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后殿,急匆匆的张苍大踏步赶来,见了刘邦跪倒高叫:“臣为国事,今天出言冒犯陛下,请陛下恕罪。”刘邦一把扶起,开心的大笑道:“张良妙计,得安天下,同时张苍啊,你替朕出了大力了,何罪之有啊?看赏!”刘邦一挥手,一个宦官手捧丹朱托盘,上面覆盖锦绣,急急碎步趋上前来,刘邦伸手一揭开绢绣,里面是黄橙橙的金子,道:“张苍啊,你今天将张良的计谋演活了,这笑话说得好啊,人要是不要了脸,那有脸皮又有何用?这个笑话其实是个警言,也可以说是朕这个皇上,也可以说是大家这些臣下,那就拿这个笑话来大家一起用好了,这里有黄金一镒,朕就赏你了。”张苍辞道:“为国出力是臣子的本分,不敢领赏。”刘邦摇头道:“那赏罚分明也是君主的本分,有功不赏,其后无功啊。”说完亲自拿了递与张苍,张苍谢恩收了。
张苍又道:“陛下,现在你初登基,君臣礼仪不明不力,今天雍齿竟然直呼你的名字,臣以为这事儿,并不妥当。”刘邦沉吟道:“朕和群臣都是布衣出身,起于草昧,都不容易,朕也不忍心苛责,不过,朕有本色初心,我相信就像张良和你帮朕解决今天的难题一样,会有骨鲠之臣站出来,替朕这个皇帝解决这个问题的。”刘邦话音未落,早有谒者来报:“博士叔孙通求见皇上!”刘邦大笑,对张苍道:“何如?这个人就这么来了?要不要见证一下啊?”张苍折腰拱手,道:“上是神人也,臣不用质疑了,贺喜皇上,臣专候佳音,先行告退。”刘邦颔首,张苍捧着那些金子退了。
博士叔孙通来见,劝谏刘邦道:“臣曾为秦博士,亲眼得见皇帝的权威,来自于严格执行的礼仪。俗话说,不以规矩不成方圆,陛下要想如始皇帝威仪,那就必须和他一样依照皇权的礼法来办。”刘邦被一语点破,赞道:“叔孙生说得太对了,那这事儿吧,只有你去办才最合适。”叔孙通劝道:“办好这事儿,那就得起用儒生们了,这些人难于进取,却可与守成,鲁县孔丘之后孔丰等徒属就在洛阳,他们秉承祖训,深谙古礼,臣去征用他们与臣共演习朝廷礼仪,朝仪立,则皇帝威。”刘邦忽然苦恼起来问:“那玩意儿不是很难吧?你是知道我的,不喜欢做麻烦的皇帝。”叔孙通一听笑了起来,道:“皇上你放心,我是个变通的人,不是泥古的僵尸,明白五帝异乐,三王不同礼的道理。礼者,因时世人情来建立,故古人之礼可修不可照搬,臣就采用周礼和秦礼仪杂就来实行吧。”
刘邦笑道:“怎么做那是你的事儿,你就去试行,不过一定要很容易懂就行了。”于是,叔孙通招来鲁县孔子之后孔丰等二十余人,外加上左右的学者、王子刘肥属下和弟子百余人,在洛阳的郊外的新安县清河川河畔,设立绵蕞帐幕,当做演礼苑,用心布置研习去了,谁知道这一来,竟牵出一桩反叛血案,让那新朝狼烟再起,兵革东北,再争得你死我活,日月无光。
话说当时刘邦按照通侯籍召集天下诸侯豪杰和名流云集京都洛阳,按照等级给所有的封王,在京城赐予府邸,楚王韩信、梁王彭越,韩王韩信、长沙王吴芮、淮南王英布、赵王张敖、燕王臧荼,便依照等级得到了刘邦恩赐的府第;侯一级住宫城里面的朝房,大将谋臣的公、子、卿、君等一级就只能住在兵营和官驿里面。于是,大家大会于洛阳宫汉殿,以等待皇帝论功封赏完毕,正式剖符节,颁印信拜为诸王侯,再各自赴国安享富贵。所以,一时之间,除了丞相萧何和太子刘盈、太后吕雉及其刘邦家眷留守关中新城之外,其余的天下王侯豪杰,只要是在刘邦榜上有名大人物全部都按照通侯籍征召,云集在洛阳候命,整个京城洛阳城瞬时满城金甲,所有的府第屋宇几乎是尽数住满。
