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房门上出现殷红斑点。
可心中的痛苦，远比肉体，更加让他难以忍受。
12不知道自己砸几拳，只知道，最后房门终于开了。
他怔怔地看着门后的她。
在12记忆里，顾西戎是个很爱干净的女孩，不管今天穿的衣物是否脏，每天都会换洗衣物，干净整洁，以至于身上，清淡香水混合淡淡洗衣液香气，少女是始终散发着好闻的气息，人谁都想靠近。
一如他当时见她时，那间蛋糕店里，香甜精美的蛋糕。
可是现在，四天了，她还是穿着医院回来后的衣物。
顾西戎有句名言，向来都是头可断，发型不能乱。
如今她显然没有再去在乎自己的头发，柔顺发丝油腻得纠结成一团。
不需要涂口红，都红润有加的嘴唇，成了血色匮乏的暗紫，原本圆润的脸颊已经肉眼可见凹陷，熬夜过度，导致面容已经失去原本少女该有的姿态，加上黑圆圈和布满红血丝的眼球。
她苍老得，看起来像上了年纪的妇女。
顾西戎如此摧残自己身体的行为，好好先生12再也绷不住脾气，咆哮出声。
“顾西戎你他妈的发疯啊！”
认识12的人都知道，他待人温润有礼，从来不会说脏话。#@$
脾气从来都非常好，有时候甚至有些烂好人，跟别人生气的次数，是真的屈指可数。
12对顾西戎，从来都温柔有加，别说是骂她，就是连句重话都舍不得呵斥。
“我快完成了，就差一点点……”
顾西戎声音已经嘶哑，如果光听声音，没有任何人能想象得到，这是同一人发出来的。
“做个屁啊！你给我出来！”%(
12将顾西戎拽出门，粗鲁得也不像平日里的12。
他不在乎她现在身上散发着难闻味道，也不在乎她现在，狼狈不堪的模样，将她抱在怀里，心痛得声音都在发抖。
“傻瓜……顾西戎你怎么傻成这样！”
怀里的她，体温低得吓人。
12双眼通红，几欲哽咽。
“我快……我快完成了……”
12身上温暖得如同太阳，温暖着顾西戎冰冷的身体，带着让人安心的气息，使得顾西戎眼皮逐渐发沉，困倦翻涌上来。
顾西戎不知道，自己在无尽黑暗里沉浸了多久。
任何人如果长久待在黑暗里，恐怕随时都会疯掉。
可顾西戎没有觉得恐惧，反而感受到爱和温馨。
周遭萦绕着似有似无的熟悉气息，她倍感温暖安心，黑暗中无限静谧，反而使她感觉重新回到母亲身体里。
顾西戎昏睡了整整两天。
12在她身旁，随时照顾着她，尽心尽力地照顾了她两天。
12握着顾西戎的手，凝视着病床上的她。
刘海散落在额前，光线里，病态白皙的皮肤，精致脆弱得像一碰就碎的上好汝窑白瓷。
12认识她这么久，印象里总是精力旺盛的模样，几乎是无时无刻不折腾，从未见过她像眼前如此安静。
安静得像不会再醒过来。
他不需要她安静，宁愿永远只看到，爱折腾、追逐着揍他的顾西戎，永远都元气满满。
“好了小懒猪，不要再睡了，给你做了很多好吃的，快点起来吃吧！”
12将她没有插输液管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喃喃自语。
心疼得无以复加。
安静沉睡在黑暗中，顾西戎似乎听到某种声音，在呼唤自己。
好像在说吃的之类的事情。
饥饿感从往外扩散到整个意识，使得顾西戎逐渐脱离黑暗，清醒过来。
“饿了……”
顾西戎缓缓睁眼，在视野焦点彻底清晰后，虚弱地朝12说道。
声音暗哑，几乎快听不清。
“好，我去给你买粥。”
12将顾西戎被子掖好，站起身飞快出门。
在医院食堂买好米粥，又快速赶回病房，细心扶着虚弱的顾西戎坐起来，一小口一小口喂她吃下。
几口米粥下肚，加上睡得足够，顾西戎开始精神起来。
她看着12把每一口米粥，耐心吹凉到合适温度，认真而专注，甜蜜幸福的感受洋溢心间，整颗心被这个大男孩占据。
“怎么？是……太烫了吗？”
12对上顾西戎充满柔情的炙热目光，竟隐隐有些不太好意思，撇过头去害羞而扭捏起来。
“12这段时间是你在照顾我吗？”
顾西戎没有回答，反而柔声询问。
“嗯……是我……”
顾西戎的询问让12更加不好意思，紧张得低下头，声若蚊蝇。
明明是个大老爷们，偏偏像个小姑娘似的，揉搓着自己衣服下摆。
顾西戎歪着头，仔细端详着拿错了剧本的12，想了很多。
随后绽放出灿烂笑容，爽朗而豁然。
“12我喜欢你。”
不发笑声，却任谁都能听清话语里的笑意，充斥着浓浓爱恋。
“啊？”
12猛地抬头，对视上顾西戎，温柔明亮的双眸，瞬间像只被丢进锅里高温烫煮的大虾，从头红到了脚。
“你，你你你，你说什么？”
12通红着，满脸惊讶和不可置信。
“照道理呢，表白应该是男生来做，但鉴于你是个笨蛋，所以这件事还是我来吧。”
顾西戎欣赏着，12即将烧红熟透的模样，笑出了声来，愉快至极。
“我我我……”
12紧张得快要不知道怎么说话，结结巴巴我了半天，我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乐意？好吧当我没说。”
看12扭捏的样子，顾西戎翻着白眼，自己拿起勺子去舀他放在床头柜上的米粥。
“放着别动！”
12情急之下，大喝一声，一把抢过勺子，重新端起粥碗，就开始数落她。
“你说你……你刚好逞什么能，我，我来喂你！”
好嘛，“小媳妇”难得硬气一回，竟是因为“丈夫”不要自己喂饭。
果然12错拿了女主剧本……
顾西戎笑得格外开怀，决定继续逗他。
“那咱们就在一起啦？”
“嗯……”
12小声应着，若不仔细听都听不出来。
“你说啥？我没听见，不行就算了。”
志得意满的顾西戎，继续使着坏心眼，如果背后有尾巴，估计都摇上了天。
“哎呀你就知道欺负我！”
气恼于表白机会被顾西戎抢了个先，12演绎了充斥恋爱酸臭味版本的恼羞成怒。
只是这句脱口而出的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顾西戎越看越好玩，越觉得自己像极了古代，带着狗腿子沿街调戏良家妇女无良纨绔。
于是玩心大起，准备把这个纨绔做到底，当即桀桀怪笑起来。
“诶嘿嘿小娘子～你且说说本少爷怎么欺负你啦，是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