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师锦暗道:“真是邪门,昨日那小子拿出天禁帮的禁令,今天这小姑娘居然拿出了教主才能持有太阳镯,无论她甚么来头,决计是不能伤害她的了。”狠狠地啐了一口,道:“臭小子,这两次你都走运!不会再有第三次了。”愤愤转身离去。
徐晟没有料到这手镯会有这么大的威力,心下吃惊。文菁收起太阳镯道:“我抓住了那小贼,徐大哥你快去问他吧。”带着徐晟拐过几个街道,那少年正躺在地上,一看到文菁靠近,笑嘻嘻地说道:“仙女似的姐姐,你快放了我吧,我把身上的钱都给你还不行吗?”文菁没有理会他,少年继续道:“我中了姐姐的妙计,你放了我一次,再抓住我,才能算数。”文菁笑道:“我可不做那孔明来个七擒孟获,你的轻功很好,不用‘守株待兔’的法子怎能抓住你,再放了你想要抓可就难了。这位大哥要问你话,你若是老实回答,我马上解开你的穴道。”
徐晟抓住他的衣领问道:“你昨日偷我的钱袋时,有没有发现一块手帕?”少年哇哇大叫道:“大哥可冤枉好人了,我本没偷你的钱袋,更不用说看见甚么手帕了?”文菁心下疑惑道:“徐大哥苦苦追寻的竟是一块手帕?”徐晟满眼凶光,怒道:“我再问你一次,钱你拿去使算了,只是那块手帕你得还我!”文菁从未见徐晟这样一副凶狠的表情,心中不免多了一丝担忧。少年道:“或许……落在我家中也说不定了,我哪记得有一块手帕啊?”徐晟道:“快带我们去!”提了他便走,少年道:“好姐姐,你解了我的穴道吧,要不我怎么指路。”文菁道:“徐大哥你可要抓牢了,要不他再跑了。”在他肩上轻轻一拍,徐晟紧紧抓住他,怕他逃走。
那少年叽里呱啦地左指右指,好几次想挣脱逃跑,无奈徐晟就是不放手;又想到自己诡计骗不了文菁,只能老老实实地带他们向自己家中走去。
来到郊外几间甚是简陋的屋前,少年道:“就是这儿了。”徐晟提了他进了屋,猛然瞥见堂屋正中一个灵位:“梁山泊义士时迁。”徐晟一时愣住,呆呆地望着,那少年趁机闪开,文菁问道:“那是你爹爹的灵位?”少年道:“我又不认得字,不过于伯伯是这么说的。”徐晟问道:“你叫甚么?”那少年道:“我叫时长玉。”
徐晟朝那灵位拜了两拜,文菁在一旁跟着拜了。时长玉不禁疑惑道:“大哥,你怎地拜我爹爹?”徐晟道:“时贤弟,先父便是你爹的结拜兄弟,金枪手徐宁。我唤作徐晟。”时长玉喜道:“徐大哥你不早说,要是我知道了就不偷你的东西了。”文菁道:“还说你没偷东西?这下认了吧。就是前几日徐大哥和那个女孩的钱袋也都是你偷的吧?”时长玉窘道:“是……是我偷的便是了。姐姐也跟爹爹结拜了吗?我要是有个仙女一般的姐姐该有多好。”
文菁听了他不伦不类的话,不禁抿嘴笑道:“我怎会与你爹结拜?家父也不是你们二人父亲的结义兄弟,不过你想认我做姐姐,就叫我文姐姐吧。”时长玉拍着手去寻那手帕了。
文菁道:“徐大哥,还能让他继续偷东西不成?”徐晟叹道:“可怜他和我一样是个孤儿,只能以偷盗为生。”文菁提醒道:“大哥不是说带我去炉峰山玩耍的吗?”徐晟一拍脑门,叫道:“你不说我倒忘了。对,把他送到炉峰山上去!”
