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穿着一件单衣的君一初在床上躺着,眼睛大睁着,毫无睡意。
翻身起来,拿起桌上的茶杯,将水一股脑地全都灌了进去。
她已经起来喝了第七次水,却还是缓解不了心里的那股紧张与激动感。
没办法,为伐骨洗髓,她这一个月内试了不下百次,可总是不成功。明明可以很轻松地感受到天地灵气,引导它们,却每次都在引气入体后它们就失去了踪迹,原以为她这副天生的天灵废体已经是无法修炼了,也已准备去走炼丹这条路,可是突然之间,有人告诉自己,自己是可以修炼的!
无论那是真是假,她都感到有些热泪盈眶。
想到那青莲如妖,气质轻暖温雅的男子,她嘴角不知不觉向上勾起一丝笑意。
有些焦躁地揉了揉脑袋,君一初抬头看看窗外,一轮皎洁的月亮悬挂在空中,可望而不可及,旁边星光点点,竟让人有些痴迷。
不算不知道,这还有一个月就该到中秋节了……
想到在乡下老家孤苦伶仃的母亲,君一初更加烦躁,却也越发坚定了自己一定要在这个世界好好地活下去,尽早达到可以开辟时空的等阶,以回去原来的世界的决心。
“妈妈,等我。”她喃喃道。
穿上外衫,带好可驱散灵兽的香囊,君一初无声无息地出了门。
与其在屋里等着第二天到来睡不着觉,不如现在就上山。
天色初晓,无归山漆黑绵延的山脊上只透出一丝月亮的光辉。
不时传出的虫鸣,衬出一片诡秘的黑,好像这里莫名就有一层神秘与危险共存。
更诡秘的,是一道时隐时现的身影。
那身影行动得极快,好像这一瞬还在这边这个山头,而下一瞬就已经到了另一个山头。那仿佛是一个人,却带着普通的人所没有的鬼魅,还有那骇人的速度,简直令人心生畏惧。
那道身影终于停了下来,似乎是个清瘦挺拔的男子,身着宽大的黑色锦袍,半张脸庞深藏在黑色风帽的阴影之下,看不清容貌,唯有尖削的下巴和勾起的红唇在淡淡地月光下显得异常鬼魅而撩人,仿佛这人天生就应行走于黑暗中,如同邪魅的魔咒师。
那人漆黑而深邃的眸子淡淡朝四周扫了一圈,原本的阵阵虫鸣和林中兽类试时不时的哀叫声竟然瞬间安静了下来,整片林子里,静谧得仿佛连风吹动树叶的声音都消失不见。
突然,那人影的眸光一凝。
紧紧地注视着树下的一团黑影。
那是一个人。
一个还未长成的女子。
她正静静安睡在树下。
那人挑了挑好看的眉,似乎有些意外。
瞬间移到树下,甚至没有带过一丝风。
他微微弯下腰,垂下的黑发调皮地落到君一初脸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的睡颜。
淡淡的月光照耀下,长发如瀑披散身后,眉如远山含黛,长睫如蝶翼,铺上密密地一层,高挺而不失小巧的鼻子下是不染而朱的薄唇,唇形极为好看,漂亮的锁骨迎着月光,隐隐灼灼。
这样一个女子,身上如同有自然的气息流露,清丽绝俗,雅淡温婉,一举一动间大方自然,皆是大家风范,是女子中罕见的沉着机敏,谨慎细微。
如果说言弦易是水中青莲,空中皎月,那么君一初就是雾里看花,宛如冰塑,似梦似幻。
可他知道,这个女子,当她笑起来的时候,那笑容中总是有着不庸俗的妩媚艳丽,冥冥中又带着蛊惑众生的力量。
突然,她长睫闪动,如墨画渲染,乌黑纤长。
似是被脸上的发梢弄得不舒服了。
表情立马皱巴巴成一团,浓密的睫毛卷曲向上,在眼睑下映出一层淡淡的阴影,眼角有些上挑,不自觉生出些媚人的妖异感。
那人移开了一些。
好像感觉到没东西打扰自己了,她又甜甜睡去。
空间静谧得好像只有她淡淡的呼吸声。
“呵……这都不醒么……”那人声音低沉,似是好笑般。
卯时二刻,无归山天光初亮,阳光刺破云层透出尖锐的棱角,照射到那绵延的山脊上。
清晨的无归山上空气极为清新,似乎有着用之不竭地天地灵气。
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她似乎极为挣扎地睁开了眼睛,眼睛酸涩,原先清亮的眸中此刻满是迷茫,看了看四周,君一初有些没反应过来她这是在哪儿。
看她那副迷迷糊糊的样子,那人薄唇的总是绷紧的一条线好像柔和了几分,隔着那半张诡秘的银色面具,似乎都能感觉到一丝温度,却只有昙花一现。
君一初甩了甩脑袋,终于想起来了自己究竟为什么会在这儿。
可是,言弦易人呢?
站起身,正准备拍打衣袍上的草屑,却好像感觉到什么似的,动作突然一顿。
这里,太安静了。
似乎连风都静止了一般,只能听到她自己的呼吸声。
君一初轻呼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精神力慢慢铺展开来,她仔细搜寻着周围的一切。
突然,她猛地睁开眼,衣带翻飞,迅速地朝着一个方向奔去。
就在君一初接近那那棵树后时。
原本静谧的林中突然出现一道黑色的身影,飞速闪开,君一初毫不犹豫地向那人影追去。
黑色身影如同闪电般迅速,君一初亦灵活地在林间闪动着身影。
莫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前面那道身影终于停了下来,隔着十米的距离看着君一初。
“你…你干嘛跑…跑那么快?”
君一初气喘吁吁,已经是累到不行,双手撑着膝盖快直不起腰来。
再看向那黑衣人,却是半点事都没有,气息内敛,如山间古松般笔直地站在那里。
久久的沉默,就在君一初怀疑这人是不是不会说话的时候,在那半张面具下露出的一双薄唇冰冷地吐出几个字,“这般体质,太差。”
君一初气极,猛地直起腰,狠狠地看着面前莫名戏弄她的诡秘男子。
她又不是修士,身体被千般锤炼过,自然体质极佳。她只是一个凡人,凡人好不好?又没有进行过伐骨洗髓,哪能有修士那般变态的体质。
君一初看着他,精致的银白色鬼面具在树影斑驳下透出一股说不出的诡秘之感,没被遮住的半边脸是掩盖不住的浑然天成的俊美,露出的五官和肌肤完美无瑕,让人侧目。
一双若如沉寂千年的古泉,清冷深邃看不到底,却又无端透出一股妖异而威严的感觉。
君一初的神色不自觉地变得严肃起来,“你是什么人?”
“教你修炼的人。”
“那言弦易呢?”
“他让我来。”那人惜字如金道,不肯透露出半点信息。
君一初挑了挑眉,“我还以为会是他来教我。”
那人没有回答。
她又自顾自地道:“不过看你刚才的身手……”看着那人点了点头,似乎很满意道:“你应该会比那个言弦易厉害不少,你说是吧?”说罢,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紧紧地盯着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