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琳琳撅了撅嘴,脸上的神色似乎有些复杂,她转眼看了看我,又伸手指着旁边店铺的招牌说道:“大叔,今晚我们就在这吃饭吧,好久没有吃过家乡的味道了,我很想念!”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店铺的红底招牌上,是几个朴素的白色大字——潮山家常菜。
菜馆里此时没有几个人,显得有些冷清,不过这也可以理解,毕竟潮山菜以辛辣为主,而本地人喜欢吃甜。
“大叔,赶紧进去吧!”
片琳琳说了一声,就拉住我的胳膊往里走去,我看里面的面积也不是很大,大厅也就二三十平米左右,摆着两排桌椅,墙面贴着一些发黄的菜式的图片,装修非常简单。柜台后,一个扎着头发的中年女人正坐那里看手机,透过她身后的透明玻璃可以看到厨房,里面的灶台上正冒着腾腾的热气。
片琳琳明显开心了许多,两眼都放出光来,她趴到柜台前,操着不知哪里的口音问了句什么,然后柜台后的中年妇女惊讶之后,也用类似的口音回答。
我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只能隐约听到几个模糊的类似于“家”和“地方”的字眼,知道她们应该是在寒暄着什么,因为老板娘的态度很快就变得热情起来,嘴角挂着笑意,眼神中都充满了和善。
我干脆就站在一边,无聊地看看店面的环境,就是很普通的路边小店,说不上有什么特色,如果不是片琳琳拉着我进来,我肯定八辈子也不会来这里吃饭。
我看到老板娘忽然伸手指了指我,片琳琳应了句什么也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中都是笑意,看起来她们聊的挺开心,虽然我依然听不懂,但是八成也能猜出来了。
老板娘肯定在问我是谁,说不准还会问我是不是片琳琳的男朋友,因为我看片琳琳一会点头一会摇头,老板娘看我的眼神都变得格外高兴。
等她们聊完了,片琳琳就拉着我找了个位子坐下。
我淡淡地看了一眼片琳琳,问:“刚才老板娘是不是问我来着,你可不能欺负我听不懂就乱说。”
片琳琳立刻用小手捂着嘴巴咯咯直笑,笑完了才解释道:“放心吧,大叔,她只是问我你是不是潮山人,我告诉她不是。”
“就这么简单?”
我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我明明看到她说完以后老板娘看我的眼神都变了。
片琳琳肯定地点点头:“嗯,就这么简单,大叔,你听不懂就别猜啦,我给你要了份潮山最好吃的卤煮,还有鹅肠,等会你可要好好尝尝,错过了这家你可能就吃不得这么正宗的潮山美味啦!”
我点点头,又问道:“那你是潮山人?”
片琳琳想了想,说:“也不能这么说,小的时候我爸妈去潮山打拼,我跟着他们去住了好多年,初中以后她们照看不了我才把我送回了东海,之后我就是在东海长大了,不过这么多年过去,我还真是有些想念潮山卤煮的味道!”
说话间,老板娘就笑眯眯地端着一个托盘过来了,托盘上放着两碗热气腾腾的卤煮,老远就闻到一股辣椒的呛鼻味道,我不由得捂着口鼻咳嗦了起来。
老板娘笑着看了我一眼,递过来几张抽纸,说:“小伙子,想当潮山人的女婿,不会吃辣可不行啊!”
我正被辣椒呛得脑袋发蒙,一时没反应过来,问:“什么女婿?”
老板娘刚要开口,就被片琳琳出声拦住了,她们用潮山话说了几句,老板娘的脸色出现一丝狐疑,随后又看了我一眼,就收起托盘回到柜台后,继续看她的手机去了。
我这时对辣椒适应过来,看到片琳琳红着一张俏脸,只顾埋头用筷子叨着碗里的卤煮,根本不敢看我,好像做了什么错事一般。
我想起刚才老板娘的话,就猜到她之前到底是怎么介绍我的了。
我瞪了她一眼,有些生气的问道:“老实交代,你刚才是不是没说实话?”
片琳琳顿了顿,才慢慢抬起小脸,脸上满是讨好的笑:“大叔,你就别问了,赶紧吃吧,一会凉了就不好吃了,这可是人间美味啊!”
