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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2 章 第 102 章(1 / 1)

[欧巴]

老何曾经觉着和曹芸谈恋爱是女儿不懂事儿,等年纪大点,看到别人都结婚生孩子了,齐弈果就一定会有不同想法。没想着好几年过去,任老何明里暗中多少小动作,齐弈果这念头压根没变过。

“面子”确是齐弈果准备给老何的,哪怕她知道母亲带了相亲对象上门“创造机会”。与其说是面子,不如说是给老何的一剂安定,好让她别又要死要活。老何甚至还说过,你要是还这样儿,我找你们导师去劝劝你。两把刀一左一右顶着齐弈果,她还是想算了,吃顿饭,再找个机会和大路货私下沟通下,好说好散完事。

但这回还是不同,因为俞任在家。老何的所作所为当着女孩的面,齐弈果心疼于俞任难过。她冰着脸要出门时,老何还拉她私下说,“晚上你帮小路去宾馆订个房间,我先回家和彩彩说说话就行。”

“他自己有手有脚有嘴巴有脑子,定房间的事儿还要我去?”齐弈果说这事儿就用一顿饭了结,以后她不接待这样的客人,“我和小路没什么沟通,也就是他给我发过几条信息。”

老何不依,说小路人生地不熟,你得将人家照顾好。

齐弈果冷笑,“你要是缺这样的儿子,自己去认他,再带他回你自己的家好生伺候着不行吗?”

老何见齐弈果态度抗拒,马上从一哭二闹三上吊快进到“你这样就是逼死我”。第一次说这样的话时,齐弈果还很害怕。二次三次后,她还好声气地劝母亲别生气。老何第一次坐上窗台要跳时她甚至死死抱住老何求她别做傻事。外面就是俞任,她带人进门再来这手,本来就没耐心的齐弈果彻底毛了,“你想死就去死。”

声音大到俞任和小路都听见了,老何气得哆嗦,“好,齐弈果,你自私到可以逼自己妈去死。”她眼睛忽然一直,整个人就瘫软在地。

晚饭吃不成了,老何被抬到床上平躺由小齐急救,她检查心跳呼吸等一系列操作时表情凝重。掐了老何人中一会儿,好在人就醒了。

醒了的老何不说话,翻着眼看天花板人都木木的。等休息两小时确认没事儿后,小齐说明天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下心脏。老何别过脸,“别了,给齐医生添麻烦了。我死了你不就舒坦了?”

她说小路咱们回去吧,阿姨给你添麻烦了。说完就丢下亲女儿带着便宜儿子离开小齐的家。

大路货显然被老何这一出给整怕了,他犹豫道,“阿姨,要不先住一晚,明天再去检查下。”他怕回家路上人出事儿摊自己头上。

老何说没事,我没心脏病没高血压,我自己就是体检科的。那你自己小心,我先回柏州了。老何说话不看齐弈果,甚至都不愿再和小齐眼神交流,当着外人面就摔门离开。

大路货看小齐,“我觉得……你应该去劝劝阿姨留下来。”

小齐说我觉得你应该离开了,以后千万别被人撺掇了搞突然袭击。我对你什么个意思你应该心里有数,成年人还是得做点有数的事儿。

大路货闹了个脸红脖子粗,鼓起眼睛后没说出话,再留下一串脚印后默默离开。

俞任拿起钥匙包换好鞋,“我去带阿姨到外面住一晚,这样不安全。”小齐拽她,犹豫了下后眼圈红了,“你在家。”

俞任在阳台目送小齐,见她在前面追上了老何,母女俩拉扯着,追逐着……两个身影消失在花园转角路上。俞任心里被堵得慌,她站在那儿良久,想着齐弈果柜中的两块石板,想起自己从省城被俞晓敏带回家的那一天,还想起卯生和赵兰。卯生没说过赵兰为什么非得给她转学离开,现在俞任忽然心里一动,猜到了和自己有关。

究竟是什么,让这些做家长的付出断腿或者要死要活也要女儿“回归”正常人伦?一条生命出生的意义只是因为他们需要被摆布捆绑?生命如果不恣意伸展枝芽,何不做个亦步亦趋的标本?

她将被踩脏的地板重新擦了两遍,又将屋里收拾干净。等到十点,她发了条信息问小齐:阿姨怎么样了?

