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知逐渐安静,泪痕都没拭去,突然站起了身,走向方莹。
方莹一颤,连连求饶,“江,江姑娘,绕我一命吧,我……”
她蹲下身,带着一股血腥味,冷冷道:“我不姓江,不叫江颜,我叫云知。”
方莹错愕的睁大了眼。
云知拽起她的头发,令她抬头,手中鲜血染红了她的额边。
“你很有本事,爬我男人的床,威胁我,还间接害死了我的孩子。”
文佑眉心跳了跳,不知她此处说的“她男人”是谁。
方莹白着脸,径直联想到了自己唯一爬成功的,也就是廖且吟的床,“我是被强迫的,不是主动勾引廖公子的……”
云知“啪”的一耳光甩了过去,“谁说他了?廖且吟是个什么东西?”
随之云知又反应过来,格外服气,“你连廖且吟的床都爬过了?”
文佑道:“正是如此,我们审了一夜,今早押她来给你正是要说这事。”
原是想告诉她,廖且吟不可托付,谁知廖且吟昨晚做了这么丧心病狂的事,逼得她下死手。
方莹那样俏丽的脸,即使鼻青脸肿着,狼狈不堪,此刻依然是可怜兮兮,楚楚动人。
云知抬眼望了下廖且吟的尸体,遗憾摇头。
“可惜,他死得快了,不然我可以问一问他,到底谁才是贱人。”
文佑心中又是一跳,“他这样侮辱你?”
云知翻了个白眼,“赖你,该杀的不杀,不该杀的乱杀。”
文佑嘴角一抽,他自然明白该杀的是谁,不该杀的又是谁。
他想解释下,“死得早了,你能知道这是个畜生吗?何况,萧远书活着,确定不会变成廖且吟这德性吗?”
云知瞪着他,“你还提萧远书,死了的人你也要泼脏水?”
文佑顿时语塞。
两个隐卫自觉转过身去,好像转过去了就听不见他俩吵架一样。
敢这么怼陛下的,恐怕除了太子就只有眼前这个女人了。
云知起身,依然瞪着他,“萧远书若活着,你焉知我一定会与他成婚?皇帝陛下,你为何对自己这么不自信,你哪儿不如他?”
这个男人有至高的权势,有绝美的容颜,却莫名其妙的觉得自己不能正当得到她的心。
文佑撇了撇嘴,“赖你,身边的男人太多。”
云知沉下声,“这是什么道理,你后宫如云的时候,我怀疑过你的心吗?”
文佑垂眸,无奈浅笑,“你我的感情从未平衡过,你一直轻飘飘在上,随时可以抽身离开,可我找了你七年,还是喜欢上了江颜。”
云知微愣,声音轻了些,“你喜欢过江颜?在你认出我之前?”
文佑轻点头,“是,你也够绝的,念念是我们的孩子,我为了他什么狠事都能做。知儿,你能代替江颜原谅我吗?”
说到此处,云知心里又为另一个孩子难受了些,那些事儿,可真是乱七八糟,糟心的很。
她眸色一狠,径直往外走。
文佑拉住她,声色不稳,“你要走吗?”
云知哼道:“我去宰了傅琏臣。”
文佑的手却不放,“你刚小产,不要千里奔波了。孩子等了你七年,回家吧,好吗?”
云知顿了顿,她想起了那个像极了傅文佑的孩子,念念他是多么想要娘亲啊。
她收回了步子,准备先一掌拍死方莹。
她哭着求饶,“求你绕我一命吧,我有身孕了,求你!”
云知眯起眼,“谁的?”
方莹支支吾吾的不敢说,眼前人显然恨死了廖且吟。
文佑道:“是廖且吟的。”
云知倒也不恼怒,只问她,“廖且吟知道吗?”
方莹哭得更厉害了,“他自然是知道的,他是个大夫啊,他让我吃药把孩子拿掉……他说,他只想要跟你的孩子!”
云知头晕目眩的,身子有些不稳,幸而文佑扶了她一下。
她开口,“放了她吧。”
玄衣青衣都疑惑不解。
文佑眼色晃了晃,“廖且吟杀了我们的孩子,你却要放过他的孩子?”
她道:“廖且吟他……就是个疯子,但孩子是无辜的。带方莹去找大夫,真怀孕,就放了。没怀,就杀了。”
“是。”
方莹松了口气,忙磕头道谢,“谢江……”
“我叫云知。”她又强调了下。
玄衣和青衣这回听清了,大惊失色,“你是皇后?”
若是皇后,理应有这样的身手。
云知对他们的智商很无奈,“说了这么多,怎么还能这么问呢?念念的娘亲,还能有第二个人吗?”
她又想起了什么,转而说了下玄衣,“你就是当初跟在小怜身边的隐卫,这么多年了,还是个二愣子!当年你早点出手,不让我被杜兰若打得半死不活毁了容,后来的破事都不会有。”
玄衣讶异的指着自己,“是……我的错?”
文佑没有细想,便点头,“对,都是你的错。”
反正他媳妇说什么都是对的。
玄衣踏踏实实跪了下来,“小人不识,竟然是皇后娘娘,怪不得陛下日夜惦念茶饭不思!”
“闭嘴。”文佑冷冷道。
玄衣只怕她不信,指天起誓,“我发誓,我没骗人!陛下天天让青衣两头来回跑,回报皇后的情况,皇后病时,陛下急坏了!我和青衣都拦不住……”
文佑重重拍了下他的头,“要你说?”
文佑是怎么个德性,江颜不知,但云知是了解的。
他会做这些事,她并不意外。
只扫了眼他的胸口,浅浅道:“回家吧。”
回家吧。
此话入耳,文佑笑了,七年来,头一回这么舒心。
马车被包得严严实实,里头铺了好几床被子。
苓雪无处可去,云知就带上了她,马车走了几个时辰,苓雪总算忍不住发问,“廖公子呢?你才刚成婚,怎么就……”
云知嗯了下,“你最好别再提他。”
苓雪看了看她脸上的淤青,明白了些,“那我们现在是去哪儿呢?”
云知说:“皇宫。”
苓雪一惊,“什么?!”
云知淡淡瞧了她一眼,扶了扶额巾,“你怕也可以不去。”
苓雪轻声道:“不是怕,我只是……有些惊讶。江姑娘,你去皇宫里做什么。”
“我不信江,不叫江颜。”对傅琏臣起的这个名字,她很抗拒。
不知道这话还得跟多少人,说多少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