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三老爷的心情实在好不起来。
钟锦压根就不上门,他都开始怀疑了,难道四品的官这样不顶用了吗,他外甥竟然一点都不把自己放在心上,如此,他自然还有别的手段等着钟锦。
孙媛瞧着劝不动他们,再加上谢家那边三催四请的,她也不想耽误丈夫明年去皇城,于是就准备回去了。
到底是一家人,就算折腾,也折腾不出个花儿来,她也不咸吃萝卜淡操心了,还是赶紧回江宁府过年算了,还是那句话,眼不见心不烦。
这日一早,她便和谢昼一起来了。
关盼正在院子里看刚刚送来的猫狗呢,刘庄头还是那个以钟锦为标杆,同样惧内且骄傲的刘庄头。
瞧着关盼逗猫玩儿,便在一旁喋喋不休,道,“太太,您可不知道,咱们家九爷睡觉真的有心,我对我婆娘那么尽心,她都说我不如九爷,这狗九爷瞧得可仔细了,连祖上三代都瞧过,这才觉得这小东西生的好,配得上在您身边,您看这耳朵,看这眼睛,再看看这腰腿,多漂亮,以后大了,往您身边一站,嚯,多威风啊,一出门那些毛贼都躲开远远的。”
关盼瞧着两个巴掌大,一团软乎乎的小白狗,心想威风不威风不知道,可爱是真的可爱。
积玉已经无心逗猫狗了,他瞧着刘庄头,觉得很稀奇。
刘庄头说了许久,忽然注意到小少爷瞧着自己,忙问道,“小少爷,您有什么事儿。”
积玉说道,“你以前是说书的吗,你说话真快,声音还响。”
积玉还没有见过说话这样利索的人,至少钟家家里头是没有的。
众人都笑起来,刘庄头摸摸脖子,瞧着东家都挺高兴,便说道,“小少爷,这不是说书练出来的,庄子上人多,这人一多,就有那等偷奸耍滑不好好办事的,这当然不行,这时候,我就得大声喊他们,叫他们赶紧做事,日子一久,声音也就大了,说话也快,小少爷到时候去庄子玩儿,到地里瞧瞧就知道了。”
兰春回嘴道,“小少爷好端端的,去田里做什么。”
兰春一向觉得积玉金贵,就跟他这名字似的,堆金积玉,和田里这样尘土飞扬的地方没有关系,连她都不去那儿。
刘庄头担心自己说错话了,赶紧去看钟锦。
钟锦道,“是该去瞧瞧,生而为人,每日吃米,怎么能够不知稼穑之艰难,回头我带他们俩去瞧瞧。”
积玉以前也去过,只是那时候年纪小,还不明白什么道理,现在就该让他明白这些东西,他爹可是做粮食生意的。
刘庄头也道,“就是,咱们都是要吃粮食的。”
积玉回头问道,“爹,那我什么时候去,春耕的时候去吗,我现在也想去瞧瞧。”
钟锦道,“回头就带你去。”
积玉点头,“那爹答应我了。”
钟锦当然不会食言,又不是什么难事,坐马车一会就到。
说着,侍女领了孙媛夫妻进门。
刘庄头见状,便准备离开。
青苹送他出去,从袖子里拿了早就准备好的赏钱,刘庄头也不推辞,大大方方地收下了,“真是谢谢青苹姑娘了。”
青苹笑道,“不客气,都是九爷交代的,您办事好,能叫太太高兴,九爷自然大方,你两个儿子也都不用担心,都在铺子里做事,日后肯定有个好前程,刘庄头年岁大了,就等着享福吧。”
刘庄头笑的见牙不见眼,说道,“那可是真的好,姑娘,还有我家那个老大,也该说亲了,太太这边的姑娘,我都放心,您也帮我留意着,不拘长相如何,性子爽利就好,麻烦姑娘了。”
青苹道,“这还不是小事,回头有太太做主呢,肯定不会亏待了您儿子。”
刘庄头这才放心,高高兴兴地走了。
他掂量着荷包,心想,他刘大竟然也能有今天的这话。
就是可惜了,荷包里都是碎银子,藏在鞋子里硌脚,不如铜板好藏,只能全部交给家里那头母老虎了。
关盼瞧见孙媛,便招手叫她过来看猫狗,又说道,“你不要用手摸,瞧瞧就行了。”
“怎么这样小气,还不让我摸摸了。”
孙媛故作不悦。
关盼白她,“傻不傻,嵩儿太小了,万一不干净呢,我都不许积玉和雪团儿碰的。”
孙媛恍然,道,“生个孩子,给我生成了傻子。”
关盼笑道,“你等一会,我去洗个手。”
孙媛夫妻俩进了屋里头,等关盼洗手回来的时候,孙媛已经和钟锦说起他们家那位官老爷做的事情了。
孙媛道,“我看三叔是当官当成傻子了,在外头习惯了算计别人,如今在自己家里头,还使这些手段,真不知道他想什么呢。”
钟锦道,“能想什么,还不是惦记我那几两银子,放心,一个铜子儿我都不给。”
他们俩有钱,给孙三老爷的礼也不薄,不是说他们连送礼都没有,要是没规矩的是他们俩,他给个下马威也就算了,他们俩也没做错什么,他有什么难处,或者真的想要钟锦孝敬,那打个商量不是不行,都不容易,万一到时候有事求到他那儿呢,大家都方便。
可是三老爷他也太不讲道理了,这么下他们俩的面子。
如今还没有求到他呢,他就用上了这般手段,日后要是真的有求于他,还不知道还吃多少挂落,气都气死了。
给钱办事,大家都高兴,好端端的,关盼要去看别人的脸色做什么,她吃饱了撑得吗。
谢昼不好说什么,孙媛道,“就是,不给他,他那妾室,知道我去劝祖父祖母,在那儿指桑骂槐,说我多管闲事,三叔怎么找了这么个女人进门,三婶也是心宽,竟然容得下,要是我,早就打烂她的嘴,把人发卖出去了。”
孙媛是真的生气,她一片苦心为家里着想,没想到竟然叫个妾室给骂了。
关盼道,“好了,你别生气,小心气得回奶,你儿子回头要喝风去吗。”
孙媛喝了口水,“嗯,我冷静一点,没事,我今日过年,是要辞别的,也该回谢家去了,那边烂摊子,我婆婆辛苦,已经快收拾好了。”
谢昼也道,“是,孩子快两个月,到时候包的严实些。”
关盼闻言,惋惜道,“你一走,我又少个说话的人,怎么这就要回去了,我这边还有个侄子中了,要唱戏呢。”
孙媛也舍不得关盼,她们俩就是合得来,道,“哪儿有出嫁的女儿,总是住在娘家的,该回去还是要回去的。”
两人一时间也顾不得说其他事情,只顾着话别了。
“明日带着滔滔和嵩儿过来玩,小孩子也要道别的。”
关盼道。
孙媛自然答应,两人东拉西扯说了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