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广阳城的路上,一匹棕色白蹄的马正无忧无虑地吃着草,好不惬意,伴随着远处即将落下山头的日暮,本应该是一副美好的画卷。
可偏偏它的背上,却背着一具无头的尸体,让这幅画卷染上了一层恐怖的阴影。
几只飞鸟在空中嬉戏划过,布谷鸟的声音在远处回荡,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祥和。
一阵风拂过,吹散了弥漫在空中的热气流,带来了阵阵凉爽,马慢悠悠地沿着草地走着,一边走,一边吃着青草,身上的尸体摇摇欲坠,可偏偏就是掉不下来。
“锵锵!乒乒乓乓!”
突然间,一阵刀剑相交的声音传来,惊飞了远处树林里的鸟,正悠闲吃草的马也被这个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耳朵一抖,朝声音出的地方看过去。
紧接着又神经质一般,像是感受到了巨大的危险,受惊的马一阵风一般地跑了出去,因为动作幅度过大,尸体终于顺势滑了下来,重重地砸在地上。
不过正处于惊吓中的马毫不知情,正努力狂奔着,眨眼间,就消失在这片土地上。
像是为了应景一般,远处传来乌鸦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干嚎声。
没过多久,一名男子牵着马走了过来,在季晔身体面前停下。
这人丝毫不因为看到了死尸而惊讶不已,反倒习以为常般蹲了下去,毫不避讳地用手在身体上探了探,像在确定这什么。
过了一会儿,又站了起来,他手上还拿着一块白色的围巾,上面沾着点点血迹,男子将刚才打斗时飞溅在自己身上的血用白色的围巾擦干净,然后将其像无用的抹布一般无情的丢弃,不偏不倚,落在季晔的身上。
镜头拉远。只见在平坦的草地上,一具尸体身异处,脑袋与身体分家,无人收殓。
挽歌恐怕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一时心软放过的人眨眼间就死无葬身之地,只能说因果循环,季晔一生手上沾了数条人命,终究,还是没得到善终。
配上一阵阵干嚎的乌鸦声。更增添了几分萧索凄凉。
广阳城内,因为张员外被抓,大家都喜气洋洋的,非常高兴,连带着,平日里根本在晚上见不到人的街上,今日也多少有些人走动了。
一个店的伙计正在准备马的草料,却看见今天白天卖掉的马又跑了回来,十分纳闷,“咦。怎么马自己跑回来了?是不满意它吗?老板,老板……”
伙计一阵不解,放下手中草料,就玩店里面跑去,而那匹马则十分理所应当地走过来,靠在草料的篓子边上,怡然自得地开始吃起草料来,别的马都不安分地出嘶鸣声来。
谢府
挽歌觉得时候差不多了,就将司晨去看看季晔还在不在。
她没有跟着去,因为害怕自己在见到季晔依旧跪在哪儿时。因为过于愤怒而暴露她已经知道季晔身份的事情。
可是左等右等,也没有等到司晨回来,她内心忐忑不已,又有些担忧。转头问道:“司暮,司晨该不会是跟季晔打起来了吧?”
“应该不会……吧。”司暮不确定地回应,可想想对方是司晨,怎么就这么不能让人信服呢?不行,她还是要过去看看。
司暮低垂着脑袋,道:“公主。属下还是过去看看吧。”
挽歌点头,喃喃道:“嗯,去看看也好,万一打起来,就不好了。”
这个时候,挽歌几乎已经确定季晔没有离开了。
司暮刚迈出一步,谁知司晨就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了。
“司晨,怎么过来久才回来?季晔呢?”司暮说着,顺便看了眼他身后,没人?
司晨走进屋子,眉头紧皱,有些郁闷地回答道:“不知道那小子跑哪儿去了,我过去的时候人已经不在那儿里。”
听到这个消息,挽歌无意是最吃惊的,她手上的动作一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结结巴巴地问道:“没……没人?”
“是啊,我把那间屋子翻遍了,也没找到人。”司晨摇着头,回答道。
不可能,季晔怎么可能真的离开?回去不是找死吗?他绝不相信那个混小子会真的听了挽歌的话,顿悟了。
“不行,我还是得再去找一遍!”说着,司晨还没来得及歇脚,又跑了出去。
他就不信邪了,一定要把那个混小子揪出来!
挽歌到现在还有些不敢相信,“季晔,真的走了?”
