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子琛瞥见她嘴角淡淡的嘲讽，知道她刚才的举动只是做戏而已，便放下心来，指了指副驾驶座前面的置物格，温声道，“里面有纸巾。”
顾一念点点头，拉开格子，抽了张纸巾出来，一面压了压眼角泪渍，一边抬头看向霍子琛笑，“这下终于可以消停一段时间了。”
她本就不喜欢回顾家，但到底碍于双方没有撕破脸皮，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一做。免得传出去，大家只当她认回了陆家便忘了顾家的养育之恩，对陆家的名声也不好。
今天这么一闹，下次顾建国和顾铭再催她回顾家，她就有堂而皇之不回去的理由了。
霍子琛失笑，转头看她一眼，带着宠溺纵容的神色，“你要是不想回顾家，那就不回，他们也不敢怎么样。”
顾一念懒懒往真皮靠背上一躺，“他们现在是不敢说什么，但宁负君子不惹小人，该做的戏还是要做足的。”
霍子琛知道顾一念向来心思缜密，可她这样的年纪，又出生在富裕人家，本该无忧无虑才是，可见之前吃过多少苦头，心中不由心疼，点点头，见顾一念神情恹恹，便转了话题，提起了他们希腊游的事。
“行程和机票我已经叫陈充那边定好，下周三出发，玩两周。”
“好。”听到这话，顾一念眼神中总算露出些雀跃来。她转头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夜景出神，突然想到什么，又转了头看来，略一思索后开口，“我觉得……霍司哲似乎对我有些意思。”
霍子琛眼底暗波一闪，语气倒还是平常，“他倒是胆子不小。”
听出他话里的意思，顾一念好奇地朝他看去，“你也察觉到了？”
霍子琛笑笑，盯着前方的眼神却有些冷，“没想到他竟然会跟着霍聿干这种不着调的事，之前倒是我高看他了。”
顾一念听这话，越发惊讶，瞪大了一双杏眼，“你是说……霍司哲刻意来接近我，是霍聿的主意？”
霍子琛缓缓点头。
顾一念露出些瞠目结舌的表情来。
她是真没想到，这件事，居然会是霍聿的主意。
昨天回霍家，霍老爷子不仅对霍子琛态度软和不少，对自己也难得露出些慈爱的表情，无非是因为自己如今被陆家认回的缘故。
她以为，霍司哲正是想到了这一层，所以才起了亲近自己的打算。
只是在她看来，这方法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霍司哲难道以为自己是什么天上有地下无的人物不成？他一来撩拨，自己就会移情别恋喜欢上他？
心中不喜，所以对他的态度多有冷淡。
却没想到，这事，居然会是在商场上浸淫多年的霍聿的主意。
“霍聿不是什么聪明的人。”霍子琛冷冷开口。
听出他还有下文，顾一念朝他看去。
霍子琛曲起手指，敲了敲方向盘，眼中有一闪而过的冷厉，“他一向都是能力配不上野心。这些年，若不是有老爷子替他兜着，霍氏早就败在他手中了。”
顾一念听到这话，突然想到什么，犹豫了一瞬，才撩眼看向霍子琛，“子琛，我以前看到过新闻，说……说你在英国时曾遇到过车祸。”
霍聿忌惮霍子琛不是一两天的事了，以他的忍耐力，不可能等到现在才下手，她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以前在网上看到的那些小道浪文。
都说无风不起浪，新闻会那么说，说明大概率应该是有那么一码事的。不过新闻里说的什么伤了下身，倒有可能是为了吸引眼球而杜撰出来的消息。
霍子琛听到这话，难得地露出一两分惊奇的表情来，“这事，你从哪里看到的？”
顾一念有些不自在地撇开目光，“之前在网上偶然看到的。”
霍子琛盯着她雪白的侧颜看了两眼，突然低低笑了两声，“当初老爷子可是花大力气将这事压了下来，若不是查地仔细，怕是很难看到吧？”
他顿了顿，声音越发沾染了几分笑意，“难道说……你很早以前就开始关注我了？”
