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琛落子,他是没想到他爹为了不让他恢复记忆居然都做到这地步了。
“至于那天集市……”姬笙无奈又好笑,“琛啊,你像只小狗崽般的眼巴巴的跟在那姓商的后面,风度礼仪理智该丢的都快丢的一干二净,孤看得心惊胆战,怕你丢身后接着丢心,吓得孤只能铤而走险让你恢复。”
想到某人,季琛捏着棋子的手紧了紧,唇角似乎又在发麻,明明不是第一次被她调戏,但现在却多了丝不一样的意味。
“殿下对三公主跟卓茹做了什么?”季琛淡淡道,聪慧如姬笙,不太可能自己出手到处散播当年的事好让皇上找到他,那他只可能利用最近才跟他起冲突的姬璇。
但问题是,季琛眉头皱了下,姬璇不可能无缘无故这么得罪相府,除非姬林不要争皇位了。
姬笙一手撑着下巴,轻描淡写着:“孤只是让人把那男的给扔进了卓茹的屋子,顺便让外面的火势猛了点,然后卓茹遭了点小罪。”
季琛脸色刷的下青了,不敢置信的看向向来以仁慈出名的姬笙,他居然……
“琛,你别这表情啊。”姬笙笑着,笑意不达眼底,还带着点悲凉,就这么看着他,“手段不狠点,难道等别人对你狠吗?”
就比如当年,虽然是季琛劝的他,但他终究是对那人存了一份父子亲情,所以,他放弃大军逼宫,然后换来了东宫大火,皇姐失声,季琛被废。
季琛垂眸不语,放在桌上的手紧紧的捏了捏,最后松开,起身告罪:“是臣的不是。”
没有人能撑的住,他在外面为国为民,几乎九死一生的回来,结果等他的却是亲生父亲的算计,他不该再要求他什么仁义礼。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般,姬笙指尖点着脸颊,却一脸郑重:“琛,现在的孤,早不是当年的知仁义,懂谦卑,上敬父母师长,下爱兄弟姐妹的任厚太子,不过,孤可以向你保证的是,孤依旧会做个好皇帝,不负天下的好皇帝。”
季琛下跪,行礼:“臣必当尽心辅佐。”
姬笙笑了下,望着外头天色:“行了,起来吧,天色不早了,你该回去了,再待下去,恐怕就该被人发现了。”
“臣告退。”季琛行礼就要退下。
“对了,琛啊,孤问你个问题。”姬笙忽然好奇了。
季琛停下脚步,昏暗里,男子一手捏着杯盖,一下放一下提,发着清脆响声,嘴角狡黠勾着,“要是哪天,孤跟商从安同时掉水里,你先救谁?”
季琛:“……”
屋内的人:“……”
“殿下。”季琛沉默了片刻,气息略微不稳,脸色发黑,“臣不会水。”
姬笙歪了下脑袋:“嗯?所以?”
“但您跟商从安都是会水之人。”说完,季琛深深的看了眼他,行礼就走人。
姬笙:“……”
他没有想拿水淹他的意思,这不是他书院的题目吗?
“不过,琛啊。”姬笙神情突然严肃,“你喜欢那个商从安?”
季琛呼吸猛的乱了下。
一个时辰后,相府
喜欢吗?
季琛抿着唇,想着姬笙问他的问题,眼眸微垂,最后觉得逃避更多吧。
不想再去自责,不想再背负什么,也不想再去想朝堂的事,商从安恰好出现,给了他一个安全的地方,所以,不顾一切的只想粘着她。
现在梦醒了,该归位了,就是……
季琛对着身后站着的下人淡淡吩咐道:“把聘礼礼单拿过来。”
下人愣了下,站了那么久的公子终于说话了?
“是!”他急急忙忙往外跑,去拿礼单。
季琛一手负后,一手微微缩紧,他终究是欺侮了她。
小院内,姬笙一手玩着茶杯,他耳边响着他刚刚回他的。
“臣,没有。”
“没有吗?”
主子忽然开口说话,两旁下属看了眼,发现只是自言自语,又站了回去。
姬笙无奈淡笑着,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回答这问题的时候迟疑了多久?
这可让他不好办。
“吕航,事做完了?”
吕航轻咬了下唇,看向季琛离开的方向,忧心着:“殿下,要阻止吗?”
姬笙一手敲桌,思量着,原本打算让商从安身份曝光,按季丞相护崽的举动,肯定觉得她女扮男装靠近季琛是意图不轨,最后只会不动声色的处理了她。
但现在……
姬笙笑了笑:“算了,当陪他的歉礼。毕竟让他自责了那么久。”
“殿下?”吕航惊了。
“你们说,温香软玉在怀,向来自制力极强的人,这回能不能克制?”姬笙嘴角笑意加深,长年在青楼当龟奴,看惯了形形色色的人,他突然很想知道他家曾经温厚有礼的季琛跟那些恩客会不会不一样?
