着,从自己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方形盒子,盒子打开,从中陡然爆射处一道银色的微芒,直接没入了温荼荼的眉心。
温荼荼被吓了一大跳,但是微芒进入眉心的神海后,自己好像并没有什么异样,连神海内都安安静静,毫无变化。
“师父,这是?”她惊疑不定地问道。
“你运转你的灵力试试。”
温荼荼依言,运转灵力,晋入神海后的温荼荼除了开辟神海,连自身灵力都比先前强上了10倍不止。
感受到自身的这种变化,她还没来得及高兴,陡然间,她体内的部分灵力,居然自己脱离了她的身体,淡紫光芒闪动,在她的面前凝成了一柄宛若宝石铸成的淡紫长剑,剑身上隐隐还有电光涌动。
灵力化实?这不是大乘境的修士才能做得到吗?
温荼荼伸手握住长剑剑柄,她感受到从剑柄处传来亲切感,仿佛这长剑就是她,她便是这把剑。
“此物无名,是为师数年前所得的一块陨星凝练而成,本体是一根莹白长毫,遇到宿主会与之融合,能力便是化宿主灵力为实质兵器,兵器形态视宿主喜好而定,而且虽然吸走一部分灵力,但兵器实力与宿主本体等同。”
这个温荼荼听懂了,也暗暗咋舌,师父给的这个兵器也太厉害了。
不说与宿主心意相通等诸多优点,就一点,化形兵器与宿主能力等同……,这就是说,如果是一对一的同境界战斗,有此兵器那就是二打一啊,这样还有不赢的道理吗?
太逆天了。
“谢师父!”温荼荼兴奋地应道。“师父,它没有名字吗?我可以给它取名吗?”
方子弥点头:“送给你了,便是你的了。”
“那它就叫小银了。”温荼荼开心地说……
小银?
方子弥失笑,他原以为温荼荼会给这样厉害的武器取个更有气度或者优雅的名字。不过,这也好,她到底还只有八岁。
“还有啊,师父,大师兄说过你要带我去岐山?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温荼荼打开了话篓子就似乎停下来不下来了。
“不急,岐山的山主这两日又离家出走了,趁人家主人不在,就去家中做客,实在有失礼数。你先准备好三个月后的大比吧,等山主回来后,我再带你去岐山。”
“师父啊,化物剑诀第一式是道法自然对吗?我这样对吗?”
“嗯,对。”
“师父,你看我用小银化了一把流星锤,我能不能把剑诀练成捶诀?”
“不能。”
“师父……”
小丫头话不少,但方子弥更有耐心。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还有不到一周的时间,云隐弟子大比就要开始了。
这三个月中,温荼荼每天的任务就是练习化物剑诀。从早起练到天黑,除了吃饭和短暂的小憩,她都在方子弥的院子里,一招一式认真地练习着化物剑诀。
化物剑诀作为方子弥的成名绝技,自然不是什么普通的功法。乃是方子弥在年少时,误入一处仙府中偶然所得,后来结合他自身对于道法的感悟,所改创出的世间独一无二的道之剑诀。
剑诀总共分为五层,分别是:道生、道蕴、化剑、寻道、和万物。
每一层剑诀都有它独特的剑意,比如温荼荼,经过三个月的练习,现在才迈入道生剑意,她的一招一式中充满了探索,好奇。每一次出剑的结果连她自己都不能确定,但正因为如此才令她的剑法显得多变而难以捉摸,当然这对使用者温荼荼来说,并不算什么好事。
而方子弥则已经将化物剑诀融会贯通,达到了最高层次——万物剑意。到了这一层,锋芒毕露的剑意消失了,对敌时,就像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但在下一瞬,他或许依旧负手站在原地,但是对手已经被无处不在的剑芒所斩杀。
温荼荼见过方子弥使过一次,在那万分凶险的乾坤灵池旁,他们遇见了镇守的一只上古凶兽,方子弥一只手牵着温荼荼,另一只手随意地折下了一旁的一处枯枝。
凶兽见不得人类蔑视于自己,于是愤怒扑来,方子弥只是带着她,微微侧身,连步子都没怎么挪动,手中枯枝状似无规则地挥动了两下。然后,温荼荼感受到了周身围绕着的肃杀之气,随着方子弥丢下枯枝而消散,扑到身后的凶兽缓缓倒下,腥绿的血液喷溅而出。
万物为剑,剑为万物,这便是方子弥的万物剑诀。
有这样的名师指点,何愁她练不好化物剑诀?温荼荼从学剑诀的第一天起,就充满了干劲,可比她平日里背那些药经典籍时要专注地多。
每当惰性涌起,她的脑海中都能浮现那天方子弥枯枝斩凶兽的英姿,激励着她一遍遍从地上爬起来,挥洒着汗水,拼命练剑。
当一个人心中有了一个具体的,可以触及的目标时,他的动力才是最大的。
当然,这三个月中,方子弥也毫不意外地被天雷又劈了三次,这三次雷劈,他也毫不意外地都在最后一次雷击时,把温荼荼拉进了被攻击区域。
如此算来,温荼荼也算是被天雷劈过四下,但任然还活得活蹦乱跳的奇迹人物了。
每次被天雷劈后,温荼荼都能感受到自己的灵力更加壮大,神识在神海中行动更加游刃有余,而且,通过灵力化形的小银,剑身已经从当初的淡紫色,变成了浅紫色,剑上紫色电芒已经肉眼可见,似乎随时都能在战斗中爆射出雷击。
如此显而易见的好处,温荼荼自然不会拒绝,反而能够明白师父的良苦用心了。
每天每天,师父师父地叫个不停,小嘴像是突然抹了蜜一样。
如此翻转,方子弥似乎也快吃不消了,这天,他把还在孜孜不倦,磨炼着剑诀的温荼荼叫到了跟前。
递给了她一张灵帖“荼荼,剑之一道从来都不是关门造车就能成为大才的,你现在第一层剑意已经初步成型,现在需要一点实战来打磨,你拿着这个去日月谷,找一个叫刑放的人。”
温荼荼接过灵帖,心中也是有些激动,这三个月,她除了练剑就是陪师父被雷劈,现在,终于有机会和人交手来验收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成绩。
“是,师父。”她兴奋道。声音里充满了她自己都不能察觉到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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