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殿内室,此时内室中只两人。
云知正小心擦拭着天蓝釉花觚,素香凑近问道:“你昨晚去偷什么?”
云知不打算告诉她,只道:“偷一件能让我掉脑袋的好东西。”
“得手了吗?”
云知顿了顿,道:“没。”
素香倒吸了一口冷气,想再问些什么,但还是闭上了嘴巴,老老实实去干自己的活了。
过了好一会儿,云知突然意识到哪儿不对劲,快步走了出去。在正殿外室瞧见了另外三个同天进宫的宫女,侧殿瞧见了两个旧宫女,其中一个便是清早打扫好说话的那位。
云知便问她,“这位姐姐,毓彤姐还没来过前殿吗?”
那位宫女放下手中的活,答复她,“是的,毓彤姐只让我们先来,她和雪燕姐还有另外两位姐妹都还没来,可能去打扫别处了。”
云知面上点着头,心里一番汹涌。
无论平时活怎么分配,正殿侧殿都没打扫完,怎么可能先去打扫别处?
她回了宫女们住的院子,在院门口就听到孙媛断断续续喊着救命,还有几个宫女狰狞的笑声,跑进去竟看到她们扣住了孙媛的双手,将她的头按进了水缸里。
“放开她!”云知上前拉开她们,将孙媛拽了起来,拍了拍她的背。
孙媛使劲的咳嗽,双手扣着自己的喉咙,头发都湿透了,狼狈不堪,怕是再来晚一些,她就被淹死在这儿了。
毓彤推了云知一把,厉声道:“滚开!”
云知瞧了瞧她推自己的手,将孙媛护在身后,“毓彤姐,清早孙媛冒犯了您,您气不过骂几句便是,再不解气打一顿,不至于致人死地吧。”
毓彤道:“你想好生在这呆着,就少管闲事。”
云知笑道:“我偏要管呢?”
毓彤一侧嘴角掠起个很狰狞的弧度,声调低沉阴狠,“那我就把你也一同弄死,丢进荷池里,再向娘娘禀告说你失足淹死了。”
云知蹙了下眉,无奈道,“你姐姐有没有告诉过你,你这模样实在很丑?”
“你!”
万万没想到这丫头敢骂她,还说她丑!毓彤被气得火气上涌,抬手就想打她,却被云知拽住了手腕,自己脸上还被反甩了一巴掌。
毓彤一手捂着吃痛的脸,另一只手却仍被紧紧拽着挣不脱,便命令其他几个宫女,“你们愣着干什么!打她啊!”
另外三个一拥而上,云知一脚便踹飞一个,再扭转毓彤的胳膊将她甩在地上,抬手就甩了另一个宫女好几巴掌,再抓着她的衣领就把她举了起来,砸向了剩下的那个宫女。
毓彤直呼手臂疼,竟是被拽脱臼了,云知便蹲下来一手按着她肩,一手掐着手臂,猛得一提,利索的给接上了。
她痛的死去活来,在地上好一阵哀嚎,然后挣扎着起身,连滚带爬的跑出了院子,其他几个也无大碍,爬起来就跟着跑了。
孙媛看得目瞪口呆,竟说不出话来,只用一根手指直直的点着云知,“你,你……”
云知捏起袖子擦了擦她湿透的脸和头发,一字一句道,“她们一定是去告状了,你给我听好了,要将她们欺负你,想把你按在水缸淹死里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贵妃娘娘。然后你得咬定,她们身上的伤不是我打的,是她们自己掐的,是她们为了陷害我们用的苦肉计。记住了没?”
言罢,她又警告道:“我会武功的事,你得烂在肚子里。否则,她们淹不死你,我也得弄死你。”
孙媛只一个劲的点头。
对付这丫头,只能吓唬她。云知叹了口气,使劲给自己甩了几个耳光,再狠狠的左右互掐了自己的手臂。
然后她又打量了下孙媛,道:“不行,这烈阳都快把你头发晒干了,你赶紧再去水缸里过一遍,我们就立刻去见娘娘。”
-
瑶华宫,正殿内。
等云知拉着孙媛赶到,毓彤带着那三个宫女早已跪在杜贵妃跟前哭诉。
杜贵妃仔细瞧了瞧毓彤那有些青紫的手腕,和另一个宫女脸上的掌印,问道,“这都是谁打的?”
毓彤见云知来了,缩了缩身子指着她道:“是她!娘娘,就是她打的奴婢们!”
