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这么说,君一初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内心感到有些温暖。
她早就过了那种遇到危险就往别人身后躲的年纪,自父亲过世,她就慢慢学会了独立,凡事也都是自己解决,哪还会有再躲到别人身后。
她淡笑着摇了摇头,“师兄,护养可不是适合我的修行方式。”
语罢,手上不知何时捏了一道诀,广袖一划,人就化作一道残影,朝溪流而去。
吴曜方才揉她头发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他也不恼,将手放下。知道君一初年纪虽小,却是独立自然的性子,平日里炼丹修行都有着自己的一套主张,他和师父都是看在眼里,也不会横加干涉,今天想着难得能护她一次,却被她这么毫不犹豫地给拒绝了。
微微叹了口气,师兄难为啊……
君一初到底是第一次使用术法捕捉活物,并不能很好掌握其中技巧,她不得要领,每次都是探知到三身鳞锦的所在后就被它灵活地逃脱了。
莫约过了一刻钟,陆湘湘等人都纷纷上了岸,每个人都还是清爽飘逸的样子,只有衣裙上有着不太明显的水印证明他们刚才的的确确是下了水的。他们各自都有了不小的收获,莹雅五指打开,半空中就浮起一个个水球,三身鳞锦被困于其中。
陆湘湘见状,不甘示弱地看了她一眼,手中捏起一个诀,口中念道着什么。不得不说这陆湘湘在炼丹上是有天赋的,她是土木真灵根,在对草药的寻找和把握上自然是占了优势,要不是君一初突然跳出来,这丹虚真人亲传弟子的身份,只会是她的。
只见从溪边的水草处慢慢伸出一个草笼,两条三身鳞锦被关在里面。
刘晓鸣不知从何处变出来一个竹篓,里面装着几条三身鳞锦。
刘晓鸣看向吴曜手中的一根不知用什么材质做的银丝,上面捆着好几条鱼,他突然“嘁”了一声,“用锻寒丝来捆鱼,也就只有你们炼药峰的丹师这么财大气粗……”
吴曜“嗯”了一声,眼睛却是紧盯着溪面。
刘晓鸣一拍脑袋,他就说怎么吴曜这次捉了这么多鱼还不开心的样子,他小师妹还在下面。
陆湘湘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溪水或急或缓地流动,水面上哪里会有君一初的身影。
她冷冷地哼了一声,“这君一初不会是连辟水的本事都没有,沉下去了吧。”
听到她这么说,莹雅微微一愣,不解道:“我看君师妹也是炼气二层的实力,怎么她不会辟水术?”
陆湘湘鄙夷的脸色更明显了,“谁知道她是在哪儿偷学的功法。”
莹雅看起来有些惊讶,“偷学?”
“就是偷学!那个废物,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让丹虚真人收了她做亲传弟子,就凭她那不入流的修炼水准,哼!那种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女人,你能指望她有什么正经身份,指不定她爹妈就是贼,她也是贼……”
“陆湘湘!”看陆湘湘越说越没谱,吴曜低声呵斥道。
君一初是他师妹,他与丹虚真人一样,都是极为护短的,他怎么可能容忍别人肆意诋毁他师妹。
这陆湘湘仗着自己爹爹在炼药峰的地位和她那土木真灵根的体质,一厢情愿地认为丹虚真人会巴不得收她为亲传弟子,一厢情愿地认为是君一初抢了她的位置,可是就凭她那二三流的炼丹技术,还整日嫌炼丹枯燥乏味,看到别人比她努力,比她厉害,她就觉得是别人的手法是不干净的。这样的人,就算不是君一初,也绝轮不到她当丹虚真人的亲传弟子。
吴曜正想要教训她几句,却有一道清脆婉转的声音响起,带着深深的寒意,“你说谁是贼?!”
