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自然只能是名动天下,享誉数十载的道家第一高手宁道奇!也是钟云感应到的两人之一。
此时虽有细雨,却无一丝微风,船上更无任何风帆,只有那老头儿一人,也即是说,没有任何外力。
但极其诡异的是,那轻舟却缓缓向前驶来,而宁道奇坐在船,手中拿着钓鱼竿,小船缓缓前行,但那垂丝却也跟小船的度同步,始终跟水面保持一定的角度。
更诡异的,还在后边。
那叶轻舟缓缓驰来,听在天津桥前,宁道奇嘴角突然逸出一丝笑意,仍凝神注视手中垂丝,忽然面露喜色,像小孩子得到宝物般嚷道:“上钩啦!”
鱼竿上提,但整根鱼竿竟似吃不住牵力,完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若是寻常鱼竿,此刻早已断为两半。
终于,大鱼被钓了起来……赫然是一条重达数十斤、说不出名字的怪鱼。
哐当一声闷响,那条巨大的怪鱼直接被宁道奇仍在船板前沿,钓丝缓缓离开水面,竟赫然是个空丝,根本没有鱼钩!
这等出神入化的道家玄功,的确是当世罕有,乃至于独一份。
纵然以“邪王”石之轩这等级数,也不由微微动容,嘴角弯起,衷心轻笑道:“宁兄,好内力。”
宁道奇微微一笑,目光落在船板上的怪鱼。
此刻,那巨大无比的怪鱼,正竭力蹦跳,但奇怪的是,不论它如何蹦跶,却再难回到河水之中,明明只差一步,但却总是无功而返,其后仿佛有一股巨力在拖曳。
直到此刻,宁道奇方才微微一笑道:“云真人,你看这怪鱼。身长、力大,兼且度迅捷、生有牙齿,跟我们寻常所见鱼类截然不同,但终究是难脱桎梏。逃脱不得。”
尽管钟云之前对宁道奇印象糟糕,但说实在的,他并非什么恶徒,这一点儿“印象糟糕”,撑死也就是不喜欢他为了瞧一眼《慈航剑典》。进而充当了慈航静斋的金牌打手。
能混到眼下这般,总还是需要保留一丝敬意。
但之前与宁道奇交过手后,对其风度钦佩,倒也起不了什么恶感了。
钟云微微一笑道:“哦,散人说的太玄妙,一点儿也不直抒胸臆,贫道给翻译翻译。若是翻译无错,散人的意思是说……贫道就是那怪鱼,虽然与众不同,实力强劲。但终究逃不出天道的桎梏,而这天道的代表,便是宁散人你?”
岂料,宁道奇却摇了摇头,笑着道:“真人误会了,宁某人再狂妄,面对孤身一人击败了空禅主联手四大圣僧的高手,也不致如此愚蠢,况且一年前真人便与宁某人打了个平手,宁某人面皮再厚。亦不会如此做想。”
宁道奇一边说话,一边以手拍打水面。
话音方才落下,只听唰唰闷响声起,一个无比奇异的一幕出现!
无数草鱼、鲫鱼、黄鳝、黑鱼等诸多鱼类。突地自河水里跃起,直冲上天,不停扭动身躯,摆动鱼尾,密密麻麻拥挤成团,出现在河流上空。遮天盖日一般,足有十万余条。
场面之雄伟壮观,直令人咋舌惊叹。
能一次性控制这么多的鱼儿,由此可见,宁道奇果真不负道家第一高手的称号。
钟云洒然一笑道:“宁散人就算不去混江湖,改行做个渔夫,也必是天下排名第一。”
噗噗闷响起,顷刻之间,所有鱼儿又被宁道奇全都放回到河里。
直至此时,宁道奇才第一次正视钟云,缓缓道:“这怪鱼原本是以其他鱼类为食,但我以无数鱼类置于其身侧,令其下不去口,最终便是用一无钩之钓丝,亦将其钓起。真人可明白了?”
宁道奇的话不难理解,一言以蔽之,他一则说明自己没那么狂妄,二则想说一个宁道奇倒下,千千万万个宁道奇站起来,最终钟云难逃天道的制裁。
啪啪啪!
钟云面露淡笑,鼓起了掌。
“贫道很喜欢这个颇寒哲理的小清新故事,很精彩,但是贫道想……若是那怪鱼再强大些,消化度快些,未必便不能挣脱桎梏。退一万步讲……就算那条怪鱼未能挣脱,但至少他知道鱼肉是什么滋味,而它身边那些杂鱼,很抱歉,貌似永远也不能领略到那种美。”
“不知宁散人选择做哪种鱼?”
钟云嘴角弯起,冲宁道奇眨了眨眼睛。
虚指一弹,空中登时出现一个微小的太极圆。
呼呼!
太极圆破空,直往轻舟呼啸而去,待至近处,只见虚空一荡,太极圆到得怪鱼周围,笼罩在怪鱼周遭的青色真气,终于显现。
那青色真气似圆非圆,似正非正,其上真气流动不止,最大范围一直扩散到轻舟之外,但凡怪鱼跳出,便如撞到了一张弹簧床,随即又被弹回。
太极圆与青色真气相击处,出现一个扭曲的圆洞。
似有所感,船板前沿正跳动不止的怪鱼,眼珠子转了几下,尾巴一拍船板,突地一个跃身,在半空之中划出一条美妙绝伦的弧线,流线型极强。
噗通一声,钻进了河水之中,重获自由。
钟云轻轻一笑,摊开双手,道:“看,现在它突破你口中的天道了。”
宁道奇双目一眯,稍稍一顿,倒是不曾料到钟云竟有这般破解之法,轻轻叹了一口气:“宁某踏入江湖几十载,但却不得不承认,似真人这般天纵奇才的人物,却还是头一次遇到,幸会,幸会。”
微风拂动,细雨继续。
钟云笑了笑,却继续追问道:“散人,你还未告诉贫道,你究竟要做哪种鱼?”
或如芸芸众生碌碌无为,或如划破星夜的一抹流星,踩着森森白骨前进,踏入另一番境地,纵然只是刹那的辉煌,却已在九天之上……你愿做哪种鱼?
宁道奇长叹一口气,摇头不答,低声道:“真人请出招。”
“三招。”
钟云摇了摇头,望向石之轩,缓缓道:“只需要三招,贫道便能击败宁道奇。”
石之轩、宁道奇登时为之气结,突然生出一种荒谬之极的感觉。
三招?!别开玩笑好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