顾一念红了耳根，睨他一眼，“你想得倒美，这都过去多少年了，有这些零星的消息流到网上也不奇怪。”
霍子琛只勾唇淡笑。
顾一念清了清嗓子，微微压下点面上的灼热，一双杏子眼盯着霍子琛，露出些狡黠的表情，“那新闻说得可详细了，还说你车祸之后伤了根本呢。”
她说的含含糊糊，霍子琛却是瞬间就听出了她什么意思，声音沉哑两分，带了些暧昧开口，“我伤没伤根本，你不应该知道得最清楚吗？”
他看着顾一念的目光带了些灼热的光，到底还是个年纪不大的姑娘家，顾一念顿时羞红了脸，脸上烫得灼人，忙转了头，伸手将车窗降下。
夜间的冷风灌进来，她这才觉得身上的热度降低几分。
舒口气，心中懊悔。
明明知道论耍流氓的能力，自己是万万不及霍子琛的，偏偏每次不长记性，还要去主动挑逗他。
霍子琛看着她薄透的白颊，眼底笑意更甚。
让她吹了一会，霍子琛便将车窗升了上来，语气也恢复了往常的温沉，“风太大，小心着凉。”
顾一念“嗯”一声，想起自己提起那话题的初衷，便又绕了回去，“所以……那车祸的事是真的？”
霍子琛淡淡点头，“是真的。”
“伤得严不严重？”顾一念一听，顿时收了玩闹之心，一脸心疼地看着他。
霍子琛笑笑，“在医院躺了一个月，不过最后也没能如他的愿下不来床，反而因为这件事，老爷子对我心中有愧，才二话没说把霍家在海外的生意交给了我。”
他说得云淡风轻，顾一念却是听得心惊肉跳。
在床上躺了一个月，那可不是什么小伤。
以霍聿的能力，这件事不可能做得天衣无缝，霍子琛又不是能吃亏的人，如此一来，事情势必会传到霍老爷子耳朵里。
这件事，说得严重点，那可是杀人未遂，即便霍家有权有势，如果霍子琛执意要追究，霍聿定会有牢狱之灾，霍老爷子偏心长子，只能求着霍子琛息事宁人。
想想那个时候霍子琛也才二十多岁，却能忍下胸中这口气，徐徐图之，将霍家的产业一点一点的收入自己的囊中，这份气度与胆识，实在令人叹服。
不过，叹过之后，心里更多的却是心疼。
难怪霍子琛在外人面前总是那样一副凉薄的样子，生长在这样的家庭里，只有比别人更狠心，才有可能活下去。
“那这次，霍司哲在我这边碰了壁，霍聿不甘心，会不会又做出什么蠢事来？”想着想着，顾一念心中又浮上担忧。
如果霍聿是聪明人，她或许还不会这么担忧，可越是蠢笨的人，有时候做事才越不会瞻前顾后。
霍子琛冷冷地挑了挑唇角，眼底晃出一抹狠厉的光来，“他要是敢来，我就让他在霍家再无容身之地。”
不过很快，他似乎怕自己吓到顾一念，瞬间收敛了快要漫出眼底的阴鸷，转头朝顾一念笑笑，“好了，不说这些了。这次春节不在国内过，这周周末我陪你回趟陆家。”
顾一念点点头，应了下来。
*
第二天，顾一念去寰宇找宁潇谈工作上的事，却正好在电梯里碰到了宋楠音。
电梯里就她们两人，打过招呼之后，也许是觉得沉默的气氛有些尴尬，宋楠音主动开口攀谈起来，“一念，听说你打算休息一段时间。”
顾一念点点头，浅笑着道，“对，出国玩一下。”顿了顿，眼眸半眯，越发笑意盈盈，“对了，还没来得及恭喜你呢。”
宋楠音愣了愣，很快意识到她说的是《大唐风华》的事，也抿唇笑了笑，眼底露出些风情的羞涩来，“是我运气好罢了。”
顾一念虽然知道她跟席景的事，但也不会傻到当着她的面说出来，点点头，又随口聊了几句，等电梯一停，便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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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二更也会晚一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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