吕航:“……”
相府
季丞相看着几乎没动的午饭,心头痛着,抬头看向负手站在窗边的人,那身影萧条,跟十年前几乎一模一样。
“你去把他哄好。”季丞相从后头拎出商从安,拽着她就往季琛屋前走。
“我怎么哄?”
“这我哪知道?要不,你撒个娇?”季丞相上下打量着人。
商从安:“……”
撒娇?
跟他一样吗?
商从安深吸了口气,掐着嗓音,两手拽上季丞相衣领,可怜巴巴的眨了眨眼:“监院,别不理人家。”
话音落,商从安打了个寒战,季丞相觉得自己有点反胃,两人沉默了片刻,季丞相道:“但吕航说,现在只有你能哄他!你要是哄不了,我把你找回来干嘛?”
商从安:“……”
要不,按倒?睡了?
半个时辰后,季琛坐在桌前,视线扫过季夫人草拟的聘礼礼单,又拿出曾经宫中赏赐的单子,提笔开始添着聘礼,整个人透着股俊雅淡然,他刚添完,一阵扑鼻酒气直冲而来,他眉头皱了下,正要抬起头,身子被猛的一推,软软的唇贴了过来。
季琛双眸惊的大睁,手中笔“啪嗒”一声掉在桌上,红木椅因着双人重量即将倒地,季琛在推开她摔一跤跟先保住两人不摔间犹豫片刻,一手搂上商从安,站稳,“啪嗒”一声,身后椅子终于倒地,季琛踉跄两步,趁机撇开头,轻咬了下牙:“商从安,我……”
剩下的话还没说完,连喝了厨房两大坛酒撞胆的人,一把扯起季琛就往床边拖,这世上没有一觉搞不定的,没有那就两觉!
哄个媳妇而已,商从安气势汹汹再随手一扔。
季琛跌跌撞撞的跟着,忽然“砰”的一声被推入床内。
季琛一手按着后脑勺就要起身,商从安一把按了回去,脸颊通红,一双眸亮亮的。
“乖,不怕,我会很温柔的。”
季琛:“!!!”
“商从安,我恢复……”
唇齿相交着,剩下的话直接又没了,暧昧气息瞬间延展,季琛头疼着,最后睁着双幽深眼眸看着近在咫尺的人。
她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一张白皙的脸带着满满的专注,仿佛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般,小心翼翼又温柔。
季琛晃了下神,挣扎的躯体慢慢不动,就这么呆呆看着。
商从安吻了会,仰起脑袋,对准额头亲了下,带着浓重酒气的气息喷在他脸上,软糯又霸气着:“琛琛,乖啊,别动。以后谁再敢碰你,我宰了他!”
季琛心头猛的一怔,立马抬起手来,打在她脑后,身上的人就这么昏了过去。
商从安趴在他身上,季琛一手搂着她腰肢,一手按着额头,额前此刻青筋直跳,她早上才扑过来一次,没理由现在再来一次!
季琛起身,抱起商从安就往外走,她现在还有婚约在身,跟他扯上再被发现,她可能小命不保。
之前失忆,皇上恐怕早就知道,那时他说要下聘,他不会放在心上,但如今记忆恢复,依旧下聘,按皇上的性子,只会认为他跟太子旧党有牵扯,想通过商家财力招兵买马,为太子平反。
还有太子那,明着重新信任了他,可……
他低头看了眼怀里的人,手紧了紧,他依旧是对他生疑。
季琛皱眉思量着,没走两步就见到吕航站在一侧,他停下脚步,抿着唇一脸不悦:“你做的?”
吕航闻言,立马摇头,苦笑着:“监院,我根本没让她去推倒您。”
今天被推倒两次的季琛脸黑了:“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个自己突然发疯跑去喝酒,再跑来……”
季琛薄唇紧抿,抱着商从安的手紧了紧,有些话他不好说出口。
吕航闻言,脸上划过丝不自然,他的确没让她去怎么做,却说了几句话,比如跟相爷说只有她才哄的好他,又比如跟她念叨了几句,她怎么可以这时候了还欺负他们监院,不给名分。
“他说是给您的歉礼。”吕航往后退了退,行礼。
季琛头疼了下,最后道:“别再做这种事!”
吕航无奈着:“是……”
季琛大步就走,将商从安放回她住的客房,再那么站着,看着她睡的安安稳稳,从今以后,她的小命就得时时刻刻小心着。
商从安醒过来时,万籁俱寂,天色已黑,她盯着账顶,好像哪不对劲?这帐子颜色怎么这么像她之前住过的客房?
她扭头,她记得她去扑倒季琛了,入目所及。一盏昏黄烛火摇动,季琛就这么站着,人还是那个人,没中途被谁换掉,就是这通身气质,冷冽带着雅致端正。
“季……季……监院?”
季琛闻声走近,点了点头,神色略微复杂的看着她。
商从安咽了下口水,这神情,这气质,是十二岁的季琛被事实冲击后才有的,对吧?
不是季总监院回来了,对吧?