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神凄厉的呼号着,此时两道最强悍的诸天神器并驾齐驱,不断将他的神体摧毁殆尽。洪荒火符灼热凶猛,炼于其外,青铜古剑雄浑锋锐,毁于其内。陆扬竭尽全力的催发诸天神器内的力量,已使得狼神肉身消解,魂魄无存!
“该死的小子,你不会得逞的!”
狼神已被陆扬逼迫到了神体不复,魂魄将绝的地步。无边的求生欲望已使得他彻底疯狂,心念电转,将新生神体之内的全部法力都压缩在了心脏的部位。他要自爆!
以狼神‘返璞归真’的法力,倘若自爆神体的话。休说天狼国万里白骨,便是整片中原大地都会彻底的崩溃!陆扬双目血红,眼见那被压缩到了极限的黑暗法力于心口处将欲扩散开来,当即奋力的扑了上去,舍了自身的性命,将那将欲爆发的狼神压倒在地。
“珊儿,瑶儿,助我!!!”
陆扬一声大喝,竭力运转起了天授真法。但见普天星辉洒下清澈的光华,一道绵延数十里的星辉光罩在雪原间弥漫开来,遮蔽了这空间内的一切。紧接着,下方的世界便地动山摇,狂躁的黑暗法力形成了蘑菇云般的巨型爆炸,冲上天宵云里,使得天际群星骤然失色,月亮,也好似被无穷的黑暗所遮蔽,此刻的中州昏天暗地,不见一切!
不过好似普天下的星光都已化为了陆扬的助力,那阻挡于外的星辉光壁稳若泰山,任凭那其中的黑暗力量如何巨浪般的冲撞着,毁灭着。也无法在那其中越出一步。可这道银河之光挡住了黑暗力量的扩散,可陆扬,却淹没在了其中泼墨也似的黑暗气息中失去了身影!
天崩地陷的恐怖场面持续了一个时辰之久,那铺满雪原的星光,在那黑气消退之后,亦是缓缓消散,回归天上,变成了一颗接着一颗闪烁着的星辰。与此同时,天狼城内与众多中原军马厮杀的妖兵魔狼,一个个俱是向着南方哀嗥不止。
中州军马稍得喘息,却见诸多妖兵体内那翻腾的黑气同时消散了。俱都倒在地上,化为了一滩滩腥臭的脓血。这代表着,狼神已毁灭了啊!他所控制的这些傀儡军团,也同时消亡了……
“将士们!入皇宫,擒狼主!”
李山河周身战创累累,回顾城池中血战了一夜的将士们,他们满身血迹,好似自炼狱中挣扎回来。七万军马,此时在与妖兵搏杀之后。也剩下不过三万了。可他们赢了!李山河、程云潇二将当先,跃马统兵,杀入狼主宫阙。
可二将却在疲惫之下,没有发觉城中还有死战不降的天狼国人,此时那些残卒埋伏于破败的瓦砾之间,开弓一箭,正中李山河面门。将李将军正好射下马来!亏得程云潇一把重锤,死抢回了李山河将军。
但李将军中的乃是一支涂了狼毒的箭矢,此时气若游丝,望着程云潇,口齿不清的说道:“将军……山河不能为吾王效命了,你要……效忠陛下啊……”
“李将军!!!”
程云潇刚强男儿,此时亦不免垂泪。连连点头,眼见李山河欣慰的笑了,便在他眼前撒手而去。当即不胜悲恸,跨上分水恶蛟,驱兵飞腾直入狼主宫中,眼见狼天厉却在天狼王座之上,以狼主金剑自刎。此时尸身已冷。程云潇愤恨不已,亲自将狼天厉尸身乱刀剁碎,随后枭下首级,以木匣呈之回复天子。
又扶李山河、文越两位将军的灵柩,以冰棺安之,待得回朝之后,追封厚葬。程云潇向来是与李山河一正一副,英雄相惜。又与文将军往日交好。此时扶棺痛哭一场,待得三两日,又不知陆扬与狼神交战,结局是生是死。悲怆恍然之余,只得暂且屯军城内,发书遣往长安回报天子,以做定夺。
……
空旷的雪原中寒冷寂寞,但是在那褪去的星辉之下,有一个伤痕累累的少年拄着青铜古剑,自那其中站了起来,他在荒僻的世界里踉跄走出两步,失魂落魄,悲恸不已。只能跪坐在地,任由那泪水顺着脸颊流淌而下。
他诛灭狼神,拯救了中州万顷山河。却失去了一切啊!