我看她这个样子,也就懒得再追究了,拿起筷子搅动起碗里的辣汤,试探性地夹起一块类似于牛肚的食物塞进嘴里,入口的一刻,我就感受到了一股非常辛辣的味道直接窜进我的鼻腔,舌头也辣的生疼,我赶紧咽了下去,就感觉从食道一直到胃都好像被火烧一样,我觉得脑子都蒙住了,只顾着张开嘴大口地喘气,感觉嗓子眼里都能喷出火来。
“大叔,你怎么了?”
片琳琳见我的样子似乎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连忙去冰箱里找出一瓶饮料给我,我打开瓶盖,迫不及待就“咕咚咕咚”咽了下去,一直喝了大半瓶的水,我才觉得缓了过来,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片琳琳还一脸奇怪地看着我,“大叔,你不至于吧,这点辣你就受不了了?”言语间竟然还有种不屑的意味。
我心里一阵憋火,但是看她吃了以后一点反应都没有,不禁就有些郁闷,有些无奈地说:“看来我是享用不了你们潮山美食了,你自己吃吧,回头我再随便吃点。”
片琳琳坐回自己的位子,看我的眼神好像我损失了几百万一样,随后才摇摇头,扒拉着自己碗里的卤煮,大快朵颐起来。
期间她还夹起一块卤煮塞到我的跟前,但是被我坚定地拒绝了。
我一直盯着她的反应,想看看她有什么变化,可是直到一整份卤煮见了底,她才一脸满足地抬起头来,用纸巾擦擦嘴说:“大叔,我都好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卤煮了,你不吃真是可惜了!”
随后,直接就叫老板娘过来,把我吃了一口的卤煮给打包。
从餐馆出来,片琳琳看我的眼神都带着一种嘲笑的味道,我被看的发毛,解释道:“我们这边很少吃这么辣的,所以我接受不了也很正常,我倒是没看出来,你的口味还挺重。”
片琳琳得瑟地晃了晃小脑袋,刚笑了几声忽然就停住脚步,慢慢伸手捂在自己的腹部,脸上的表情也随之一变,眉头都皱在了一起。
我注意到她的变化,停下来问她怎么了。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摆摆手说可能是大姨妈来了,让我不要担心。
我打算给她打个车送她回去,她却坚持说不用,还说她家就在前面,走几步就到了。
我见她死鸭子嘴硬,就有点生气:“那你这个样子怎么回去,你也不小了,怎么就不会照顾自己,知道日子到了还不早点回家歇着?”
片琳琳捂着肚子,疼得身体已经弓了起来,她抬起头,可怜巴巴地看着我:“大叔,要不你背我回去吧!”
我看了她一眼,估摸她确实疼的没法走路了,就答应下来,慢慢蹲下身子,让她趴到我的背上,然后背起她往家里走。
片琳琳的身材很好,前凸后翘,但是背起来一点都不费劲,估摸体重比前妻还要轻点,最多也就是九十斤,我尽量走的又快又稳,省得让她感到不舒服。
快到家的时候,我感觉片琳琳整个身体都绷得紧紧的,嘴里还忍不住发出呻吟声,不禁担心地问道:“琳琳,你怎么样了,痛经也不会痛成这个样子吧?你确定不是别的问题?”
片琳琳把脑袋搭在我的肩膀上,疼的嘴里一个劲的吸凉气,结结巴巴地说道:“没,没事,大叔,我回去躺一会就好了。”
她的声音非常虚弱,而且明显在忍受着巨大的痛疼,我感觉不太对劲,赶紧停住脚步,把她放下来一看,顿时吓了我一跳。
她整张脸上哪还有一点血色,惨白惨白的,额头上还满是汗珠,原本精致好看的五官都皱在一起,眼眸紧闭,看着就让人心疼。
我被她吓坏了,也顾不上别的,赶紧找了辆车把她送到医院。
路上,片琳琳疼的整个身体都蜷缩在了一起,我一边抱着她安慰,一边催促司机快点,不到十分钟吧,我们就赶到了医院门口,我已经给120打过电话,门口已经有几名医护人员等在那里,见我们车到了,赶紧就帮我把片琳琳放到担架上,随后就快速送到了急诊手术室。
做完这些,我才发觉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衣服都被汗水打透了,湿哒哒地贴在身上。
我焦急地等在手术室门口,心里还在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送片琳琳过来,要是她出了什么事的话,我肯定无法原谅我自己。
我坐在走廊的凳子上,闭着眼默默为片琳琳祈祷,忽然间,就听到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大叔,是你吗?”
我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件白大褂,我抬起头,看到面前的人后,顿时就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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