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是我这绳子还没解!”
他闭着眼,“捆的是你手臂,没堵上你嘴。”
言下之意,你嘴巴能用,不影响你念诗!
江颜嘴角猛抽。
不情不愿的坐过去,生硬开口。
“床前明月光,穷得响叮当,举头望明月,低头咸菜汤……”
文佑勾了勾唇角,“你除了钱还知道什么?”
他闭着眼这一笑潋滟无边,不再瘆人。
江颜看直了眼,“陛下您笑了!您笑起来可真好看!”
一码归一码,他长得是真好看,比琏臣公子更耐看。
随之,文佑脸上的波澜很快抹平,又不冷不淡,“继续念。”
江颜缩眸,恨不得甩自己个耳光。
“君不见,黄白之物何处来,一顿挥霍不复回。”
“君不见,酱肘醋鸭陈年酒,美人佳肴杯莫停……”
念着念着,困乏不说,嗓子有些干燥。
文佑听出了她嗓子里的异样,唤道:“青衣。”
一道青影飘进帷帐,“在!”
江颜目瞪口呆,他身边这是有多少隐卫!
“酒来。”
青衣献上了自己的酒袋子,又一阵疾风掠过,消失在外头。
文佑亲自给她倒了一碗,送到她嘴边。
江颜吓得牙齿打颤!
“陛,陛下,不如把我解开,我自己喝……”
狗皇帝喂她喝酒,毛骨悚然。
听闻乡间屠夫杀牲畜前,会喂点酒喝,就是这样临死的即视感!
“喝。”不容置喙。
江颜猛地喝了一大口,抿了抿嘴。
“陛下,我饿了呢?您也喂我吗?”
若是如此,尽管不自在,她回头也能吹个牛,狗皇帝喂我吃过饭!
文佑转着扳指,略一思索,“饿着吧。”
他盘算着,嗓子没坏就成。
江颜欲哭无泪。
果然,他是没有人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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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军报传回,敌军已多数灭于风栖山,中郎将一军无折损,将军乘胜追击。
胜局已定,御驾理应先行回宫。
江颜满心欢喜,她留在这儿也没个卵用,看来可以回金陵城了!
结果,她被狗皇帝带去了就近的奉天城。
他说奉天城有尊大佛,有个名庙,算卦很灵!
江颜跟在他身后,不停的呸呸呸呸……
吃不饱没自由,跟着他唯一的好处是酒水管够。她算是看出来了,狗皇子在心疼她的嗓子!
这庙果然是气势恢宏,要上百余台阶,有模有样。
狗皇帝独自一人进去问签,命她在庙外等着。
“等你个鬼!”江颜一刻也不想浪费,挤在人群中溜得没影没踪。
庙宇本就离集市很近,江颜轻轻松松的找到了家酒楼。
“小二,上酱肘子,醋鸭子,再来一壶酒!”
“好叻!”
离金陵城到底隔着山高路远,口味大相径庭。
不过在军营中吃惯了馒头,就是给她个白肘子,她也觉得香!
“客官,二两碎银。”小二笑呵呵的催帐。
江颜嘟囔着:“这么贵。”伸手去摸钱袋子。
可是袖中空空如也,啥也没有了!
她想起庙宇前的摩肩擦踵,莫非在当时她的钱袋子就被顺走了!
从前只有她顺别人的份,没想到她也有这一天!
急着跑路,完全没了警惕心!
江颜僵着脸,赔笑,“我的钱袋子没了,这么的,我有个有钱的朋友正在庙宇里求签,我去找他拿了钱,再来付账。”
小二的面皮霎时板了起来,大喝,“没钱?没钱吃什么饭?!”
随着这一声,周遭的目光都投了过来,掌柜的也来势汹汹,“谁?哪个不要脸的?”
江颜继续憨憨赔笑,“不是没钱,是钱袋子刚刚被偷了,我有……”
话还没说完,掌柜的一拳扫在她天灵盖上,揍得她眼花耳鸣,脑瓜子嗡嗡的。
“敢到老子这儿吃霸王餐?!揍她!”
“别别别……”
江颜捂着脑袋,靠不住四面八方来的拳打脚踢!
早知道,真应该好好听琏臣公子的话,好好练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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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你这是险卦,非大吉,也非不利。”
“何解?”
“所求何事?”
“为寻一人。”
“此卦为山天大畜,所指的是天上的浓云,其形如山。”
“何意?”
“公子所寻之人似是非是,难以分辨。云不能遇风,遇风则散,公子且需谨记珍惜身边之人。”
文佑给了谢银后,仍苦思不得其解。
何为且行且惜身边之人,何为云不能遇风,遇风则散?
这些话都是模凌两可。
什么名庙名签,都是江湖术士,骗银子的。
庙宇外,玄衣侯着,奉上了江颜的小钱袋。
文佑瞥了眼,“去了酒楼?”
“是。”
文佑眼眉间一敛,饶有兴趣,“走,去看看她怎么吃霸王餐。”
瞧着他若隐若现的笑意,玄衣微微一愣。
-
“别打了别打了!我可以卖身还钱!”
随着这一声,伙计们的拳脚嘎然而止。
江颜浑身酸痛不已,仍抱着脑袋,“我可以每天帮掌柜的端盘洗碗,拿工钱来抵!”
然后找机会开溜!
掌柜的却受了那句‘卖身还钱’的启发,盘算着别的。
“模样一般,卖给青楼也能值五两碎银。”
青楼?!
江颜不可思议睁大了眼,“我才值五两?!”
侮辱谁呢!
掌柜的当机立断,“把她送老鸨那儿去,尽量谈个好价钱。”
伙计们马上动手,架起她就往外走。
“掌柜的给个机会呀!”
江颜被拖一步三回头的求饶。
抬头间,那抹清高贵气的浅蓝色身影正在客栈门口,他随着看好戏的人群,正看得饶有兴趣!
这根救命稻草,他竟然一直在这儿!
江颜拼命挣脱开伙计,冲上去抱住他的大腿,“你怎么才来啊!我都快被他们打死了!”
哭得梨花带雨,眼泪横飞,鼻涕一把抹在了他衣服上。
他的面色霎时铁青!
掌柜的见此人气宇非凡,换了张笑脸,“这位公子,你跟她认识吗?”
文佑正想说不认识——
江颜点头如捣蒜,“认识认识,他是全天下最好最善良的人!”
这马屁拍的好尬,再加上她眼巴巴楚楚可怜的眼神……
文佑踹开了她。
众人唏嘘,这么普通的女子,想来也不能跟这样出尘绝艳的男子打上交道!
掌柜的脸儿又沉了起来。
正当伙计们欲再把她架起来之时——
文佑道:“她欠了多少钱,我给。”
众人大失所望。
走了走了,没戏可看了!
此事总算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