“珊儿!阿瑶!你们在哪里啊!!!”
无穷尽的悲哀,令陆扬一夜之间,鬓边徒增了些许白发。他在冰冷的雪原中伏地号泣着,一连过了三日。却见中州军马已班师回朝,程云潇独率两万残兵途经贪狼关下,却碰巧见到了陆扬。当即将伤痕累累的陆扬救了起来。程将军见陆扬如此哀伤,又想起昔年出征北域之时,一个个熟悉的面孔,亦是不免悲戚失声。
陆扬漫无目的的随着军队回到了北雁城。可他去意已决,只想要一个人静一静。于是拿出了紫金御龙令,嘱托程云潇说道:
“程将军,你秉性忠勇,此时又引军诛灭天狼,为大唐开疆拓土,功垂万世。我想了一路,这紫金御龙令,还是由程将军这等忠直之人保管最好。陆扬此番倦了风尘,已不愿再理会凡俗之事务了。如今我欲返回江南,回玄真复命。”
“陆扬兄弟,你这就要走了么?”程云潇很是不舍,却也知陆扬此番伤的太深,让他一个人好好的静一静,无疑能够让时间成为良药,使他心中能够好过些。便亦是没有强留。只是豪迈的说道:“虽然我们自此天涯相隔,可却不要忘了咱们过命的兄弟!如有所托,我程云潇无论千里万里,必将相助!”
“好兄弟……”陆扬眼眶微红,伸出拳头,与他一碰。随即便背了行囊,转身消失在了风雪里,转投向南方去了。程云潇眼望着陆扬渐行渐远的背影,亦是挥泪而别。率军马晓夜奔驰,赶回长安。
……
陆扬自别了程云潇之后,也没有御剑返回玄真。而是缓缓而行,一路上梳理心绪,白日里观赏河山春景,夜晚,则是在客栈之中打尖买醉。在途经之处,村店酒保们的眼里,他就像是个失意落魄的中年人。每个晚上都将自己灌得昏迷不醒,扶着桌案,醉眼朦胧。不过南来北往的客人见的多了,倒也不为稀奇。加上陆扬出手阔绰,店家也不敢多过谈论。
就这般浑浑噩噩,似醒非醒,似梦非梦。陆扬已缓缓行了一月有余,看遍了齐鲁大地多般风貌,一路向南,来到了秦淮两岸。但见眼前迷离的月色洒遍春水,朦胧的青烟笼罩白沙。隔岸之处,千家万户灯火阑珊。如今北域风雪尚冷,然江南却已满城飞絮。是久违了的温暖。
陆扬沿着长堤看了半晌,见隔岸灯火明亮,将欲寻船渡时,却奈何天色已晚。岸边浅滩上面只有一艘渔船停泊尚近。只好唤那渔家出仓,那老渔父白发苍苍,船中还带着个六岁的女儿。陆扬见他年事已高,便将出一吊铜钱,恭敬的请求道:“老船家,我欲渡河寻个客栈歇息,无奈天晚难渡,请老船家将这钱去做个船费,渡我过河罢。”
“不妨事,不妨事。有道是与人方便,便是自己方便。客官赶路不易,请上船吧,老朽这便载你过渡。”老渔夫见陆扬谦逊有礼,也是觉得这个年轻人不错。并没有收他的钱,便载了陆扬上船,摇橹而行。
陆扬谢过渔家,放松身体躺在无顶的船舱中,遥见那周天星斗闪烁,清光漫空。身体随着渔家小舟的摇晃而缓缓而行,当真是慨叹人生天地之间,正如一场大梦。
他这一途漂泊,也曾于关山北境仗剑驰骋,渡冰河,踏雪山。失落多少,又得到多少。亦真亦幻之中,有诡计阴谋,也有肝胆相照。有温暖幸福,更有悲恸哀伤。这一切交织在一起,即是凡途,亦或是人生。此时他遥望星河,若有所悟。好似心间缠扰了许久的问题,已经随着笼罩秦淮水岸的烟云逸散而去。
这一途虽然历经磨难,可却使陆扬得以接近了大道所向。想青瑶如此修为,为何会成为躲藏在华珊公主体内的一缕残魂?这个谜团,还一直未曾解惑。太上掌门王平所述说的星域,他始终是要去上一次的。只有他悟入‘返璞归真’之后,方能将种种难题,迎刃而解。
小舟悠然飘荡在秦淮烟水之中,陆扬枕着星辰,不觉间沉沉欲睡。可恍惚之间却听得天际中传来呼喊自己名字的声音,将那老渔父骇得望空罗拜,以为是水神降临。陆扬见此人时,却不免吃了一惊,忙御剑飞上半空,与那道魂魄相见。
原来,那半空中呼喊陆扬姓字的将军,正是程云潇的魂魄!他一身金盔金甲,手中流星大锤,坐下是那条饮冰河内的分水恶蛟。亏得此蛟有阴珠之守护,方能令程云潇于阳间再度显形。陆扬见他肉身已死,不免惊道:“将军怎会以魂魄之体与陆扬相见?长安发生了什么?”