他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走了?
所以,她终于不用亲手,将那个人除掉了?
挽歌突然想笑,虽然知道季晔十有**是个刺客,她却觉得心底异常轻松,那个小子,终究没有白费她的苦心。
以后,他们大概不会再相见了吧?
的确不会再相见了,只是挽歌不知道,这个不相见,与她想的,稍微有些区别。
司晨将整个府上上下下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他想找的人,最后回到西厢,挽歌住的屋子,挠着脑袋纳闷道:“奇了怪了,到处都找遍了,还是没见到那小子的人影,她真的走了?”
挽歌十分淡定地喝着茉莉花茶,她的脸上从刚才司晨出去找人时,就一直挂着迷之微笑。
“公主,那个小子看来真的走了。”司晨皱着眉头,对季晔的行为十分不解,那个竟然真的跑了,他就不怕回去被处罚?还是说每家的惩罚方法不一样?
总之,没找到季晔,司晨是非常的郁闷。
挽歌将被子放下,冲司晨笑眯眯地摊开手,也不说话,就这样看着他。
司晨瞧了,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瞅了眼挽歌,被她那笑眯眯的样子恶寒了一顿,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抖了抖身子,嘴角抽搐问道:“公主,你,你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给钱啊,说好的一万两呢!”挽歌可没有忘记赌约的事情,输了的人要给一万两,别以为是熟人,她就会心慈手软。
司晨一听挽歌提起这件事,就一个头两个大,他自刚才没见到季晔开始,就刻意遗忘这件事,就怕挽歌会提起,谁知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这个……刚才不是说好了,是公主输了给我们一万两吗?”刚才可没说他们输了要给她一万两呢!
这两者又极大的不同,怎么可以混淆概念呢?
最关键的是,他根本就没有那么多钱好吗!!
“你这是想抵赖咯?”挽歌挑眉,她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淡淡道:“我都说好了,如果输了,就要给对方一万两的,现在你们输了,怎么就反悔了?”
司晨连忙摇头,解释道:“不对吧,公主,这个明明是你自说自话的!我们……”
“你的意思是,我是在敲诈你们吗?”挽歌语调低沉,乍听之下,竟然没有一丝温度。
司晨额角的汗水越来越多,最后只能哭丧着一张脸像司暮求救。
司暮接受到司晨出的求救信号,清咳一声,道:“公主,既然我们跟您打赌,自然也愿赌服输……”
“还是司暮讲道理,愿赌服输,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挽歌对司暮的坦荡十分欣赏。
司晨一听,顿时急了。
司暮,你一定要三思啊!就算把我们给卖了,也凑不齐一万两的!
司暮瞥了司晨一眼,勾起唇,见他心急火燎的模样,也别有一番风趣嘛。
但是要他们拿出一万两,的确是强人所难了。
她话锋一转,又说道:“不过,一万两对我们来说,就算不吃不喝一辈子,也凑不齐,能不能酌情把数额降低一点,至少让我们在有生之年能把债还清。”
“也对哦,你们每个月的月银是五两,对吧?两个人就是十两,一年是一百二十两,如果不吃不喝,也要八十三年零四个月才能还清呢。”挽歌细细算了一下。
“八十三年!!!”
司晨一听到这个数字,连死的心都有了,他面如菜色,整个人都快羽化成仙了般,不吃不喝都要八十三年,他能活那么久吗?
等回过神来后,司晨继续使劲儿冲司暮眨眼间,一定要阻止公主讨债!!
司暮怎么不知道司晨心中在想些什么?她暗叹一声,然后道:“八十三年,我们恐怕都活不到那么久,请公主酌情减免一点吧。”
“既然司暮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勉为其难答应好了。”挽歌摸着下巴思索片刻,司晨眼中燃起希望,“既然这样,就减少一半吧,五千两好了。”
那也是四十多年啊!!!司晨顿时不淡定了,他继续向司暮眨眼间,还得降!
司暮瞥了眼司晨,见对方眼皮都快眨得翻了上去,一阵无语,那个家伙是来搞笑的吗?她暗叹了一声,无奈道:“公主,五千两对我们而言,还是有些……”
“什么?五千两还多吗?已经减了一半呢……”挽歌瞪大了眼睛,喃喃自语着,她用手轻轻地扫了扫腮帮子,想了想,道:“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那……”
听她反口,司晨眼中燃起了希望之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