云知和孙媛也跪下来,云知用力磕了个头,道:“娘娘,奴婢冤枉!”
杜贵妃一眼便看到了上半身湿透的孙媛,心知这事不简单,“你这是掉河里了吗?怎么只有上半身是湿的?”
孙媛颤栗道:“娘娘,我被人按进了水缸中,她们……她们想要淹死我,娘娘!”
翠薇一惊,立刻明白是妹妹毓彤干的事,忙喝道:“你休要胡说八道!别人若想要淹死你,你怎么还好端端的活着?”
杜贵妃摆了摆,示意翠薇不要言语,“你继续说,是谁要淹死你?”
孙媛被翠薇那一喝,已然吓得说不出来。
云知见状,垂着头道:“娘娘,奴婢们适才新入宫,许多规矩都不懂,还请娘娘收回将我们留在正殿的成命,以免惹姐姐们不悦。”
毓彤立马跪上前几步,诚惶诚恐道:“娘娘,奴婢们不管在正殿还是偏殿伺候都是心甘情愿的,毫无介怀啊娘娘!”
杜贵妃扶额,有些头疼,“那你先说,你有没有把人推水里?”
毓彤心虚,眼神有些闪躲,可还是准备抵死不认,“回娘娘,我没有!”
孙媛鼓起勇气喊道:“你是没有亲自动手!你让她们把我按水缸里!如果不是云知瞧见了,我早就淹死了!”
毓彤用更大的嗓门吼道:“你胡说,分明是你让云知打我们四个!”
“好了好了,你们都先安静,”杜贵妃看着云知问道,“你呢,你打她们了吗?”
云知抬起头,眼圈甚红,落下两行泪来,她道:“娘娘,奴婢可否先问毓彤两个问题?”
杜贵妃已瞧见了她红肿的脸颊,猜测事情必有反转,点头允许。
云知转向毓彤,道,“是我打了你们四个?”
毓彤道,“对!”
“其他人可有参与?孙媛可有搭把手帮我打你们?”
“没有!就你一个人打的!”
“好,”云知再转过来,委屈巴巴的面向杜贵妃,“娘娘,奴婢一个人,如何打她们四个?奴婢实在冤枉!”
毓彤亮出了自己的手腕,“娘娘,这些就是证据啊!”
杜贵妃盯着毓彤,问道:“你有没有打她们,”
毓彤头摇的像拨浪鼓,“没有!娘娘,她会武功,一脚能把我们踢两米远,我们不可能打得了她!
此时,云知抡起了袖子,将两条手臂高高举起,手臂上赫然遍布淤青,触目惊心。
相比这些,毓彤手腕上那一道实在显得微不足道。
云知抽泣道:“娘娘,毓彤姐姐所说真是无稽之谈,她手腕上那道的确是我抓的,是因奴婢一时挣扎反抗,才弄伤了毓彤姐姐。”
言罢,云知还抓起了孙媛的手臂,给她抡起了袖子。
毓彤和另外三个宫女傻了眼,都慌了神,一个宫女直接喊道,“娘娘,我们虽然把孙媛按进了水缸,可是并没有打她们呀!”
杜贵妃闻言,眸色一冷,重新审视毓彤在内的四个宫女。
“你们终于承认了!”云知大喜,可依旧装作惊恐不已,又向贵妃狠狠的一磕头,“娘娘明鉴!姐姐要打奴婢教训奴婢不要紧,可是要淹死奴婢,奴婢实在是怕呀!”
毓彤身子一软,险些瘫在了地上,强行用胳膊撑起身子,“娘娘,您要相信奴婢!她真的会武功,还把奴婢的胳膊拽断了!”
“你胳膊断了?”杜贵妃满脸疑惑,“这不是好好的吗?”
“是她又给奴婢接上了!”
方才失望,眼下杜贵妃却是生气了,“毓彤,本宫不曾亏待过你,你为何把本宫当成猴耍?”
毓彤见贵妃不信,跪到了翠薇身边,抓着翠薇的裙裾,声泪俱下,“姐姐,你要相信我呀,你得帮妹妹呀!”
杜贵妃从来不自称本宫,看来是生气至极。翠薇小心瞧了瞧贵妃的神色,并不敢替妹妹说话,便故作痛心疾首状,“姐姐知你本性不坏,定是有别的原由,可你千不该万不该骗贵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