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自力只来得及戴上一只耳塞,另外一只耳塞和眼罩还在手里拿着,壮妹凑过来的脸已经近在咫尺。
假装睡着是行不通了,他选择假装成脸盲症,故作困惑地摇摇头。
壮妹眯着眼睛提示道:“昨天中午在麦当劳里,你莫名其妙地骂了我一顿,想起来了吗?”
陈自力心中盘算着,这白人悍妇不可能一夜之间转了性情,她绝不是单纯的寒暄,大概率是来找茬儿的,抵死不认才是上策。
打定主意后,他保持住疑惑问号脸,再度摇头否认。
“呵呵,我绝对没认错人,就是你。昨天你穿了件米白色t恤,和那两位坐在一张桌子上。”壮妹收敛笑意,把身子后转,看向霍海怡和于旦,“我们昨天在麦当劳见过面,对吧?”
陈自力也跟着转过头,猛给于旦递眼神。
壮妹问的那句英语够基础,不用霍海怡翻译于旦也听懂了。
本想着以不回答的方式冷处理,但看壮妹那一脸倔犟劲儿,他又改了主意,决定把话唠死,不给她继续呱噪的机会。
于旦拿出手机,打开翻译软件,输入中文,点击转换键,然后把手机屏幕举到壮妹面前。
屏幕上两行英文:我们不会外语,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空姐们正逐排检查乘客是否系好安全带,走到于旦这排时礼貌提醒道:“马上起飞了,先生请您关闭电子设备。”
“不好意思,我这就关机。”于旦收回电话,麻利地摁了关机键,和霍海怡相视一笑,不再搭理壮妹。
壮妹悻悻地转过身子坐直,瞪着陈自力说道:“其实我昨天追出去了,但是晚了一步,真没想到我们在飞机上又碰面了。”
陈自力充分利用于旦创造的几十秒时间,这会儿已经武装齐全,眼罩和耳塞都戴上了。
耳塞无法彻底隔绝壮妹的说话声,他其实还是能听到。
但现在有道具作掩护,他可以理直气壮地把对方当空气,不必再故作懵圈地摇头否认。
“这就是上帝的旨意和安排,你必须向我道歉,而不是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壮妹语气变得激动。
陈自力在眼罩下边翻了一个超大号白眼,默默腹诽着:真是个理直气壮的双标狗啊,我说的都是大实话有什么可道歉的,你把我撞得满脸冰淇淋都不道歉呢。还把上帝搬出来说事儿了,我一个根正苗红的社会主义接班人,凭什么要听他的旨意和安排。
壮妹见陈自力毫无反应,伸手拍打陈自力的胳膊,试图强行唤醒这个装睡的男人。
嗷的一声惨叫,陈自力拽下眼罩,捂住小臂喊道:“干嘛呢这是,你怎么能打人呢!”
这一记拍打听着声音清脆,实际上并没有什么疼感,但他愣是演绎出了皮开肉绽的痛苦劲儿。
陈自力说的是字正腔圆的普通话,立刻吸引了前后几排乘客的注意力。
壮妹不会说中文,但看陈自力呲牙咧嘴的样子猜到他是在喊疼。
她急得脸瞬间涨红,懊悔自己的冲动一拍。
在飞机上“打人”可不是闹着玩的,会被定性成危害航空安全罪。
壮妹心里着急,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大声辩解道:“你别乱喊乱叫,我手上根本没用力气……”
这趟曼谷直飞滨海市的厦航航班,机上乘客百分之九十都是华国人,听到自己同胞被打,本能地就起了些维护之心。
再一看打人的洋妞儿那声嘶力竭的凶悍模样,心中天枰更是彻底倾向了陈自力。
刚才提醒于旦关掉电话的那位空乘听到喧闹声,快步走过来查看。
伸出胳膊向空乘展示,陈自力气愤地控诉:“从我坐下开始,这位女士就一直在纠缠,她说我骂她了,要我给她道歉。我从上飞机开始一句话都没和她说过,又怎么可能骂她呢。”
修读药科专业的陈自力童鞋,对自己的身体有充分全面的了解。
他有轻度凝血功能障碍,遭受外力冲击时皮肤很容易留下印记。被壮妹拍了一下,他又用力捂了一会儿,小臂上有一块很明显的泛红。
陈自力说话的同时,壮妹也在哇啦哇啦地说个不停。
于旦正打算开口为戏精陈自力做证,却被热心乘客抢先一步。
坐在16c座位上的阿姨对空乘说道:“整个过程我都看到了,小伙子一声都没吭过,都是那个外国人在自言自语,然后还伸手打人,真是不讲道理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