当时,燕王臧荼新丧夫人,续娶了一门新亲,名唤东方云儿,乃是右北平郡郡治无终县(今河北蓟县)勾阑瓦肆的小红出身,长得袅娜水灵,正在豆蔻年华,深谙声乐,是弄箜篌的高手,臧荼千方百计求得,正在宠溺得火热中。臧荼依照皇帝通侯籍来了洛阳,小红儿云儿死活要来,撒娇撒泼,臧荼这一回可不轻心,劝道:“本王这一回去谒见新皇帝,干系重大,凶吉也不可知,你去不得,何必要给我惹祸?等我和皇帝剖符受封之后,回来再为你摘天上星去。”云儿装痴装呆道:“不成,你不带云儿去,你放心云儿,妾可放心不了自己,要知道天下王侯多了,还没你老呢。”臧荼瞬间服软了,只得答应道:“你可真是我的小姑奶奶啊,别说了,我带你去洛阳去就是了。”云儿噘嘴卖俏道:“放心,我只是去看看洛阳是怎样的繁华罢了。”于是,臧荼无奈,带着她到了京城洛阳。
没想到刘邦赐给自己的燕王府绝远,到皇宫十八里店加十八里店,臧荼带着儿子臧衍上朝,就对云儿叮嘱道:“本王上朝去也,你就呆在家里不要动,待我忙完了事儿,自然会安排时间带你出去观赏京城的繁华。”云儿弄巧撒娇道:“我的大王,你放心好了,你快去忙正事儿去吧。”臧荼这才和儿子去皇宫上朝,云儿便赶紧让家人预备车辇出去,溜出去玩儿了。臧荼无奈去皇宫路远,加之早上绝早,晚上极晚,因为临时变故回不来了,就只得留宿在宫城的朝房里。
到了次日,臧荼才回,臧荼一回府邸,就急如星火去寝宫找云儿,此时正是傍晚时分,突然,眼前的一幕让他讶怪不已,原来寝宫里连使女也不见一个,这还不算完,整个寝宫黑灯瞎火,只是,帐幕中月色朦胧,臧荼不由得心一紧,头皮都麻了,急叫:“云儿,云儿夫人,本王回来了,你在哪儿呀?······”一个声音在里面回答他:“在这儿呢?”原来是云儿的声音,一听到云儿好好地,臧荼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问:“你怎么一个人呆着,你的侍女呢?都敢去偷懒,当心我收拾她们。”说着话,突然,云儿崩溃痛哭,嚎啕道:“大王啊,是我心里烦,不让他们来的,妾好冤啊······”
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臧荼大惊,问道:“什么?你在说什么?都发生了什么?”云儿吃哭诉道:“好了,你杀了臣妾,妾没了脸面,不想活了。”臧荼听到这儿就慌了神,眼见得美妾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楚楚可怜,臧荼心中一沉,大吼一声:“来人啊,掌灯上来······”听得燕王怒吼,吓得侍女们鱼贯而入,点起煌煌灯烛,他顿时就懵了,焦虑的问道:“到底是发生什么?”云儿崩溃痛哭,嚎啕道:“夫啊,妾好冤啊······”接着,云儿哽咽诉来······
原来昨天晚上,正是万籁惧寂的时候,遥遥的京城谯楼上,更鼓报过三更,一个鸷鸟一样的灰色人影出现在燕王府邸的院墙之上,继而,翩然飞旋而起,渺无声息的点落在院中地上,蜂蝶穿花一样出现在燕王的寝宫里,然用用浓重的鼻音变声,低声而又有穿透力的叫道:“云儿,本王回来了。”幽灵一样摸了进去。当时云儿正睡眼朦胧,就问了一句道:“大王,怎么半夜回来啊?”那人在也不答话,只是步步上前,这时,云儿才清醒,明白不对劲,急唤使女,外面寂然没有丝毫的反应,暗叫不好,只觉得项上一凉,一把匕首已经压在脖子上了,她明白是遇上歹人了,心中恐惧,故意装糊涂道:“别闹!”然后······
直到外面突然喊出一声尖利惊悚的呐喊:“有贼,快去保护云儿夫人······”那个魅影一样的人,这才从容出了宫门,然后,腾身飘忽,消失在暗夜之中。
臧荼听到这儿,咬牙切齿骂道:“果真是坑夫的红颜祸水,那些家人使女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杀了你,说!”说完,一腔激愤,随剑出鞘。
“王府里的家人使女被人做了手脚,用蒙汗药迷晕了过去,好久才醒过来,好了,你杀了臣妾,妾没了脸面,不想活了。”云儿说着,往臧荼剑上扑去,臧荼慌了神,赶紧避让到一边。眼见得美妾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也是受害者,于心不忍,他大骂道:“这个暗黑之人是谁?让本王逮到他,我要让他尸骨无存······”
