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就在他笑的时候,不断有浑浊的暗黄色尸水从他的眼角、鼻孔、嘴角和耳朵眼里冒出来。
“饶你命可以,但你千里迢迢赶来给老子送终,不留下点东西,不合适。”
“原来是他。”最初被我背进灵堂,藏在裹尸袋里的,竟然是老八嘎。
虽然我和大双竭力养护尸身,可过了这几天,尸体还是有了明显的腐化迹象。
“当然……”
“你真的肯饶我一命?”
周疤瘌显然是那种冷酷果断的人,没有丝毫预兆的就朝老陈开了一枪。而且,这一枪还是冲着头开的。
老陈居高临下的垂眼看着我:“他们来是想要你的命,还想得到一样东西。现在你还活着,东西也没了,他还能跑哪儿去?”
老八嘎斜了我一眼,没回应,目光转向老陈,有些忐忑的说:
那居然是魃……
老陈僵硬的扭了扭脖子,缓缓的从棺材里站了起来,转过身,两只眼睛盯着老八嘎,咧开嘴嘿嘿嘿的笑了起来。
手掌摊开,掌心里居然是一只婴儿拳头大小的一只黑色甲虫!
那小鬼竟凌空飞起,倒飞到了他的手心里。
他猛地一握拳,就听“啪”一声脆响。
“小鬼,你跟我一起留在这儿吧。”
下一秒钟,随着一声尖利的叫声,一道虚影从死孩子身体里钻出,跳到地上,飞快的向外跑去。
随着一阵嗡嗡嗡的响声,先前见过的那种黑色甲虫不断从他嘴里飞出来,朝着周疤瘌追了过去。
“城河街的那个贼也是你杀的?”
我下意识的朝着周疤瘌还在流血的伤口看了一眼,心里猛然一动:
我和大双都看的心惊胆寒,胸口发闷作呕,却丝毫不敢动弹。
老陈含糊的说了一句,抬脚从棺材里迈了出来,向他走了过去。
“东西?”我怔了怔,“他到底想要什么?”
说着,猛地伸出被尸水鼓胀的手按在了老八嘎的嘴上。
周疤瘌僵在原地,惊恐的转动眼珠,一动也不敢动:“你……你干什么?是你们找我来的……快把这些东西收回去……”
话音未落,一直被大双抱在怀里的那个死孩子竟猛然挣扎起来。
看着他恐怖的样子,我就是一哆嗦。
就在他转过身的一瞬间,老八嘎猛然从后边箍住了他的脖子,张开嘴,朝着他颈间的动脉咬了下去……
老陈眼珠子转了转:“你既已修成了冥童,若再回去为虎作伥,岂不是自毁前程?回来!”
老八嘎居然是吸血僵尸!
他这样说的时候,暗黄色的尸水混合着黑色的血水从开裂的嘴唇流出来,将牙齿染的黏糊糊看不出本来颜色。
老陈呲牙一笑:“你没看见他开枪打我?你替我报仇,我饶你一条命啊!”
“回来!”老八嘎抬高声音说了一句。
就在他将小鬼拍入尸体的前一刻,我看到小鬼的右手拇指,竟然短了一截……
想到死在我家里的那个贼,我拔脚想追。
“僵尸!”我脱口惊呼。
“这里有魃的形神?这么说,水火坎的传说是真的了?魃的形神在哪儿?”
这一次我看的分明,从死孩子身子里跳出来的小家伙头戴瓜皮帽,小脸煞白,大叫间露出满嘴黑如墨染的犬牙。
老八嘎嘴角又一抽搐,眼睛却是一亮。
“很久没这么痛快了,连着两次……好舒服啊。”
我一愣,随即想起院子里水缸中的那个绿毛怪物。
老陈蓦地转过身,拦在了我面前:“不用追了,他跑不了。”
老陈又一瞪眼:“还问?如果不是你用火雷纹摄取了魃的形神,你早被这老嘎嘣的尸僵虫给咬死了!”
见老陈点头,我忍不住问:
老陈走到他面前,又呲起被染的丧心病狂的牙嘿嘿一笑:
真正的枪击和电影里演的完全是两个概念,子弹射入头颅,绝不会只留下一个弹孔,就算是普通的小口径手枪,也会将脑袋打成烂菜瓜,甚至将脑壳掀掉。
老八嘎眼睛竟又是一亮。
可周疤瘌的子弹射进老陈的眉心,却并没有达到那样的效果,而是像电影里演的一样,如泥牛入海般钻进老陈的脑袋,只在表面留下一个窟窿。
这居然是我在绿皮火车上见过的三个白脸小鬼之一!
连着两次?
周疤瘌绝对不是第一次用枪杀人,一看到这种情形,立时察觉不对,转过身拔腿就往外跑。
“不能放他走!”
“呕……”
“老三养的小鬼!”
老八嘎立时满脸惊慌,脚却像是定住般的挪不动步。
老陈的脸已经被尸水鼓胀,半边脸高半边脸低,连带着一只眼睛也变了形。
老八嘎嘴角抽搐,向后退了两步,看样子也想跑,却似乎又不敢跑。
或许是出于本能,大双虽然被吓得够呛,却是死死抱着死孩子不放。
老陈嘿嘿一笑,表情舒缓开来:“也好,这样一来,我倒是能早点功成身退了。”
很快,周疤瘌竟在甲虫的包围逼迫下,又仓惶的跑了回来。
在老八嘎惊恐的眼神下,他把手虚握成拳,缓缓缩了回来。
老陈眼睛一瞪:“魃的形神!”
“你,要他的命?”
他猛地转过身,朝着周疤瘌跑走的方向张开了嘴。
随着最后一声暴喝,老陈猛地伸出手,朝着小鬼的背影虚空一抓。
“魃?”我一惊。
但是,很快就发现,周疤瘌开这一枪是犯了多么致命的错误。
周疤瘌松了口气,惊惶的看了我们一眼,转身又想跑。
我终于忍不住捂着嘴干呕起来。
老八嘎转向老陈,很小心的问道:
枪声响起的时候,我心就跟着一提。
见大甲虫被捏烂,老八嘎愣了半晌,猛然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嚎叫,接着便仓惶如狗的向外跑去。
“嗯。”老八嘎点了点头,手一挥,甲虫立刻飞散。
随着他喉头一下下的鼓动,周疤瘌渐渐停止了挣扎,脸上的血色也渐渐褪去,变得惨白起来。
我还想再问什么,他的目光却突然转向了大双。
别说老八嘎了,我和大双并肩站在一起,都感觉到对方的身子控制不住的哆嗦。
老陈眼珠子转了转,僵硬的点了点头。
老陈另一只手从大双怀里抓过死孩子的尸身,将小鬼朝着尸身的前额拍去。
“啊……”
老八嘎松开手,任凭他像死狗一样瘫倒在地,舔了舔嘴角的血,满足忘形的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