“陆扬兄弟,自军马班师还朝的一个月后,中原收得北域全境,我为中原立下了汗马功勋。但正因功高德重,引得陛下不容。于御酒中暗下毒药,杀害本将军。沉尸于泾水之中。但吾为从军之人,死后英气不泯,又因坐骑保全魂魄,死亦鬼雄也。如今特来与陆扬兄弟相见……”程云潇慨叹经历,悲声说道。
陆扬叹息一声,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虽然程云潇乃是有功之将,但唐王经受沈相之乱后,对臣下始终存有一层戒备之心。这就是现实的可怕。但见程云潇自腰间解下一对宝剑,珍而重之的托付与陆扬,道:
“此双剑乃是山河殿内敬奉之物,正逢我残魂正于荒郊飘荡之时,路见双剑纠缠,飞遁离长安而走。所以异之。但某已为魂魄之体,留此双剑无用。特来此交于陆扬兄弟,望陆扬兄弟可持此双剑,继续以天下安危为重任。”
陆扬庄重接过,在月下看时,可不正是那从前他见到过的湛卢、泰阿二剑么?这两把上古神兵,乃是仁者、威道之剑也。但目前却离国飞遁,实则择主而事也。此刻伴随在陆扬身边,这双剑虹霞隐隐,光华璀璨而不可方物。陆扬谢过程云潇,当即持了双剑,二人辞别。
眼见程云潇横锤纵蛟而去,后为泾河之畔的水神,英勇忠烈,庇护一方生民风调雨顺。
陆扬自得了这两把上古神兵之后,不敢耽搁,投宿一晚,立即回玄真复命。此时再回到熟悉的灵鹤司,他好似归乡的游子般疲倦,洗去一身风尘倦怠,当夜、馨儿与萧夜、苏晴,以及玉剑洞天的诸多师兄弟姐妹们得知陆扬回来了,纷纷下灵鹤司,为陆扬接风洗尘。
拥着馨儿,与她倾诉些别离后的故事,过了一夜,陆扬乘白鹤重登玄真仙境,于玉清殿上面见诸位师长上仙。但是,当诸位上仙驾临于玉清殿内之时,陆扬却惊愕的见到了,除李青阳之外的五位上仙,一个个尽是形容飘洒,洗脱凡尘。五位上仙,竟然俱都在北域大战发展之时,冲破了自身修为的桎梏,俱都达成了‘返璞归真’的无上境界!
见到列位师长都各自突破了无量大道,羽化为仙。陆扬亦是为他们由衷的感到高兴,却不免忧心起自己来。他体内天丹破灭,此一回,如不寻找到那传闻中的‘星域天丹’,那么,他便永无成神之日。所以这次他回玄真宗门,一来是复师长上仙之命,二来,便是向诸位师长,以及门中好友辞别的。
他即将要踏上前往星域的旅程,如果这次能够顺利取得天丹,那么他便会登上神界,与众神一战。这是他必须要面对的命运,青瑶,她在那离恨天上,又遭遇了什么样的变故?前路漫漫,仙道艰辛。但如今的少年历经劫火磨难,已不是从前的模样了。他不断的在劫难之中成长,现在的他,已然挣脱茧缚,逆雨,化蝶。
第三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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