小齐很快回说没事,她在医院附近的宾馆住下了。明天我带她做个检查。小齐要俞任安心,很抱歉让她看到家里这么不堪的一面。

很多不堪都要堪堪地熬过去。只要有人愿意双手投降,任周围揉搓敲打自己。俞任说没事,你不要难过,咱们不是说过吗,世界上最艰难的战争是毅力。

抽芽破土、育根展茎、散叶茁干这些事儿,哪一桩是在完完全全的安全空间里度过的?毅力不就是我任你如何折磨,也不会自己折断枝干吗?

俞任这晚失眠,她打开电脑看了会儿电影,登上q后浏览了班级群的留言。卯生的头像跳了几次,点开,只看到她说俞任你好不好?下一条:我又恋爱了。

卯生说其实她心里乱,以前喜欢人都是真的希望在一起,这一次有点像被赶鸭子上架。

在俞任这头,恋爱并非只有心动快乐,她一边享受着小齐的陪伴,一面还要被外面的乌烟瘴气给呛几口,还有些时候,要在小齐的怀里想些有的没的,更要告诉自己那些没的终会有的。

在卯生那边,恋爱像借着惯性滑行,再有想不明白的,人已经驶出去了。她对卯生的新动向心如止水,说“从心吧”。俞任觉着自己过河成功了。

凌晨四点才睡着,等到早上十点肚子饿了,她才从行军床上坐起。看了眼手机,小齐没发过什么消息。反而怀丰年说等打工回来路过上海,她还要再去看看俞任。

吃着牛奶拌燕麦的俞任翻着手边的书,眼里有字,心里全都是齐弈果。俞任有种隐约的坏念头:如果老何真有个三长两短,会不会逼得齐弈果缴械认输?而且,她想念小齐了。

俞任吃完早餐继续今天的备考准备,午饭还是凑合了燕麦牛奶。等到太阳落山时,好学生已经在思念中学了五个钟头。俞任打了个哈欠,踢了鞋子去补个觉。睡前又在想小齐。

睡到迷迷糊糊时,她想翻身,却撞到了柔软的身后人。小齐闭着眼,“再睡会儿。”

她青黑的眼圈和肿眼包表明小齐昨天一夜的煎熬,俞任惊喜地瞧她,发现小齐眉头皱了下,浅叹了口气后缩头在俞任颈下。俞任的帮她盖毯子,却看到小齐的手臂淤紫了一大片。

不敢触碰那里,俞任抚摸着小齐的头发,小齐睁不开眼,意识还是醒的,“她回柏州了,没事了啊。”再挣扎了会儿,小齐睁开眼,把俞任整个人装进眼眸,“我想你了。”小齐说。

俞任的手指描她的细长眉毛,“我也是。”

“她老要死要活的,昨天还拿玻璃片往手腕上割。”小齐的圈着俞任腰部的左手缠上了纱布,“我抢下来,又被她撞到床角,焦头烂额地说了一晚上今天才去医院检查。”她抱歉地看着俞任,“彩彩,对不起啊,我——我没给你一个无忧无虑的恋爱。”齐弈果鼻子酸了,“好难,真的好难。”齐弈果想说的是,她没有给俞任一个在恋爱中无忧无虑的自己。

她一直不太对俞任多说家里的事儿,现在小姑娘面前露了软弱,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偏过视线,“好歹……能消停一阵子。”

女孩心疼地替她擦泪,小齐的睫毛眨了下,泪水源源不绝,“彩彩,我本来是想考了us-mle、拿了主治医师资格就出国的,我想离开我妈,我被她围剿得快窒息了。”

她说老何每天都要发短信问她的作息生活工作,如果不回复,电话就会没完没了的进来。如果不接电话,她就去学校或者医院找自己。老何一定要女儿的回答,哪怕就两个字“还好”。

她说其实放假她不愿意回柏州的,但能逃到哪儿去?只要在中国老何都会追过来押她回家。“上次春节,因为要带你一起,老何这才没来上海领人。”

她说在家待着也压抑,打开电脑老何就会坐身后盯着,生怕她和“网上不三不四的人聊天”。“所以我才厚脸皮地黏在你家。”

齐弈果的眼泪越说越多,到最后她哭得俞任衣领都湿了。俞任说不出话,只能不时亲亲她额头。

“曹芸后来才说,我妈去找过她好几次,说不分手就要闹到她家里和单位。她忽然结婚也和这事儿有关。”齐弈果说彩彩,我多想把我身上和她有关的地方都切掉。我甚至幻想过,哪天我们走大街上,不是车撞死我,就是撞死她。

“想完了我却害怕,我怎么变成这样子?”齐弈果说我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儿的:没心没肺地看屁股,开开心心地读书深造,天南海北好像对什么都兴趣满满。

我心里太空了,我看着我妈就能听到心里的回声,我曾经想把它挖出来给我妈看看,“你满意吧?这里没有女,也没有男。”

俞任给她擦泪,“所以你就睡不好?”

