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脚刚沾地,只觉两腿软。
稳婆一看,大喝:“菊花儿,你疯啦?”
“瞧您大惊小怪的,我坐的时间太久,下来活动活动,顺便帮您做做家务。”
赵氏忙伸手来挡:“娘在这儿呢,哪能劳你动手啊!”
说完,赵氏捋起袖筒,拿着刷子,卖力的刷起碗来。
稳婆小心的把悠然扶回炕上,轻轻的点了她一下鼻尖,低道:“就知道,你故意的吧?还绕了那么大一个圈子!”
“谁能想到她那么蠢。”悠然翻了个白眼。
“你那簪子,可要搁好!好几两银子呢!再说,那是阿武送你的!”稳婆又低声嘱咐。
“放心。”悠然轻笑,“我就拿出来显摆显摆,没给她们的意思。”
“你……”
稳婆又叹气。
这死脾气,真是改不了!
悠然偷偷吐舌头,病着呢,又不想睡,百无聊赖,拿人消消遣,权当打时间。再说,她也不能容忍极品们白吃白喝!
“娘,可真是辛苦了!”
赵氏做完厨房里的活,悠然略略抬头,客气道。
“看你说的,应该的。”
说完,去院儿了。
悠然知道她去寻邱海棠,偷笑。
稳婆无语,笑着也去帮工,屋子里又静下来。
高香草探头探脑的扶着木门朝炕上张望,小小的身子,掂着脚尖,还没门的三分之一高。
悠然察觉动静,微微睁眼。
见是高香草,又轻轻闭上。
高香草见悠然睡着了,抿着小嘴儿,呆呆走来。
到炕前时,停住了脚步。
悠然就是不睁眼,想看这熊孩子要干嘛。
莫非,要偷麻糖吃?
一个不好的念头涌现在脑海,悠然又觉头痛,这熊孩子!
以后谁再给她买糖吃,就打断谁的腿!
然而令悠然意外的是,熊孩子压根没动。
悠然悄悄眯开眼,透过一条细细的缝儿,觉那熊孩子正一动不动的站在炕前,低着小脑袋,掰着小手……
呃……这是什么招数?
须臾,低低的抽泣声传来,悠然睁眼。
呃……怎么还哭了?
“为何哭?谁欺负你了?告诉娘,娘打他!”悠然冲高香草招招手。
高香草一下子扑倒悠然怀里,哭的更厉害了。
“娘……”熊孩子哭的凶猛,顾不上说别的,只叫娘。
好不容易等她情绪缓和点儿,悠然又问原因,高香草这才抽抽泣泣的道:“我不吃糖,娘,理我。”
谁说孩子小,不懂!其实她们什么都知道,她们有眼睛,有心,你的一举一动,她们都懂的。
说实在的,从上午一直到现在,悠然是有些冷落高香草,最主要的原因是,这熊孩子仗着高武的宠爱,越来越不听话。
其次,一上午想的太多,掐的太狠,把熊孩子给忽略了。
悠然搂着高香草,说了很多甜言蜜语,惹得小家伙喜上眉梢。
真是个,熊孩子!
悠然大笑。
哟!这谁啊?怎么比她笑的还动听?
透过窗棱,悠然朝外望去。
钱三丫?
吴氏?
她俩身后还跟着王冬梅。
真是侠客三人行!铁律三人组!
悠然嘴角抽抽,这可真是要热闹起来。
浩浩荡荡,一大群人马,涌进了茅草屋。
赵氏、邱海棠、吴氏、钱三丫、王冬梅,最后稳婆搬着两个小板凳,也进来。
黑压压的一片,悠然觉得小屋的呼吸都有些困难。
“菊子,你感觉怎样了?哎呀,我才听说,真是……你看你,这么不爱惜自己!”
吴氏上来就嘘寒问暖,一副你是我的天,我是你的地的模样。
钱三丫一如既往的接着道:“就是,娘一听说你病了,急的不行,这不,放下手中的活儿,就赶来了。你知道,公公才把砖料拉来,家里也脱不开身。”
高柱还真在家盖房?
悠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小病!就是着了凉,看你们一个个紧张的样子。今儿上午我还批评周婶儿呢,你们说说,一个小小的风寒,她又是杀鸡又是熬汤的往这送,中午吃饭的时候还要给我熬姜糖水!瞧你们一个个的,也该被批评!”
还听说我病了着急的不行?
我呸!是看赵氏也来了,怕好处被抢走吧?
既然来看望病人,总得有点儿表示吧?空手而来,还说自己关心?光用嘴皮子关心?呸!
悠然最擅长的就是拆台,毫不留余地的拆台。
赵氏一听这话,再看吴氏等人微妙的表情,心里别提多爽了!
本来觉得邱菊花变的又刻薄又任性,脾气也硬气许多,非常不喜。但是这回,她觉得赞。
她就受不了吴氏那副自以为是的样子,自己的儿子多牛.逼,多了不起似的!
可这么好的儿子,咋不回家呢?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
悠然瞥见了赵氏鄙夷的眼神,翻了个白眼。
你又是只多好的狗?
几年不见自己的外孙,头一次来,连个见面礼都不准备。
“呵,周妹子那人就是心善,菊子,娘就是急着来看看你情况,今天晚上,娘也给你熬鸡汤喝!”吴氏估计又得了谁的真传,竟没火翻脸。
赵氏一瞅,画风不对呀,连忙显摆“亲娘”的身份,“嗨!她现在病着,口味淡的很,周妹子端来的鸡汤,她只喝了几口,就嫌腻味。”
“那我就帮娘弄点清淡可口的汤送来。”钱三丫忙与婆婆帮腔。
吴氏欣慰的点头,“我们菊子呀,命苦的很,还不会走路,亲娘就走了。这好不容易来到我家,那时候穷,让她吃了不少的苦。这还不算啥,更苦的是,三郎竟然离家那么些年,还差点儿……不说啦,不说啦,现在,总算苦尽甘来,我们菊子也能享几天清福。”
吴氏说完,拿帕子擦擦眼泪,酸甜苦辣齐活儿!
赵氏气的牙痒痒。
什么叫打小亲娘就走了?她亲娘走了,后娘不是娘?再怎么着,她也是我拉扯大的!!生恩不及养大!你不知道啊?
还你们家穷!我呸!别人不知道你,我难道不知?
赵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笑道:“说的是啊,后娘再好,哪里比得上亲娘?不过,这些年磕磕绊绊,如今菊花总算有了好奔头,我就是下去见田姐姐,也算有话说。”
田姐姐,就是邱菊花的亲娘,田氏。
“说来也是我们菊花懂事,从小就孝敬我这个后娘,对妹妹弟弟也是爱护有加,这不,刚才还给了海棠一根金簪当做礼物呢!”
赵氏打出一张绝好的牌。
吴氏等人一听,立刻面上炸毛,那瞪眼睛张大嘴的模样,让赵氏别提多乐呵了。
这是其一。
其二,赵氏见悠然再没了给金簪的意思,索性这般说出,到时候,她不给也得给。
悠然笑了笑,轻轻接球,“哪里,要说懂事,还是海棠妹妹懂事,她一听那簪子是她姐夫专门买给我的,死活不要,最后,竟跑出了屋子。不信,你们看看海棠,现在还不敢靠近我呢!生怕我再给她撕扯。”
撕吧!尽情的撕吧!看你们能撕出多么别样的花儿!
悠然说完,笑着扶额,心里无比的爽快。
(感谢平凡骨的香囊,本章为平凡骨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