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车突然停了下来,我一看,原来是到了一站。我身旁那个女孩转过身来,下车去了。我凝望着她离开,怅然若失,再也没心情听人家说故事了,脑海中只是浮现出她美丽的容颜,久久挥之不去。我心想:“她好像就在这里附近上班,明天大概也能看见她。”想到这里,心中那股惆怅顿去。转念又想:“要是明天看不到她怎么办?嗯,她天天上班都要经过这里,总有一天能碰上的。只是可惜不能天天看到人家。”
我心中念头转个不停,一会儿欢喜,一会儿忧愁,只是呆呆地想着她,但觉她在脑海中似乎对着自己说话,竟是这般亲切可爱。
这一天在公司,每每空闲之际,即想起那个女孩。
第二天早晨去上班,我特地在同一时间坐车,刚上车时便四周扫视了一遍,不见昨天那个女孩,顿感郁郁,心想:“今天星期五,没有与她相遇,星期六、星期日又不用上班,只能等到星期一看看了。只盼这时间快些过去。”
这个星期六、日的时间,觉得有些难熬。至星期一早上,又不见那个女孩,心想:“看不见便看不见,也不用整天想着了,随缘罢。”于是心中也不再去想。晚上刚下了班,在车站等车,林守倩便打来电话,说:“大哥,你今天晚上没事吧?陪陪我好吗?我们去公园走走。”
林守倩是经朋友介绍认识的女孩,在一个贸易公司上班。我今年二十六,她才十九岁,是以叫我大哥。我闲暇之时便与她聊在一起,认识了也有半年。听她语气似乎有什么事,我便答应了,心想反正这几天心情也不怎么好,与她聊聊也好。于是我们去了茘枝公园,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
坐了良久,她也没说什么话,只是静静地望着湖水。灯光照在水面上,反射出丝丝缕缕的光芒,像一块美丽的布匹。我有些奇怪,心想:“她一向好动,说话也总是没完没了的,这会儿却是怎么了?”只听她叹了一口气,说:“大哥,你看这景色,虽然在夜晚,却也是这么美。只可惜人多了点。”
我说:“嗯,是很美。”不禁又想起那个只见过一面的女孩,她也是很美,要是她在身边陪自己,也不用观赏这美景,只看她就好了。我呆呆地凝思,林守倩说的什么话便没有听下去,直至她推了我一下,我才惊醒,说:“你刚才说什么了?”她说:“说什么?说你是呆子了!你这个呆子,在想什么?”
我见她有些生气,便笑说:“没什么呀。几天不见你,似乎更漂亮了些。这几天都干什么了?”她答说:“除了上班,也没什么事做。这生活真闷!”
沉默了一会,她又说:“大哥,有一件事我骗了你。”我问:“是什么事情?”她没有回答,望着湖面,过了良久,才又说:“大哥,我很难过,真的很难过!”我心想:“骗了我什么事啊?怎么我不知道呢?”我说:“哪也不用难过,大哥不怪你就是了。”
林守倩说:“大哥,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我心下奇了,想:“你不说你骗了我吗?还没说出来,怎么又讲什么故事了?小女孩就是这个样,只要你高兴就好了,听听也无妨。”
只听她说:“有个人生了个女儿,他却不高兴,过了半年便将女儿送给别人家养了。过了几年,他老婆再没有生个儿子出来,也没有生个女儿,于是他将女儿领了回来养,并给那个人家两千元抚养费。可是,他却因为没有儿子,后继无人,天天跟他老婆闹离婚,两个人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闹,把一个好好的家弄得没个安宁。他的女儿也几岁了,有点懂事,见他们这样,便跑回去原来抚养她的那个家,再也不想回去。那个家的人待她如亲生女儿般疼爱。”
她顿了一顿,继续说:“后来,那个人又把女儿拖了回去,并拿棍子狠狠地打了他女儿一顿,对她说:‘要是再跑回去,就打死你!’他女儿还这么小,却被打得皮开肉绽,养了两个月才好。他老婆也不管女儿,遇事稍不如意,对女儿也是非骂即打。有一次,她叫女儿做饭,女儿不听,她便用铁钳拿起炭火,狠狠地在女儿手臂上烙了个印,对她说:‘你要是再不听话,就烙死你!’可怜那个小女孩这么小,却遭受这个罪。她痛得晕了过去,待她醒来,她泪流满面,不断哭泣。”说到这里,她眼里含着泪水。
我心中感动,说:“这个小女孩很可怜。她父母太无情了,竟然这般折磨虐待自己的女儿。”林守倩说:“是的。她还小,却没人疼她。她父母还是天天闹离婚,有气却出在她身上。家不成家,父母不成父母。她小小的心灵,已经非常怨恨她父母。在那个村子里,别人家的孩子都是快快乐乐的长大,有父母的疼爱,她却要遭受非人的折磨和苦难。”
我问:“那后来她怎样了?”林守倩说:“她长大后,读书很勤奋,成绩也很好。上高中的时候,父母对她要求很严格,不许她让他们丢脸。父亲狠狠地对她说:‘如果考不上重点大学,就打死你这个没用的家伙!’她的压力越来越大,同时还要承受家人的虐待,她再也忍受不了,简直要发疯了。她恨死了她的父母。有一天,她终于跑出了那个村子,再也不回去了。那年她才十八岁。她独自一个人在外,自己去找工作,辛辛苦苦的生活。她再也不想那个无情的家了。她已经心碎了。”
我听她讲得那样动情伤感,默然不语,心想:“这对父母也太无情了,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做出这样的事,真是骇人听闻!我从小到大,父母都当我宝贝似的,自己顽皮,做错了事,虽然也有打骂,却不似这般暴虐无情。”正呆呆出神,突然听到林守倩在轻轻地啜泣,不由得慌了,问道:“怎么哭啦?”一时却不知怎么去安慰她。
林守倩哭了一阵,便斜靠在我身上。我帮她抹去了泪水,说:“真是个小孩子,这般说哭便哭。好了些吧?”她默然不语,过了一会,说:“嗯。”理了理额前的头发,又说:“那个女孩虽然很怨恨父母,离开了家乡,在外打工讨生活,其实却很想念着家的,也很想继续回去读书。每个月发了工资,她除了自己用的,剩下的便寄回去给家人。”
她顿了一顿,继续说:“后来,她父母终于同意她回去再读书。她很高兴,可是,接下来要面临的事,却让她很彷徨。”
我插嘴问:“是什么事呢?”林守倩垂下了头,过了一会,才抬起头来,说:“因为……因为她爱上了一个人。如果她回去了,就要跟那个她爱的人分离,她很矛盾,很痛苦,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她想跟她爱的人永远在一起。可是她不知道她爱的人是怎样想的。”
我问:“那个女孩是谁啊?她爱的人是谁啊?”她有些气恼,说:“不知道!”站起身来,又说:“我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早点休息吧。谢谢你陪我这么久了!”
我愕然,浑然不解,心想:“刚刚还说得好好的,怎么就这么快变脸了?”眼看着她身影消失在灯光中,不禁苦笑了一下,也不知哪里得罪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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