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的神情难以用语言形容,愤怒已经不足以形容她的心情。
关盼语气一转,又笑得温柔,说道,“好了,二嫂别生气,钟家家大业大,我手里那点儿东西算什么,哪里值得二嫂和二哥这般辛苦算计。”
“恕我直言,二嫂用的那些掌柜的,一个两个不顶用,拖家带口地吃老本,你养着那些人,只怕心中不痛快吧。”
钟二太太确定是内忧外患,还败在了这个外患手上。
“你放心,我们俩占了这个便宜,肯定不会再做什么,你还是腾开手,好好管管钟家的事情,免得连下人都管不好,还得我帮着管。”
关盼说道。
关盼也不是喜欢藏着掖着的人,索性现在已经和二太太撕破了脸皮,那便也不用再做表面工夫,关盼懒得做戏,只想把她赶紧打发走。
二太太合着眼睛,好半晌才睁开,她这一回是真的败得彻底,再说什么,都像是唱戏的猴子,只能平白给人笑话。
但是就这样离开,她又如何甘心。
关盼这一番算计,真是做的够漂亮。
钟氏兄弟三人明算账的那个条契书,就算拿到外面,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钟锦只拿两成,公中则是分到了三成,这三成可不是小数目,而且管家的人要是再想从这三成里分走些东西,也未尝不可。
钟二爷和二太太确实是稳赚不赔,若是他们对此不满,必定会被人认为贪心招来谩骂。
至于那几个铺子都是关盼的,外头的人或许会说闲话,但那就是关盼的,这改不了,那些要拿女眷嫁妆的人,任谁都不会光明正大的做什么,那样会为人不齿。
二太太起身,目光落在关盼身上,此仇不报,他们夫妻日后想起来,都要不得安宁。
但现在并没有合适的机会,钟家刚刚逃脱了兄弟阋墙的大戏,不能再这么折腾了。
日后还有机会,二太太劝说自己,日后她总要让关盼再也笑不出来。
关盼送走二太太,又打了个呵欠,她早饭还没吃呢,还是吃饭要紧。
大房和三房那边也是很快听说了这个消息。
钟八爷跟自家几个兄弟坐在一起,只觉得非常震惊,道,“咱们这九弟妹可真是够厉害的,竟然能让九弟把那些生意都落在她名下,九弟胆子也挺大,就不怕弟妹到时候卷着银子跑了。”
钟家大爷也是同样的震惊,道,“关氏当真狡诈。”
他还想骂一句狐狸精的,不过这话说出来太难听了。
“他们两个一开始就是奔着从钟家的祖产来分走一份的,”钟八爷说道,“为此事竟然这样煞费苦心。”
钟五爷笑了一声,道,“这叫什么,偷鸡不成蚀把米,二哥大概是瞧着九弟那几个铺子能赚钱,因此要将铺子要回来,真是算计来,算计去,算了一场空,倒是叫咱们看了一出笑话。”
钟八爷说道,“他们若是不折腾,九弟肯定从钟家拿不走什么东西,他们这一折腾,倒是把自己折进去了,咱们要不去那边看看二哥和二嫂,别把那两位气出个好歹来。”
钟家大爷心中倒是隐隐有些莫名的高兴,他这二堂弟自小眼高于顶,一直看不上他,如今就很不错了,钟二老爷悄悄地想,大家谁也别占便宜。
关盼送走了二太太,又迎来了钟清这位姑奶奶。
她今天早上也起得晚,都是因着昨日太高兴了,结果今日喜讯变成了噩耗,二太太答应给她的补偿自然也没有了。
钟清随即就过来理论了。
关盼刚刚吃饱喝足,准备去和儿子玩,结果钟清气势汹汹地推开门,杀进来了。
“关盼,你好大的胆子,连我们钟家的铺子都敢抢,偌大的生意,明明是钟锦在管着,如何就是你的了!”
钟清的怒火十分直接,比二太太那样的还要麻烦。
兰春高声道,“清姑奶奶,这是在钟家,不是在你夫家,你怎么能够这样和我们太太说话!”
青苹也道,“清姑奶奶若是不信,咱们只管去衙门登记的册子上瞧瞧如何,我们九爷只是舍不得太太受累,这才出去帮忙办事,每月都拿银子,您这样红口白牙地胡说,真是半点身为大家太太的体面都没有。”
关盼依旧十分从容,钟清呵斥道,“我和你主子说话,哪里轮到你这个小贱人插嘴,真是管教无方,这样的婢女也敢放出来!”
关盼回道,“我的侍女,怎么管是我的事情,清姐姐无端在我这里大呼小叫,哪里还有脸面说旁人的不是。”
钟清斥道,“你夺走了我钟家的家业,我难道不能说什么!”
关盼心想,翻来覆去就是这几句话,有什么意思,关盼都提不起跟她吵架的劲头,无趣。
“那清姐姐是想跟我上公堂,看看这铺子到底是谁的吗。”
关盼道。
钟清自然知道,关盼这样有恃无恐,其他事情肯定已经安排好,她就是在这里把自个气死,也没有办法。
“你这、你这毒妇,关盼,你给我等着!”
钟清也把自己气得不行,这才离开了。
钟二爷至今都不能接受他不但没有拿到钟锦的生意,还反被要走了四成家产的事情,这会儿不止厌恶钟锦,连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兄弟,都恨不得指着鼻子骂上几句。
对,他就是什么都不想给两个弟弟,养着他们可以,但让他们分走家产,钟二爷如何不心痛。
钟二太太看他这般,也只能好言好语地劝说。
钟二太太费尽了口舌,最后叹了口气,“相公,这一回败了,还有下一次,眼下还是要把咱们自己手上的生意做好,那几个掌柜的,哪个都是麻烦。”
虽然已经借着关盼的手肃清过一回,但剩下的这些,还是一样地不好对付。
钟二老爷声音有些干涩,说道,“我这弟弟真是娶了个好媳妇,能掐会算,送去庙里,必定是个大师。”
二太太苦笑一声,道,“当初头一回见她,瞧她美貌柔弱如同风中的白花,万万没想到,这花儿虽然漂亮,却是个狠的。”
一时看走眼,引狼入室,这结果实在太糟糕了。
钟二爷也是一样地看走了眼,他本来以为自己打压钟锦多年,等钟锦长大,只能成了个无用平庸的人。
可这也是假的,钟锦婚前在家里安分守己,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