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子义当然知道自己大嫂有多危险,之前隆公公已经问起桃仡的情况,兰子义怎么可能不担心,但兰子义担心也不会让杜京插手此事,那样的话桃仡的情况只会更糟。想到杜京兰子义突然心生一计,他忽然间想出了一个送走桃仡的绝妙方法,于是他便轻叹一声装作不得已的样子说道:
“杜千户,事情牵扯到我大嫂,由不得我不担心。可我毕竟只是嫂子的小叔,我不可能有事没事去追着自家嫂子问话,就算我嫂子愿意我大哥也不愿意。”
杜京道:
“这么说来是桃大郎不愿意了?那是说只要说服大郎也就能见到你大嫂了。”
兰子义道:
“这事可难,你之前冒犯我大嫂,我大哥和你动了拳脚后恨你咬牙切齿,怎么可能再被你说服?”
杜京咋舌道:
“那这可怎么办?”
兰子义见杜京上钩他便说道:
“杜千户,若真是宫里有人把招婿楼的人全给换掉,那我大嫂的确就危险了。我没法说服我大哥,我只能引开我大哥让你见到我大嫂。”
杜京闻言大喜,他问道:
“卫候怎得引开你大哥?”
兰子义见杜京毫无戒心的相信了他,心中好似被钝刀割了一般,伤痛不已,想当初他也是因为天真处处被人算计,现在有这么一条赤胆忠心的好汉在他面前推心置腹,可他兰子义偏要算计人家,这又是什么道理?
想到这些兰子义哀形于色,不免伤感起来。杜京见状以为兰子义是因为桃逐虎的事情哀伤,越发信了兰子义的话,他劝兰子义道:
“卫候,你引开桃大郎也是为了你大嫂好,只有把那个宫里人抓出来你才有可能让你大嫂转危为安,偶尔对你大哥说说假话也是不得已而为止。”
兰子义定定神后叹道:
“杜捕头休要再多言。过几日我会邀我大哥大嫂一起上街,具体日子我想法再通知你,你只记住,到了那日我引开我大哥,你去问我大嫂话,记住,你能由你一个人问,我要是见你再多一人我都不会把我大哥支开!”
杜京闻言高兴地说道:
“卫候放心,我杜京决不食言。”
杜京话刚说完门外便传来脚步声,有差役和桃逐兔一通进门,那差役抱拳说道:
“杜大人,几条船都已经查完了,没有什么异常。”
与差役一同入内的桃逐兔虽也和差役一道拱手,但他人实际上是在仔细观察兰子义和杜京两人,兰子义看了一眼桃逐兔,示意他这里没什么事,然后他转头向杜京说道:
“杜捕头,既然差役们都查验完了,那我也可以进城了吧。”
杜京笑道:
“卫候当然可以进城了,只是卫候要先等我在看一遍。”
兰子义听闻此言微微皱眉,他道:
“刚才杜捕头还说要给我行方便,怎么现在你的人都已经查完了你又要查。”
杜京道:
“只是耽误卫候一点功夫,正经查完了卫候京城后也就不用再受二道罪了。”
兰子义道:
“我看杜捕头现在就在让我受二道罪。”
杜京不为兰子义言语所动,他笑呵呵的站起来伸手邀请兰子义道:
“走吧卫候,就陪我走一趟嘛。”
兰子义知道杜京今天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于是他只好起身说道:
“我看杜捕头你就是不相信我。”
杜京说道:
“卫候何等聪明人,我要是轻易相信你岂不是要吃大亏?”
就这样兰子义陪着杜京下到船舱,杜京掌灯仔仔细细将舱内的每一根原木看个仔细,兰子义以为杜京看过这条船就会走了,谁知杜京却要去看下一条船,兰子义虽不情愿但也没法拒绝,只好由着杜京一条船一条船的看下去,直到船队第四条船。
几人乘坐小舸登上第四条船后,杜京和前面几艘船一样亲自掌灯进入船舱,兰子义与桃逐兔还有其他几个衙役随之鱼贯而入,兰子义便向内走边对杜京说道:
“杜捕头,我这船里只有一个接一根的原木,在没有其他任何东西,你已经查了四艘船了,什么都没查到,你还要将油灯挨得离木材这么近,你难道是想把我的船点着了不成?”
杜京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眼前的木头上,兰子义的话对杜京而言就像是耳旁风一样,根本没法引起他的注意,他只是心不在焉的答道:
“卫候,每一根原木都有他独特的纹路,每一根都需要仔仔细细的看,只有仔细看才能看到其中微笑的差别??????”
正说着时杜京忽然停住,他弯腰顿在地上仔细的查看脚下最下面那排的一根原木,看着看着他又嫌蹲着不过瘾,干脆把油灯放在地板上匍匐着仔细摩挲眼前木头。船舱内灯火昏暗,人也看不清杜京在干什么,那几个跟进的差役也都追问杜京到底发现了什么,杜京却只是不说话。幸好差役们只是忙着看杜京,并无人观察兰子义和桃逐兔,若是他们有去看这两人的脸,那他们一定会更好奇为何两人的脸色突然间这么难看。
杜京摩挲了半天后终于起身,他招呼差役们道:
“你们几个过来,把这根木头给我弄出来。”
那几个差役闻言你看我我看你的为难起来,有人问道:
“大人您怎么突然想起来搬木头了?”
杜京呵斥差役道:
“叫你来干你就干,哪里有那么多废话?”
那人哎呦叹道:
“我说千户大人,这好些原木堆得整仓船都是,你要的那根捕头压在最底下,想拿出来谈
何容易?”
兰子义闻言借机劝杜京道:
“杜大人,我这些木材好好的码放在这里,一根挨着一根摆放整齐,你为何忽的就要抽出一根来?”
杜京笑道:
“卫候,我跟你说过的,每一根木头的纹路都不一样,得要仔细甄别才能看出他们的不同来,这根木头他就不一样。”
兰子义道:
“你若是再这样胡搅蛮缠那我们刚才说好的事情也就只能告吹了。”
杜京道:
“我与卫候定下的乃是君子约定,我又没爽约卫候怎能率先反悔?至于这根木头,这是公事,卫候只需把木头拿出来便知道我说的有没有道理了。”
说着杜京便呵斥手下道:
“还不快过来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