少时,时长玉拿了一块手帕,递给徐晟,道:“徐大哥,这手帕还你罢了。我都没打开看过。”文菁见他一个男子,怀中竟然有一块手帕,还为了它不惜一切地到处寻找,笑着夺过问他:“徐大哥,你这么珍惜这块手帕,是哪个女孩给你的?”徐晟忙道:“贤妹莫看。”文菁翩然后退几步,展开一看,怔住了,徐晟伤神道:“这是我娘临终前给我的遗物。”
文菁小心翼翼地将手帕重新折叠好,递给徐晟,道:“对不起,徐大哥,我不该这么淘气的。”徐晟道:“你原先不知道,不能怪你。”文菁道:“徐大哥上次怎么没对我说过这事。”徐晟道:“我只是说了一些大概的经历。”文菁道:“那再给我讲讲吧。”徐晟笑道:“文贤妹,你不要听了吧,都是一些不好的事。”
时长玉听他要讲故事,嚷道:“故事有啥好听的,于伯伯每次都给我讲些诸如‘武松打虎’、‘大闹大名府’那些老掉牙的故事。我可不听了。”跑着出去了。
文菁执意要听他讲,徐晟只得说了一些。当说到廖三死前把手帕交给徐晟尔后他一个人在大名府生活的那段往事时,文菁眼眶渐红,终于泪水簌簌流出,莹亮的泪珠一滴滴地滴在地上。徐晟忙道:“贤妹,你怎么哭了?”文菁道:“徐大哥,你原来有这么一个悲苦的童年。我虽然娘亲逝世很早,但终究有很多人疼我、众星拱月般地爱护我。”徐晟道:“那都已经过去了。我娘在世时常常告诫我不要哭泣,我自从听到我娘噩耗以及廖叔叔逝世那次之后,就再也没有哭过,你也不要哭了吧。”文菁拿出身上手帕拭了眼泪,说道:“我就听娘亲嘱咐你的话,不再哭了,不过你是男孩子,不许哭泣,我可不一样,若是有伤心之事还是会哭的。”徐晟道:“那些害死我娘的官府真可恨!”文菁应声道:“对!要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报应。”
时长玉回了屋中,道:“徐大哥,你的故事讲完了吧。”徐晟问道:“时贤弟,你与我一道去炉峰山吧。”时长玉喜道:“好啊,我听说炉峰山那一群好汉一起打家劫舍,还一起喝酒、称兄道弟,着实有趣。”徐晟笑道:“你可知道,炉峰山上那些头领都是你的叔伯。”时长玉迫不及待道:“大哥,我们现在就走吧。”
文菁道:“你那于伯伯回来找不着你,岂不担心?”时长玉道:“他有甚么好担心的,他每天便在林中砍柴拿去卖。”文菁问道:“于伯伯识得字么?”时长玉道:“他倒是识得,不过还让我识字,我想,这认字有甚么好玩的,便无心去学;他每教得我十个字,我便忘九个半了,后来就索性不学了……”文菁道:“那你家中有纸笔不?”
时长玉翻了一阵,找出一本翻破的书,又拿出一支秃了差不多的笔和一点墨水,念叨道:“不过我认得我名字的‘长(長)’字。”文菁道:“你何以认得这个字?”时长玉道:“那字上面有四横,都特别长,所以我认得。”徐、文二人相视而笑。
文菁翻到书的最后一页空白之处,写下一行字:“于伯伯,我去了炉峰山,一切平安。时长玉之大哥炉峰山徐晟留。”时长玉指着那个“长”字道:“对!就是这个字。姐姐写的字比于伯伯的好看多了。”
徐、文二人留下字条,带了时长玉取路向炉峰山过来。守在山路上的喽啰认得少头领徐晟,听他说是两个朋友,不会加以阻拦。
三人上山,邹润等人出来迎接道:“徐贤侄回来可有何事?”不少人的目光已被文菁吸引过去了,三位头领只是不住地皱眉。
萧让道:“这两位是?”徐晟介绍道:“这位是文姑娘,是小侄的江湖朋友。而这位是当年梁山义士之后——时长玉。”文菁一一问候。
时长玉见邹润头上的肉瘤,一直忍着想笑,被文菁用眼神制止。蔡庆道:“令尊可是时迁贤弟。”时长玉避开邹润,回道:“正是。”萧让喜道:“我唤作圣手书生萧让,这位是邹润大哥,这位是蔡庆大哥,我们三人都是时贤弟的结义之兄。”时长玉听了他的话,一一拜过。
萧让问道:“小女去了哪里?怎没有一起回来。”徐晟将下山之事简略说了一遍,却对文菁女扮男装以及与萧桑柔与她矛盾不提,只是说水茫茫将他们抓去后又突然将他们赶走。萧让道:“那姓迟的也不见得是甚么善良之辈。”邹润道:“萧大哥不要着急,蔡贤侄老实本分,有他和萧侄女在一起,不会有什么差错。”邹润道:“我们与那‘惊鸿一笑’可从来没有甚么瓜葛。”
徐晟问道:“那吕师囊是甚么人,真的是被我爹所杀了吗?”邹润叹道:“此事还得从头说起。”说罢,却对文菁道:“此事只与我梁山有关,还请外人回避。”徐晟道:“邹伯伯,文贤妹不是外人,但听无妨。”邹润感慨徐晟未行走江湖,不知世事难料,但也无奈,便缓缓讲述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