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时苒只觉双腿木然,看着白璃那张明媚灿烂的笑脸,看着她对许池阳的一汪柔情,她忽然觉得胃里翻江倒海,捂着嘴巴到附近的树下呕了起来。
一颗心脏仿佛都要从胸腔里呕出来。
夏时苒用一只手扶着树干支撑着身体,再抬起头的时候,那两个人已经走到前面的十字路口等车。
正好有辆出租车路过,夏时苒踉踉跄跄地来到街边,先他们一步打上出租车。
出租车司机用英语问她去哪里。
她愣了一下,忽然好想大哭,想去机场,想直接飞回国内。
可她知道这是不现实的,便报了岛口的位置。
……
许池阳回来的时候,灯是暗的,他猜测夏时苒已经睡了觉,便轻手轻脚地拿钥匙打开门,再轻轻关上。
怕吵到夏时苒睡觉,因此许池阳没开灯,抹黑进了卧室,果然借着月光看到那缩成一小团的可爱的身影。
许池阳整个人都温柔下来,今天经过爷爷急救这件事,他虽然在后来休息了二十多分钟,但始终没有真正放松。
可回到家里,看到苒苒的那一瞬间,他感到安心和放松。
许池阳解了衣服,直接摸上床,从背后抱住夏时苒。
闻着她身上的香味,他觉得疲惫的大脑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刚闭上眼睛,只听黑暗中响起一道清冷的女声:“去洗澡。”
许池阳诧异地睁开眼,这才发现夏时苒整个人的身体都是紧绷而抗拒的:“苒?”
“去洗澡。”
她重复了一遍,声音空灵,语气不容置疑。
许池阳察觉到不对劲,大手抚摸上她的双肩,将她的身子扳过来,却在看到她骇然睁着一双明眸的时候吓了一大跳。
许池阳打开台灯,看到夏时苒的眼神幽深而冰冷。
“苒,怎么了?”许池阳问的小心翼翼,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难道她已经知道明天不能回国了?
许池阳想着,虽然他的确打算和她商量商量,把爷爷生病住院的事告诉她,很抱歉的说明他们现在还不能回国,他又对她食言了。但他一直拖延向她解释这一切,就是怕她对他太过于失望。
夏时苒起身,坚定而又决绝地推开他。
她坐在床头一角,环抱住自己的双腿。这是一种保护自己且不允许他人侵入的姿势。
她斜睨他:“你身上有很难闻的味道。”
许池阳被夏时苒这幽然的眼神和冰冷的语气搞得心里直发毛。
他承认:“我怕吵醒你睡觉,就没去洗澡。”
从西餐厅出来,身上确实有烤肉的味道。
“和白璃在一起,快乐吗?”夏时苒歪着头看他,嘴角有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在想什么,在说什么,她只觉得太阳穴正在突突直跳,血管好像都要迸裂炸开,脑袋里有什么东西在刺耳的鸣叫。
许池阳愣了,眼底一暗:“你……”
他下意识想问“你看到了?”可是这样反问搞得他好像真的和白璃有什么一样。
“我……”
我和白璃就是吃顿饭,我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许池阳想这么回答,可现在这种氛围,他这样回答就好像急于掩饰一样。
看到许池阳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夏时苒的心脏撕扯的疼痛,她嘴角一咧,笑得如同受伤的恶魔:“不得不说,你跟她很配。”
“你和她都这么优秀,直接在一起就好了啊,你为什么还要拉着我给她做陪衬,做对比呢?”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行为真的很渣,渣到阴曹地府里的那种。”
“怎么?一边口口声声说爱我,说保护我,另一边又没办法拒绝她的温柔是吗?”
“你滚吧,我不要你了。”
“你听好了,是我不要你了。”
夏时苒的大脑嗡嗡作响,她张大眼睛,眼睛酸涩又疼痛,然而心里更痛。
她把话说的决绝,她不想流眼泪,可不知道脸上那冰冰凉凉的东西是什么。
显然,她的目的达到了。她的话像一把利箭一样刺穿许池阳的心脏,把他的心脏扎的千疮百孔。
可他在受伤的同时,却看到了另一个夏时苒——那个很不安、很无助,只好用犀利冰冷的话做伪装、实际上充满自卑的夏时苒。
她觉得自己是白璃的陪衬。
她觉得白璃很优秀。
她以为他毫不犹豫地就会选择白璃。
哪怕他一遍遍向她告白、向她发誓他只爱她,但当她站在白璃面前时,她还是会像蜗牛一样缩进厚厚的壳里。
她很不自信。
而她的这种不安感,他认为都是他没给够。
温柔、体贴、陪伴、安全感。
他都没给够。
所以,即便他被她的话伤的鲜血淋漓,他仍想要张开双臂拥抱她。
当许池阳的怀抱袭来的时候,夏时苒浑身一颤,整个身体死死的紧绷着,像被踩到尾巴的猫咪一样“腾”地一下站起身,身后紧紧贴着墙壁,充满防备和惊恐地盯着他。
“你干什么!你滚远点!我已经不要你了!我不要你了!”
她朝他大吼。
寂静的深夜里,她的声音尖锐而刺耳。
许池阳苦涩一笑,喃喃道:“你不要我了,那我该怎么办呢?”
夏时苒骇然瞪大眼睛,眼眸里的瞳孔紧缩。
你不要我了,那我该怎么办呢?
你不要我了,那我该怎么办呢?
你不要我了,那我……
这不是许池阳的情话,这是她自己心里的声音啊!
怕被抛弃的那个人,是她!
她撞见了他和白璃在一起,所以她崩溃!无措!歇斯底里!
只因为,她完全不敢相信倘若许池阳真的和白璃在一起、和她说分手、抛弃了她,那她……她该怎么办?
她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所以!她才是最害怕、最崩溃的那个人啊!
夏时苒望着许池阳眼里的幽深,空洞洞的双眸里止不住的流下眼泪。
她像只受伤的小兽一样,浑身颤抖。
当许池阳再一次抱过来的时候,她浑身瑟缩了一下,却没有力气推开。
因为他在她耳边说:“没有你,我活不下去。所以,别不要我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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