小齐说是,药吃太多记性下降,状态反而更差。索性就由着身体来,身体要她睡就睡,要她醒着就醒着。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我心里不空了。彩彩,我真的,真的好喜欢你。我在你们宿舍区门口看到你垮着小脸一身戒备的模样,我就想,这孩子像内在的我。”

和你在一起可开心了。齐弈果说,彩彩,你那么平静平和,那么理性从容,和你什么都能说开,不用躲躲藏藏。你是光明塔你知道吗?我甚至担心你这么直截了当,以后别吃亏啊。

俞任见她又操心回自己身上,顿时笑了,“放心,我吃不了亏。我可贼了。”

这一刻,她和齐弈果像互换了年龄,对方孩子一样,自己变成了成熟的姐姐。俞任看小齐哭得眼睛更肿,“我找个冰袋,咱们敷敷?”

小齐说不要,我要抱着彩彩。单手用力,能搬180斤男病人的齐弈果将俞任拨到了自己身上,“告诉你一个秘密——”小齐说你第一回来我这儿,是我装着拉不动箱子的,这才哄着你和我一起搬到了家门口。其实我力气可大着呢,能把那个旅行箱举到头顶。

俞任说齐弈果你这人机关算尽呐,非得带着我早早认门干吗?

小齐红着眼睛认真地说,“我不知道,我想你走进来,多了解我一些。”忽然感到俞任的手滑到她腰间,小齐的油嘴滑舌又回来了,“彩彩,你过个手瘾就行,千万别逮着一个地方薅久了。”

俞任听她心跳,发现略微加快了点。指尖再往深处拨了拨。小齐脸涨红嘴还硬,“彩彩,换地方薅也行,就是别往天元那儿落子就好。”

“为什么?”俞任停下动作看着她,忽然了解了小齐的癖好,“这是天元?”她指尖点着腹部往上中间一点。小齐说是,这地方比较特殊,“往左飞一手危险,往右一挂要命”,左右同时——她瞪住了眼,因为俞任已经尝试左右同时挂一手。

“这一手叫什么?”俞任捏着一处问小齐。

“小……小飞挂。”小齐眼內闪着拒绝,俞任下一手顺着原来的棋位下滑,“这儿呢?”

“这叫……扳。”小齐已经把自己想象为了棋盘。以为小姑娘在就地取材探讨棋艺。俞任走了几手搭碰提夹后,小齐觉得这事儿不对劲,“彩彩……咱们下去,我给你拿棋盘好不好?”

俞任说不好,我现在棋瘾可大了。齐弈果,你觉得咱们太快了对不对?

小齐咬舌装死,装不下去了松开舌尖,“并不。”

“为什么担心我后悔?”俞任往小齐虎口送入舌尖,亲了小齐一个头晕脑胀后问,“这又叫什么?”

“这叫……扑,你老师没教过你吗?这是来紧气和破眼的。”齐弈果的双手还是虚搂着俞任的腰,她说,“我想长长久久的,我想把我身边的破烂儿事收拾好再……我很怕失去现在的一切,现在和你的一切,我都无比珍惜。我更想给你最好的自己……”

原来都是一路人,俞任想。

俞任懂了,她又扑入虎口,这次动作更加细腻入微,女孩的决然让小齐也明白了。

“弈果,你傻得可以,博士白读了。”俞任的手又走了一式‘枷’,将恋人要命的地方都罩住了,轻柔的动作让齐弈果又开始皱眉头,“我哪里傻?”

女孩俯下身咬了下她的唇,“咱们就要做喜欢的,想做的事儿,让那些要拿捏咱们的人——气死!”她骄傲地挺起身体,将手腕上的皮筋咬下扎起了马尾,居高临下地看着齐弈果,“别把我当孩子,弈果。”

小猕猴桃一样的胸口规模虽然起伏不大,但脸上却御气十足的俞任让齐弈果看得呆了下,她转过脸,“彩彩,你想清楚,我棋瘾很大的。”

“既然都有瘾,管它看棋的聊棋的,咱们俩痛痛快快地下一场不行吗?”俞任掰正小齐的脸,忽然脱了居家t恤只剩小吊带。

齐弈果拉下她的头,“一场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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