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对接下来的作战方针,于旦和翁大能认真地复查了一遍,确定没有大的疏漏,才松弛下来吸烟聊天。
“如果不是知道根底,真看不出毒妇是那种奇葩家庭养出来的。”
翁大能觉得自己的表述不够准确,又补充道:“上次她来民宿找人,往那儿一站,身段特直溜,一看就是练过芭蕾之类的,气质真挺唬人。”
于旦摇摇头:“许嘉文没练过舞蹈,她昂首挺胸的小天鹅姿势,是师从许老三的某一任女朋友。”
“蛤?”
“那一任叫佳佳还是媛媛来着,不对,好像是叫晴晴,佳佳是很会做饭的那个,媛媛是美容师。
晴晴在女人街里卖服装,长得一般,但身材很不错,是个腰细腿长的衣架子。”
某些年代久远却色彩鲜活的记忆,一帧帧在于旦脑海里闪现。
十二三岁的许嘉文,拉着十一二岁的于旦站到墙根,教他吸气收腹,把后脑勺和腰腿都紧贴到墙面上。
“晴晴阿姨每天晚上都这样站一小时,她说只要天天坚持,人的体态会变得很好看。”
于旦陪着她站了二十分钟,累得汗流浃背,果断宣布放弃。许嘉文也流了很多汗,甚至累得小腿微颤,但仍是咬牙站足了一小时。
从那天之后,许嘉文每天晚上都和晴晴阿姨一起,结伴贴墙站立。她原本有着轻微的的猫腰含胸,站了一阵子,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挺拔起来。
过了大半年,晴晴阿姨打包走人,换成了佳佳阿姨拎包入住。人走了,贴墙站却传承下来,成为许嘉文雷打不动的日常功课。
在擅长厨艺的佳佳那里,许嘉文学会了炒菜煲汤包饺子,初中那会儿,她做的葱爆排骨已经能媲美小炒店水准了。
然后是媛媛,小柳……还有些停留时间太短的许家过客,于旦已经记不住她们的名字了。
一任接一任更迭的阿姨们,言传身教给许嘉文很多在学校里学不到的技能。
“毒妇原来是这样炼成的。”翁大能感叹道:“愿意跟许老三那种龟孙儿搭伙的妇女,不可能是什么良家善类。她小小年纪就混在不良妇女堆儿里,纯净水也得被污染成千年绿茶。”
………
凌晨十二点二十,于旦拨出电话:“在哪?”
“我在店里,刚把包心菜切好,打算做你最喜欢吃的鱿鱼辣炒方便面。”许嘉文语气平和,温柔中还带着股不急不躁的从容。
“许叔呢?”
“他也在。”
“先别做方便面了,你出来吧,我的车停在门口。”于旦咽了咽口水,鱿鱼辣炒方便面,听着就特好吃,这个女人的套路实在太多了。
“把我爸也叫上?”
“不用,我有些话想单独跟你说。”
许嘉文上车之后,微微皱眉问道:“你抽烟?”
“呵呵。”于旦干笑两声,然后挂档踩油门:“里边儿各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我深造了足足四年,别说抽烟,什么都学会了。”
等a7开远到看不见踪影,翁大能从小巷暗处走出来,调整一下呼吸,大步走进老三烧烤店里。
“不好意思,小店已经打烊了。”许老三站起来拒客,脸上堆着笑脸,心里却画着问号,怎么又是一个生面孔,还穿得这么正经。
中年男人个头不高,身着藏蓝色olo衫,皮鞋一尘不染,油头一看就是精心打理过,拎着一个挺括的黑色皮质公文包。
这间环境简陋的小烧烤店,食客多是附近的三教九流,极少有斯文打扮的男士光顾,更莫说现在是深更半夜。
“您是许先生?”翁大能脸色严峻地问道。
“没错,请问你是……”眼前的小个子男人,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场,搞得许老三心里直打鼓。
翁大能拉开凳子坐下,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我姓王,是刘东强的律师,受当事人所托,来和你谈谈四年前的一桩伤人案。”
一听来人是金牙强派来的律师,许老三身子立刻僵直了半截。
于旦杀来了,现在连律师也寻上门了,事儿确实是闹大了。
许老三颤巍巍地接过名片,把脸凑近细看。
精致的名片上烫印着寥寥数个字,王远,韦达律师事务所,资深律师兼合伙人。
对于许老三来说,他所了解的所有法律常识,都来自于前阵子热播的。
资深律师加合伙人,实在太有震慑力了,里那个战无不胜的男一号就是这套名头。
至于律师应该主动出示的执业证和授权委托书,电视剧里没演得那么细,所以许老三压根不知道。
“店里现在还有其他人吗?”翁大能双手交叉护握,声音低沉,带着隐隐的压迫感,“半小时前我来过一趟,在店外看见你和一位女士发生了争执,所以没进来。”
“店里没别人了,就我一个。呃,刚才那个是我女儿,她这会儿出去了。”许老三陷进了“王律师”营造出的严肃氛围中,有问必答,且答得相当诚实。
“今天下午,我在看守所里见过了刘东强,晚上呢,和负责他案件的警官一起吃了顿便饭。”翁大能慢条斯理地说道:“这么晚登门打扰,是有些话要代我的当事人向你传达。”
许老三连连点头,示意自己有在认真听。
“以下是我当事人的原话,四年前发生在这间烧烤店里,那起造成你重伤的那场群殴伤人事件,他的确在场,但是并未使用暴力,也从未没指使过他人对你使用暴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