看向溪水上游,君一初不知何时站在那里。
她全身湿透,水珠滴滴答答地顺着她的头发和肩头落下,湿了的紫衣上没有半分装饰,只腰间一根黑色腰带,纤腰立显,简洁大方,衬得她那还未长成的动人曲线,窈窕身材,姿态婀娜。
她绝美的脸上表情冷凝,不染而朱的红唇却是微微勾起一个惑人的弧度,绝美中又带了丝丝残酷。
黑墨色的眸子,微光不惊,可是又带了一股子寒意。
光线还不是那么昏暗,她整个人在这黄昏的情景中却显得有那么几分不真实,就像隔着细雨看画,雾薄孤山,说不出的空灵轻逸。
这个女子,艳丽却不庸俗,冥冥之中带着蛊惑众生的力量。
莹雅狠狠咬了咬唇,这个女人,竟是连她都给看呆了去。眼中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她暗暗决定了什么。
陆湘湘回过神来,神情有些恼羞成怒道:“我说的就是你,君一初你就是贼!”
君一初眸中冰冷,“你可知太玄门有藏书阁?”
陆湘湘愣了愣,想不通她怎么突然提到这个,但还是气势十足地道:“知道。”
君一初继续道:“你可知藏书阁中一层的书籍虽不外借,却能让门中所有等阶的弟子阅读。”
“知,知道。”
她唇角的弧度勾得大了些,却似在嘲笑,“那你凭什么说我是‘偷’?!”
她缓步走过来,众人这才发现她莹白如玉的手上竟提着一只莫约一尺长的三身鳞锦!
“既然资源就在这里,我为何不用?你不去寻,去记,还说别人是贼?那满藏书阁的书是我拦着你去看不成?看到别人得到了就嫉妒,看到别人得不到就沾沾自喜,陆湘湘,你凭什么说我偷?你凭什么侮辱我爹娘?!”
众人呆愣地看着君一初,没想到她认真起来竟是这般强势。
她淡淡地站在那里,眸中一片冷厉,就把陆湘湘说的哑口无言。
陆湘湘气极,她从小到大,除了爹爹,太玄门中有谁敢这么跟她说话,“你找死!”
语音未落,一道极为锋利的匕首包裹着真气,以迅雷不及的速度朝君一初飞了过去。
吴曜一惊,没想到陆湘湘会这么莽撞地真的出手,连忙向君一初的方向施加一道屏障。
屏障未到,君一初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吴曜转身看着陆湘湘,眸中冷寒,“我这个师兄还在这儿。”
“陆师妹,谋害同门可是死罪。”刘晓鸣不知何时站到了陆湘湘面前。
陆湘湘看了看莹雅,她倒是没什么表态。
知道自己若是在这里动手必然不会有什么好事,陆湘湘把手一摊,“我是和君师妹开玩笑的。”
“开玩笑?”君一初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几人的后面,“看来我以后也要时常和陆师姐开开玩笑才是。”
君一初突然对着莹雅抱了抱拳,“还要多谢莹雅师姐的符篆。”
她刚才是靠着莹雅给的符篆躲过了陆湘湘的袭击。
莹雅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即柔柔地笑道,“没受伤就好。”
君一初看着陆湘湘道:“师姐以后若是想与我比试,不妨在经过执教通过后光明正大的来。”
吴曜看着君一初点了点头,不错,这才是他师妹应有的个性。
利用莹雅送的见面礼将本是站在中间的莹雅拉到了她那边,莹雅还不好开口,不管莹雅本人怎么想,至少让陆湘湘自己看来,知道她自己是在劣势的。
之前她来借丹房时陆湘湘对她冷眼侮辱,她没有什么表态,他还担心她是在外峰受惯了别人的欺负,变得不知反抗和一味的忍气吞声,就如那些在外峰呆了多年无法进入炼气期的家伙一样,麻木了。
现在看来,她能隐忍,努力得到自己想要的,就将一切都还回去。
这个看似温和无害的小师妹,才是不折不扣的狠角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