云儿拭泪应一声道:“好,大王既然能为妾能这样,那就是有男儿志气,不枉了云儿嫁给你,那你现在就可以找到这个贼人了。”
臧荼诧异道:“这活怎么讲?”云儿道:“妾身虽受辱,但我下决心一定不会放过他,所以,我偷偷拿到了他的身牌,还有,我用东胡肃慎人熬制的奇香药物,暗暗打在他的的身上,三天之内,他是根本没有办法洗掉香味和鲜明的橙色的······?”云儿说完拿出一个身牌来,双手递与臧荼,臧荼一看,只见那身牌系青铜铸就,上面镂刻一行字“进出演礼苑牌”,瞠目结舌,惊叫道:“原来这恶贼竟然是演礼苑的?这太让人意外了,但是,不管是谁,他跑不掉,本王决不会放过你,点兵,去演礼苑捉拿贼人。”
燕王臧荼立刻招来儿子臧衍手执明晃晃利剑,一声令下,早有左右牵来一直纯黑猛狗,只见那狗不停地用鼻子搜嗅,躁动的狂吠,就要出去。臧荼安排好护院,即刻带着猛犬和儿子臧追踪,率军直扑演礼苑去了。
他们终于追到了帐幕连营,蕞绵遮顶巍峨所在,臧荼认出来这是皇帝指令叔孙通和群儒们演习皇宫君臣礼仪的地方——演礼苑。这时候,臧衍不由得犯了踌躇,道:“父王,皇帝的演礼苑,这里都是博士儒生,怎么会深藏采花大盗呢?”臧荼道:“贼人的身牌就是这里,不会错,贼在这里就是事实,难道贼人就不会混迹儒生里吗?最主要的是云儿用了好生厉害的心计,贼人虽然暂时逃脱了,可他走不掉的,他身上被你打上了肃慎香药,他三天内洗不掉香药的香味和鲜明的橙色标记,放心吧,我现在就去追踪,敢动本王的女人,本王一定会让他死的好看,任他是谁,就是再多的朋党,天王老子,本王也不会放过他的。本王是血热骨硬的铁汉子,不会眼睁睁看我的女人被欺负,我一定要进去查过明白,拿住采花贼,去皇帝那儿讨回公道。”说完,驱马就朝宫苑大门闯去。
臧荼率军来到演礼苑大门,招呼道:“我乃燕王臧荼,我的夫人昨夜被一个贼人施暴,不过,我们夫人用了心计在他的身上暗暗打上了三天之内洗不掉气味和橙色印记的肃慎奇药,还盗取了他的身牌,现在就在我手上,不信你们看,就是你们演礼苑的。而且我的黑狗一路嗅闻过来的追踪。现在,我的狗就追到了这里不走,而且要往里闯,证明这贼人就在你们的宫苑里面,请你们转告叔孙生,让我进去搜他出来,为民除害,也报了我的奸妻之仇。”原来这演礼苑护卫的是刘邦长子刘肥,门将就是他的部将祝武,他一听吓坏了,赶紧回礼道:“燕王稍候,臣即使人去报与稷嗣君叔孙生······”片刻,叔孙通狂奔而来,见了臧荼急叫道:“燕王陛下,此处是皇帝教习和演习礼仪的禁地,你可千万不要冒失。”臧荼冷眼睥睨道:“本王只是来搜索强暴了夫人的贼人,无意冒犯宫苑,现在我手上我有你们演礼苑的身牌铁证,还有,假如里面没有一个洗不掉橙色颜色和香味的人,我自去皇帝那儿请罪,假如有,他便是暗夜伤害无数妇女的淫贼恶魔,难道叔孙生等诵读圣贤礼仪的士子,坐看淫贼奸淫自己的家人而不管不顾吗?请问汉王的约法三章何在?何用?”
叔孙通被质问得一头汗,慨然回道:“好,善恶有报,燕王说得对,大家都是皇帝臣子,相信皇上也不会姑息恶人,进来搜吧,假如有这个淫贼,叔孙某决不护短,打开鹿砦,请燕王搜人!”臧荼下马一欠身,道:“谢了!”率军直入。就在这时,只见皇子刘肥赶来,吼一声道:“任谁也不得擅自进入。”就在说话功夫,臧荼手中黑狗已然挣脱,黑色闪电扑向刘肥身后的那一个人,只见得那人的脸颊上和脖子里都是鲜明的橙色,这不正是臧荼要找的人吗?也不知道这采花大盗是什么人?竟然并列在皇子刘肥的身后,也不知道燕王臧荼是否能拿下采花贼?也不知道这燕军在皇帝禁地演礼苑凶吉如何?这正是,
黑恶从来高在天,
冲冠一怒闹宫苑,
封王未热燕已反,
血洗龙脱霜甲远。
欲知后事如何,敬请阅读第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