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星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和音量，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尽管立刻就有些后悔，但还是硬挺着没做出任何缓和。
樊钟伟被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堵的哑口无言，以往父子俩的冲突里樊星都是充当倾听者，就好像健身房里的沙袋，暴风骤雨锤一通就算过关，而且老两口碍于脸面，也从没怎么太放肆的责骂过，万一被邻里邻居听到也不好解释。不过这倒是方便了樊星，就算是搬出来那天也没经历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吵闹，今天在这个稍微陌生的环境里，父子俩的情绪都算是开了荤。
董爱华赶紧开始调和，她走到樊星旁边拍拍他的胳膊，“小星啊，你怎么能这么跟爸爸说话呢，赶紧给爸爸道歉。”
樊钟伟绷着架子等着，却发现这倔儿子一点都没有悔过的意思，他立马又红了脸，“好啊，没有你这个儿子是吧，行！你就为了这些不务正业的玩意，连你亲爹亲妈都不认识了，我......我......”
一句话还没说出来，樊钟伟捂着胸口靠着床边慢慢往下滑。
“老樊！”
董爱华吓坏了，樊星也猛然收起了愤愤的目光，一步跨到樊钟伟身边扶住他，“爸！”
伊点点窝在沙发上，静静地听着楼上的家庭伦理剧的走向，樊星的这句‘爸’喊的她的心都跟着揪起来，她放下水杯在屋里原地走了两圈，楼上的声音弱了很多，她有些听不清。
樊星扶着樊钟伟帮他慢慢躺平，董爱华吓得说不出话来，眼泪在眼圈里打转。
樊星放轻了声音，“爸，你好点了吗？”
樊钟伟终于到腾出这口气，胸口起伏的节奏也稍微放缓，他瞪了一眼旁边樊星之后干脆把脸转过去，眼不见为净。
樊星见老爷子还有这份力气，心放宽了一半，但是刚才那一瞬间真是吓出一身冷汗，尽管樊钟伟不看他，他却仔仔细细盯着樊钟伟鬓角的白发，为自己刚才的话而感到自责。
董爱华倒了杯水过来，“老樊，你没事了吧？咱们要不去医院看看吧，最近你这血压就有点不稳定。”
“我爸最近身体不好？”樊星问董爱华。
董爱华掩饰不住内心的担忧，“也不知是怎么了，血压就是稳不下来，大夫说要是不行就住院监测......”
“不用跟他说这些，他跟我们没关系，有什么好说的！”樊钟伟冷冰冰的插了句话。
董爱华叹了口气，满含深意地看了眼儿子，然后坐在床边扶樊钟伟喝水。
樊星这会儿真是心乱如麻。
最近脚踝受伤就没怎么演出，再加上房租、排练室租金之类的花销让他们乐队有些捉襟见肘，灵感也陷入了瓶颈期，本来就有点怀疑自己了，这会看着樊钟伟刚刚恢复的脸色，他忽然萌生了放弃的冲动。
屋里短暂地陷入了一种令人不安的寂静，樊星走回餐桌边刚准备坐下，门口有人敲门。
“哪位？”
“是我，伊点点。”
樊星这才意识到刚才的一幕大概是被楼下一览无余地尽收耳底了，隐隐觉得有些尴尬，他打开门，眼神有些闪烁，“什么事？”
“那个......”伊点点往后退了一步，压低了些声音，“我有一些客户送的降压药贴，给叔叔试试吧。”
樊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